《双头狮的蔑笑》Sancho

4、你们可知爱情为何物？

　　不出意外的，查尔斯在从电视上知道消息后的两个小时才接到了票选结果通知的电话，他几乎是用吼的拿对方出气：“该死！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整改你们的效率！效率！简直和皇家邮局那些吃干饭的人一样！”

　　对方并不在意查尔斯的怒吼：“金普林先生，我觉得已经很快了，五年前他们通知前首相先生拖了四个小时。再说，您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吗？”

　　查尔斯忍住摔电话的冲动不死心地问道：“那你们通知斯蒂芬•休斯了没？”

　　“还没有，只等您摔电话之后就去通知了。”

　　查尔斯心满意足地摔下了电话，心想这他妈谁啊老子一定要查出来。

　　还有，他兴奋之余考虑道，伙计，别忘了，还要和休斯谈判，还要确定新内阁名单，免得那些个傻叉无时不刻守着电话机像磕了药一样。

　　他回忆起自己父亲当上教育大臣的那个下午，不肯放过任何的一通来电，只要电话铃响起老金普林就激动地简直要扑上去，肥胖的身躯让查尔斯很是担心那件岌岌可危的某名牌西服。还有他那曾经当过外交大臣的教父、甚至在知道自己赢得了这个重量级职位时，对电话那头的首相先生又跳又叫地吼出了“Fuck”。

　　当然，这都是陈年旧事了——那时的他也就十岁，是个整天只知道逃课的小鬼，像父亲和教父先生那样的心情他现在也更是体会不到了，在野多年，影子大臣毕竟只是影子大臣。（注1）

　　在发布会之前，报纸消息就已经漫天飞舞：
　　《联合政府时代即将到来》
　　《是性格互补还是露水姻缘？》
　　《金普林和休斯的“婚姻”能否长久？》
　　——不得不说，最后的标题如果不加引号的话，也许更让人浮想联翩。这个开放的国度早就有了对于同性婚姻的认可。

　　威尔国实行君主立宪的历史并不算长，在将近百年前的世界大战中仍是国王在掌握着实权来稳定军心，之后这位国王竟将权力移交，使得皇室在民众眼中只成了调侃和尊敬并存的矛盾焦点。

　　而正是因为新制度年轻的原因，出现联合政府的情况是破天荒的，就像考试排名，尽管分数一模一样的第一名少之又少，但你总能见到排行上并列夺魁的两个名字。

　　现在，成绩排行榜上的两个顶尖学生正在进行视频谈判——二人首先用威尔人士最常用的脏话互相辱骂了对方，斯蒂芬甚至能感受到查尔斯的唾沫星子飞了出来。

　　他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脸，故作惊讶道：“金普林，如果这是3D电影的话，现在我一定是免费洗了个脸。”他早就把金普林借他衣服穿的事情抛在脑后。
　　屏幕当中的查尔斯嘲笑他：“嗯，幸亏不是带有颜|射的3D小电影。”
　　斯蒂芬面露窘色。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下院议员开会在互相“问候”对方菊花时一定不是用查尔斯那样流氓似的表情，而是更为扭曲的、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在下议院，你见不到斗牛士。

　　嘲讽不成反被调戏的自社党领导人一拍桌子：“谈正事。”他看着对方收起调笑的面孔，碧绿的眼眸沉淀下了认真，总觉得有些尴尬；更让他懊恼的是，他自己却被黄色的没品笑话给搅得心神不宁。

　　查尔斯说：“说吧，我们党要放弃什么政策你们就决定扶持？除了医疗保险方面我决不让步。”
　　“开玩笑，医疗保险范围太大了，你当国库是阿里巴巴的宝藏吗？”

　　查尔斯翻了翻手头的文件陷入沉思，手中的签字笔甚至都被他当烟卷夹在指间，看来是过分焦虑让他烟瘾犯了。斯蒂芬也没闲着，右手撑住额头，这是他思考的习惯性动作。

　　查尔斯觉得自己像回到了大学时代，他和斯蒂芬二人抱着厚厚的法律文献和案例面对面坐在自习室里，为即将到来的课题答辩“争吵不休”——最后，在二人的习惯性沉默后，还是斯蒂芬妥协了。

　　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这两位未来的政府领导人究竟谈判了些什么。但结果还是通过WBC的广播在第一时间传达到了全世界：

　　自由社会党将支持民主党，组成新一届的威尔国政府。查尔斯•金普林担任威尔国首相，斯蒂芬•休斯将担任副首相，新内阁名单及新政策公布将在两日后举行。

　　西斯敏宫（由君主所住）距离里尔大街20号不远，起初也是为了首相能够方便地定期向威尔君主汇报国家政务。连接威尔国国家代表和最高领导人的是长长的里尔大街，是各政府机要的所在地。旁边莱依运河上不时有船经过，像烟囱般吐出科技革命的胜利结果。

　　首相在真正入驻里尔大街20号之前，必须要获得君主的授权，尽管那只是个象征性的意见，可从安娜女王眉飞色舞的状态看出来她自己倒是乐在其中。

　　授命仪式并不复杂，女王陛下作为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将一个红盒子交给了查尔斯•金普林。那个红盒子，今后将会充满他不想见到的各种文件，包括军事，包括财政，也许还能见到关于核武器的秘密。

　　安娜女王见查尔斯和斯蒂芬都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便以长辈的口气打趣道：“你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相信我，我家茜茜（CiCi）在结果出来之前同时叼了写有你们政党的纸条，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

　　茜茜就是女王家那只欠扁的虎皮鹦鹉。
　　自从竞猜世界杯冠军的章鱼保罗出名后，女王每天给鹦鹉训练的课程又增加了一个——叼纸片，而且一猜一个准。但是从女王的贴身女仆那儿打听到，在知道保罗进入天堂后，这只鹦鹉每回□□开奖的号码都和大奖是反着的，也算是一种本事。

　　查尔斯正琢磨着如何不动声色潜入女王宫寝把那只鹦鹉给抹杀时，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女王陛下，为什么茜茜殿下没有跟在您的肩膀上呢？”

　　（瞧瞧，狗腿如他居然还给那虎皮鹦鹉冠上了殿下的名号！站在身后的斯蒂芬这么想。）

　　“哦，关于这个。”安娜女王耸耸肩，一副被宠物背叛的沮丧样子：“自从德瑞克从战场回来后茜茜就一直粘着他。如果它是只雌鹦鹉倒还算了，我能理解德瑞克风度翩翩能够吸引女生们，但茜茜……它是雄的！”

　　斯蒂芬和查尔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受伤”的女王陛下，可内心同时冒出一句：既然是雄鹦鹉那叫个毛“茜茜”啊？

　　有一句谚语叫“Speak of the devil”，而茜茜那个小恶魔竟然就在这个时候飞了进来，翠绿身影伴随着它欢快的歌唱，似乎……还是威尔国的国歌。

　　紧接着就是青年急匆匆的脚步，在见到屋内的三人一鸟后立马怔住，习惯性收脚的声音仿佛就像见到长官般干脆利落：“女王陛下。”

　　查尔斯和斯蒂芬一眼就知道青年是才从前线回来的德瑞克王子，自然是不敢怠慢地同时行礼。

　　威尔王国在军事训练方面出了名的严格，也因为服兵役并不是每个男性公民必须的，每年招兵时政府总会抛出大量的橄榄枝才能赢得年轻人的青睐，连宣传视频都要请世界一流的特效团队达到震撼效果。而对皇室的成员来说，男子一到成年（二十岁为成年）就必须去服三年兵役，德瑞克刚经历过摧残，现在挺直的身板明显要比以前帅气得多。

　　他现在是陆军上尉级别，担任皇家军校最年轻的客座讲师——这个决定一开始让许多人不满，但德瑞克也算是皇家出身，懂得怎么用大脑经营，一本关于自己服兵役一开始各种偷懒到在前线摸爬滚打的自传立马跃上各大书店畅销榜。

　　这位帅气的皇室成员对查尔斯和斯蒂芬也并不陌生，带着微笑的湛蓝眼睛在查尔斯眼前扫了一下，礼貌性地握握手，然后又转向斯蒂芬：“休斯先生，那次多谢你了。”

　　斯蒂芬微微愣住，立马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恍然大悟道：“没事，这是我应该的。”

　　查尔斯站在一旁观察着德瑞克王子的表情。
　　二人说是相熟很久吧倒也并不像，可他不知为何就是想知道这件事，比他在玩填字游戏时遇到瓶颈还想要知道答案。而他越是焦急，德瑞克王子就好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似地与斯蒂芬攀谈起来，期间还若有若无地向查尔斯飘来奇怪的目光——

　　不要以为我看不懂你是在示威啊臭•小•子！你再示威也没用好吗我不是他男朋友！还有斯蒂……休斯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爸爸了好吗你想干什么！

　　这番情景落在安娜女王眼中，就更加显得可笑。安娜女王可以说是整个威尔王国最聪明的女人了，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家三王子在干什么？她逗逗手边的虎皮鹦鹉，鹦鹉振着翅膀尖叫道：

　　你们可知道，什么是爱情？
　　你们可理解我的心情？你们可理解我的心情？
　　我想把一切讲给你们听，新奇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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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影子大臣指不执政的在野党为上台所做的预备内阁。
　　注2：出自莫扎特创作的四幕喜歌剧《费加罗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