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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提醒一下阅读本文的人.
      本文的藤真和流川都是在中国大陆工科大学里的普通学生而已.
      如果您不能接受特困的流川或者是会穿着拖鞋在楼道里跑来跑去的藤真那么真是抱歉,请不要往下读了.
      如有不良反应本人概不负责.
      谢谢.

      [藤流]《Don\\\\\\\'t Want You Back》

      中船敏信

      事实上藤真从二楼看到流川的时候正好是刚下早课没多久.人流汹涌而且气势磅礴的向前翻滚着,流川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藤真睡的是冲着门口的那个床,很少有心情或者说有这种闲情逸致站在木头窗户旁边向下鸟瞰或者向远处眺望.
      楼外的风景不过是和他们宿舍破旧程度不相伯仲的七舍那一片暗红的墙身还有一片八十年代初新种的年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银杏树.
      所以除了一直都很无聊的长谷川没有人喜欢凑在窗户旁边然后对着那些平板单调的风景发呆或者出神.

      事隔多年藤真回忆起那个阳光灿烂的上午还是无法想象为什么那孩子会在那个时刻突然的抬起头来然后看向他.
      是他偶然的抬头还是他一直在看着他?
      前者似乎是太巧了后者似乎是太奇怪了.
      无论是哪种他都已经记忆深刻了,对那个瞬间.

      好象所有的阳光都在那个令人吃惊的时刻汇集起来然后涌入了他的眼底,无论多久以后都无法磨灭.

      两边路旁的音柱在震耳欲聋的广播声中微微颤动着,藤真从二楼探出半个身子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孩子仰起脸来看着他.
      原本是想弯下腰去取长谷川那件极其不幸的被风刮下去所以在满身黄锈的铁丝上摇摇欲坠的校服的,在那片朦胧的浅绿色后面那种毫无遮掩的眼神让藤真怔了一下.
      那个季节大风刚刚肆虐过,银杏的小叶子嫩嫩的刚冒出个头,整个楼都被那种稚嫩而且青翠的颜色给包裹着,淡淡的好象一层纱.
      那孩子停在道边上然后抬起眼来一直看着他,就算隔着那些树他还是看到那孩子好象刀锋一样锐利非常的眼神.

      他停止了原本的计划然后转过去问身边的长谷川:那孩子是谁?
      \\\\\\\"哦,二年级的啊.队长你们不是认识的吗?\\\\\\\"长谷川歪过去看了看眯起了眼睛然后很利索的回答着藤真的问题.说完之后又非常不识趣的加了这么一句。\\\\\\\"你们图书馆的那个啊!\\\\\\\"

      藤真什么表情也没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是吗?我怎么都不知道我认识他?

      长谷川一听这话就呆了,心里开始使劲儿的犯嘀咕:队长我明明看见好几次你跟那家伙走一起的啊.
      可他不敢说出来。

      原本这也没什么,真的,你说这能有什么?不就是被别人盯着瞅了几眼吗?藤真才不会介意.
      但是那种眼神太不寻常太明显了,所以长谷川才会想到底队长真的认识这个人吗还是哪里得罪他了?
      之前那两次是不是我眼花认错人了啊?

      但是,事情不是那样就完结了.
      当时的情况是,那个长谷川口中的一年级把手抬起来然后指着篮球队的队长兼教练,脸上挂着一副无比冷漠的表情然后做了一个令长谷川都极其吃惊而且火大的动作.
      那小子把大拇指伸的直直的然后指向地面.
      目光冷冽动作利索.

      长谷川在一旁楞住了,很明显的挑衅哪.
      他张大了嘴巴看看窗下然后再僵硬的转回来看着队长.

      藤真有些吃惊的看着那个动作,眼睛睁得很大,好象要发怒却又想笑的样子,有点矛盾的眯起了眼睛然后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真是,一点也不掩饰啊。”他微笑着把身子缩回来,然后姿势很优雅的慢慢的关上窗户。
      因为雨水还有潮湿的气候所以木制的窗框早就扭曲变形得厉害了,藤真侧过脸来看长谷川的时候那家伙赶快低了头,然后只听到坷拉的一声,连左边的窗户都在剧烈的震动着,长谷川偷偷的抬头才发现队长居然把那扇连花形都关不上的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藤真转过来很和蔼的对长谷川说:现在的小鬼一个比一个嚣张哪。
      长谷川心说谁知道您怎么惹着那小鬼了。

      藤真住的宿舍是学校里条件最差的一栋,所谓赶得好不如赶得巧,他大一进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北山第一批新宿舍动工,大二的时候他们宿舍被水演,全体搬迁到这里以后才知道原来这是最后一栋,在绝望中不死不活的等待着翻修的那天,直到接到校方明确统知后。
      在学校的BBS被愤怒的控诉声给淹没之前校方使出杀手锏说谁再发这种垃圾帖子就封谁的IP,结果狂风暴雨还没孕育成型就胎死腹中了。
      然后校方的决定是等他们这一届毕业以后再着手改建最后的一批旧宿舍.

      旧宿舍的定义就是这样.楼上搬个椅子楼下都清楚明白丝毫无误,整个楼的男生连个网打游戏,打的时候一楼的直接喊喂!楼上的哪个哪个你地图传给我啊!简直是响彻寰宇无往不利。
      楼道里总有一种恶臭在四处的弥漫,阴暗而且潮湿是旧楼的基本特征,除此之外它历史悠久的可以让男生们从上到下瞻仰一百遍都不累,一边瞻仰一边嘴巴里面恶狠狠的不卫生。
      简直有损于我们学校的名声啊,长谷川感慨道。
      无论是这宿舍还是这帮愤慨的青年。

      藤真的名字很少有人叫,一般是班长!队长!大四的时候多了一帮小鬼跟着后面叫代班!
      喊的时候往往是连三楼和一楼也有反应,然后是喊的那个人笑嘻嘻的说我找的是藤真哪。
      然后其他的人就说你小子真欠抽,藤真你给我收拾这小子啊!

      藤真就是这样在那个楼里生活了将近四年。
      春夏秋冬清晨黄昏,一直到将近毕业。

      认识流川是在图书馆。
      那孩子是建筑学院的,整天都不爱说话,在技术阅览室勤工俭学,每次去洗手间的时候藤真都会往那屋里瞟一眼,那孩子总是在忙碌着不是整架就是排书,一直不停的在干活。
      藤真每次看到他就想自己还是挺走运的被派到新书阅览室,活不多而且还不少拿一分钱。
      所谓忆苦思甜也就是这样吧。

      后来图书馆所有的图书编号大整理,老师们偷懒就拉着学生工在一边干活,他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那孩子额头上全是汗脸上一层红。
      他回来跟老师说老师啊,反正我也很闲我就过去帮他们那屋整整书吧。
      老师正在跟电脑打牌哪,悠闲的说哎藤真你这孩子真是太好心了。小心他们不领你的情。
      他笑笑然后转过身翻翻白眼心想这又不是什么皇宫大内,用得着这样你你我我的划清界限吗?

      他进去先给老师问好说要不要帮忙,那胖老师正坐在一堆书前面气喘吁吁哪,看到他连眼睛都笑没了说啊啊你真是好学生啊。
      然后指着他说你过去帮帮流川吧。

      他心想明明就是流川在帮你们,可还是笑了笑然后走了过去。
      那时他才知道那孩子叫流川的。
      心想着这名字真不错的时候那孩子正把一摞的书从架上挪到小车上,肩膀一抖一抖的,他想这些老师挺没劲儿的,明明是自己的活还抓学生来干。

      他走到他身边说我帮你整吧我是新书阅览室的学生工,那孩子头也没抬然后闷着声说你去整XYZ98-102。
      他没见过这么不跟他客气的人,苦笑了一下拉了拉手套就开始干活,是自己主动要来帮忙的不是吗?
      没期待什么.

      他一本本的把书按照编号拣出来,枯燥而且乏味的工作。
      轻车熟路,他干得很快而且很顺手,把书摞起来放到车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哎你这个月的钱打了吗?藤真问流川。自己的卡上数目没有变,他怀疑是不是报表出了问题。
      那孩子楞了一下然后说打了不过好象不对。
      噢?
      藤真心想打少了吗?
      那孩子皱了皱眉头然后接着说:多了一百。
      藤真转过去看了他半天才问你这个月打了多少个小时。
      那孩子手倒是不闲着说是四十个小时。
      喂喂,藤真简直哭笑不得,\\\\\\\"我说你难道不知道工资涨了吗?\\\\\\\"
      啊.那孩子一下子抬起眼来看着他,他登时就楞住了,那么黑那么清亮的一双眸子,好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清楚明白一样.
      好象冬日落满大雪的地面,没有边界的纯白色冰凉的蔓延着遮盖了所有的一切,或者是透明的天空,无边的湛蓝,就是那样一种纯净而且清凉的感觉.
      非常的舒服.

      两个人把排好顺序的小车推出去的时候他指着自己的额头对那孩子说:汗。
      流川低了低头然后直接用袖子去擦,藤真怔怔的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孩子有哪里和他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莫名其妙的让他心里有个地方隐隐的疼起来。

      后来他专门去翻过那孩子的资料,的确挺困难的,学校的特困补助里就有他的名字.
      他合上资料的时候眼前总有那双倔强的眼睛晃来晃去的,怎么也抹不掉.
      后来再翻了什么他一律记不清了,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觉得心里有些发慌,特别奇怪的感觉。

      那天回去的时候那孩子站在外面等着他,图书馆里一点点暗下来,他问他你在这里等谁.
      等你,那孩子说,我想问你点事儿.

      从南门的圆台阶下去的时候人都没几个了,纯白的灯光淡淡的洒下来,他的脸上有一层薄薄的阴影。
      帮我借本书。流川跟他说。
      他看着他,心想你求我还这么的理直气壮.
      他看着他,一声不吭就等着答复了.

      他笑笑说那你得请我吃饭哪.
      原本以为那孩子会觉得难堪然后就那样走开的,没想到那孩子明亮的眼睛在迷茫的黑暗中忽然轻轻的弯了弯。
      他想他是笑了吧?
      虽然是那么的不明显,可他的心还是忽悠的颤了一下,然后他问那孩子:\\\\\\\"你要借什么书?\\\\\\\"

      古代建筑史.
      哦,他又笑了笑,值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那书挺抢手的哪.
      总有人藏.
      那孩子忽然说了话:我没有。
      他怔了一下然后挺和气的说:哦,其实藏了也没有用啊,我们都会回复原位的。
      流川忽然向前跨了一大步,就那样站在他面前然后有点生气的重复说我没有。
      藤真没有再笑,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我知道了。
      流川低下了头,眼睛看着地面不说话,双手用力的插在衣服的兜里,深深的陷了下去然后鼓了出来。

      新书阅览室的书极其难借,一般是下架以后直送各个阅览室后的半个小时就会被抢借一空,然后书架上只留下一排赤红色的仅供阅览.
      藤真从大一的时候开始在图书馆勤工俭学,新书阅览室的工资和其他的阅览室一般无二可工作量却小许多,结果常常被其他同学攻击检举.
      不平等的东西总是让人不舒服,藤真曾经建议过老师修改工资可惜老师说这种事情太麻烦了.
      他为了这个事情跑过几次学生处都是无功而返,谁都不管.
      结果他每次提款的时候都觉得挺不舒服,好象是自己从谁那里抢了什么一样.

      两个人一起走回去的时候藤真才发现这孩子是真的不爱说话,从图书馆一直回到山上那孩子就只跟他说了句再见。
      而且还是在九舍的门口,他先说了再见之后。
      他看着那孩子平静的走过去的时候,心里忽然觉得特别的失落,他心想还真是,难道我除了新书阅览室那边就再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吗?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那只是一开始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也不应该发生什么。

      直到很多年以后藤真想起来却是另一种心情,他宁愿连那个一同走回西山的夜晚都没有过,从开始就不应该发生。

      那孩子住在七舍,有时候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去开窗透气就会把身子探出去然后多看对面的楼两眼。那时他不知道那孩子到底住哪一间,想着要是那孩子住这边就好了,兴许什么时候就能看见他。
      赤红色的墙身上一排排大大的玻璃窗,喇叭响起来之前都是一片的宁静,然后就是混乱的起床序曲,男生们吵闹着拉开被子然后跻着拖鞋打着哈欠向水房走去。
      和这边一样简单而且邋遢的生活,三点一线没有什么不同.
      从来也没有见过那孩子,藤真想也许他住那半边。
      后来就放弃了这种几乎有些变态的行为,无聊而且无趣,再加上他没有时间。

      给他借了书以后新书阅览室里常常可以看到那孩子,不过总是前一眼看他还在看书后一眼再看的时候已经爬在那里睡着了.
      他有时候就想流川来新书阅览室到底是不是来看书的啊?
      还是和长谷川一样觉得这里太阳特别好所以是来睡觉的?
      雪白的窗帘在风中轻轻的浮起来,他站了起来然后走过流川的身边把那拉开的窗户小心的关小。

      收书的时候他戴着手套,雪白的薄手套,整完架就一层淡淡的灰,他皱皱眉然后想原来新书也这么脏。
      四点半的时候学生们都陆续的走人了,他走过流川的面前把他手里的那本书抽出来,想要去收前面桌子上的书的时候忽然听到那孩子跟他说:我在外面等你。
      他楞了一下还没有问出口那孩子已经匆匆的走了出去,连表情都没有看到。

      整完架藤真匆忙的收拾好书包,推开门的时候看到那孩子在大厅里抱着画架站得直直的,看到他立刻就走了过来.
      我请你吃饭.
      简短利索,他一下子就表明了他的意图而且没有废话.

      藤真不知道那孩子在那之前连着等了他快两个星期。
      每次都等到他走出图书馆然后却说不出口。

      我没有多少钱所以只能请你去食堂吃.
      那孩子挺坦诚的看着他.
      藤真说哎我们一会儿要开会哪我们就去最近的民勇去吃吧.

      牛肉米线热气腾腾的一大碗,那孩子不吃先是看着他,他觉得心里有点热有点发慌,低下头去吃了一会儿才发现那孩子还是没怎么吃.
      \\\\\\\"你怎么不吃?\\\\\\\"藤真有点奇怪的问他.
      他低了低头然后问他:好吃吗?
      他楞了一下然后觉得这孩子问得特别古怪,米线而已有什么好不好吃的呢?
      不过藤真还是想了想然后挺认真的说其实加蛋挺好吃的,你快点吃吧凉了就没味道了.

      那天吃米线出了一身的汗,藤真拿餐巾纸擦汗的时候看到那孩子慢慢的在喝汤,有些长的黑发柔软的散落下来遮住了那双明亮而且清澈的眼睛,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想起来流川的特殊情况。
      后悔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吃完了,然后抓起画架就要站起来藤真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有点紧张的把餐巾纸递过去然后藤真说流川你擦擦吧小心出去以后着凉。
      那孩子楞了一下接过纸巾,藤真把手挪回来然后眼睛落在别处。
      可能是刚吃了饭的缘故,脸上特别的烫,藤真想出去的话别感冒了才好。
      下午开会的时候他总是走神,幸亏没人发现。

      后来在食堂看到那孩子的时候他才真正的了解了流川的生活状况,两个馒头还有咸菜.
      那孩子艰苦的程度简直无法想象。
      他在那孩子身后站了一会儿然后也去打了两个馒头还有一份咸菜,馒头碱放多了所以吃起来特别的不舒服,咸菜特别的咸他吃了两口就跑去打了两碗免费汤回来,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
      下午打菜的时候他头一次注意了一下价钱,六块七。
      他想起两个馒头一份咸菜才不过一块三。

      他把餐盘放在桌子上楞楞的看着食堂的大电视,周围的人来人往他沉默的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忽然想起楼顶餐厅里六块钱的加蛋的牛肉米线,然后又想起那孩子声音压得很低然后那样的问他:好吃吗?
      有种很温柔但又痛苦的感情抓住了他的心,他觉得事情渐渐的复杂起来了.
      和那孩子走的那么近,似乎有些东西隐退了下去可是还有一些渐渐的浮现出来,好象泛着白沫的海浪,一阵阵的汹涌迩来,卷走了什么却又带回来另外的一些.

      藤真的家境不算富裕的那种,不过也不至于要他去勤工俭学,念书的时候每个星期出去和朋友们喝酒疯玩没怎么注意花掉的钱就上了百。
      家里也没有介意过说男孩子嘛,只是分寸要自己拿捏好。

      流川有一次很生气的跟他说KENJI你那些朋友太过分了明知道你的状况还拉你出去。
      藤真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也勤工俭学所以他以为自己也是特困?
      后来流川的行为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喜欢去六角楼看电影,流川有时候跟他一起去,但从来都不要他掏钱,他一直坚持自己掏自己的。
      藤真知道他自尊挺高,如果自己坚持付钱的话也许会是情况恶化.
      可是一起看电影连水都是自带的,考虑这些那些的次数多了藤真开始觉得很累。
      到了两个人认识的第二个学期,藤真放弃了大部分的爱好.

      看着那孩子抱着书在大厅里安静的等待着的身影,藤真沉默的把书摆上架然后对自己说,也没有什么,这样就很好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流川其实自己家境并不困难可是无论如何这种话在那孩子面前都是不容易说出口的。
      有些事情很容易有些事情很难。
      生活中篮球不是一切.
      生活中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能够掌握在控制之中的。

      那天晚上他从图书馆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那孩子抱着书包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眼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凉凉的夜色中,雪一片片的落下来然后一点点的融掉,藤真在路上拐了个弯,流川沉默的跟着他,一直走到了南门前面的松林里。

      许多年以后藤真想那时怎么就觉得他像个孩子呢?其实自己也不过大他两岁而已.
      两个人在一起好象是理所当然却又是莫名其妙的.
      就算是轻轻的亲吻着他的时候藤真也觉得好象是陌生而且遥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完全的与己无关.
      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然后抱紧他,似乎只是为了那样温暖的体温,在孤独的寒夜之中.
      无法放手无法离开.

      藤真曾经考虑过将来的事情,工作还有其他.
      流川什么也没有说过,似乎是不关心的.
      但是藤真不知道,流川在那时就开始留意工作的地点了,藤真喜欢的那几个城市他都收集了很详细的资料,一摞摞的放在床下面的纸箱里.

      曾经问过流川说我要是毕业了怎么办呢?
      藤真半开玩笑的说我们还要继续吗?来个异地恋?
      流川说你等我毕业.
      很认真的表情,阳光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然后一点点的流泻下来,藤真怔了一下然后想笑不过还是没有.
      他搂住了流川,用力的,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他叹着气说流川你真是小孩啊.
      可是流川握紧了他的手然后从身后搂住了他。
      温暖的阳光下面他听到流川固执而且倔强的声音:我会跟着你的,无论你去哪里.

      藤真想要松手可还是没有.
      有些东西根本无法放弃.因为连自己都根本不想去放弃.

      大三决定考研,寝室里实在是太闹腾所以把随身的东西都搬到一楼去然后彻底发奋。
      那时图书馆的勤工俭学还在坚持,自己跟自己说是劳逸结合两不耽误。

      十二月的时候长谷川的女朋友从长春来他们寝室参加考研班,在寝室里烧水的时候没有注意两个人跑出去打羽毛球,结果房间里就那么烧起来了。
      当时藤真还在最远的电教馆复印英语笔记,厚厚的一摞光是看看就要透不过气一样。
      走到三舍就觉得有些不对,平时熟悉的道路上有些异常的紧张,救火车的尖叫划破了整个校区的宁静然后呼啸迩来。
      他看到五舍后面有黑烟冒出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跑了起来。

      发现着火的是自己的寝室藤真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宿舍楼已经封锁了禁止入内,他抱着一堆的资料站在宿舍外面气喘吁吁,心想着有时候人还真是倒霉的没话说。
      从身后被人紧紧抓住的时候藤真手一抖几乎要把资料扔下去,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流川。
      手凉的几乎没有任何温度。
      也许在外面站了挺久的.

      后来火终于被扑灭,下面围观的男生们一群人呼啦啦的都跑上楼去看看到底烧得怎样了。
      整个房间里一片的焦黑,水积了很高还是学校找工人清理了半天才清掉。木制的窗框还有破旧的床全被大火烧了个精光。
      藤真看着那一层在水面上飘荡着的黑灰简直欲哭无泪,每个人都背了一个处分最要命的是他一堆的证书都扔在床底的箱子里.
      六级啊计算机等级证书啊这证那证一堆的证件。
      他在房间里一步步的向前走然后一点点的想着他还有什么东西被烧掉了。
      他的电脑没有搬下去,他的那么多张CD,他的冬衣,他站在那里真的觉得人生灰暗不能再灰暗了。

      当时流川站在他身后突然说了一句幸好你不在场。
      藤真那个气啊心说要是我在我们寝室怎么能着火可是连系主任都站在一旁他也不敢胡说话。

      其实火情不是他们自己寝室的人发现的,报告的那个人是流川.
      洗了澡回来把东西晾出去的时候发现那个熟悉的窗口有些不对,第一个报告校方的就是流川。
      可是流川从来都没有说过所以他也不知道.

      第二天去找流川的时候他站在七舍的台阶上向自己那边看,看着二楼那个陌生的窗户焦黑一片,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想要吞噬掉一切那样张开了大口,有些恐怖的滑稽.

      后来他们寝室全部的人都在临毕业前背了个处分,长谷川就差没有跪在地上求他们原谅了。
      他苦笑着想我四年标兵哪,到了要毕业背了个处分.
      然后敲着长谷川出去吃了好几顿,流川看到了就说你们毕业生聚会吗?
      他笑笑说啊啊,差不多.
      没想到流川问他:你钱够吗?
      他一下楞住了,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然后流川说:你今年还要考研,钱不够的话我这里有,一定不要骗我.
      我不愿意你太辛苦.流川说那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藤真心里觉得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被挖空了一样,不知道要怎么去填补.

      快要填报志愿的时候流川说藤真你要考哪里?
      藤真说我要考北京。
      不是上海也不是他之前提到的哪几个城市中的任何一个.

      流川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
      藤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流川抓住了他的手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厌烦了?

      流川问他你是不是厌烦了?
      安静的自习室什么人都没有,他觉得耳边忽然嗡嗡的鸣响起来.
      下山的时候那橱窗里的处分通知明明白白的贴出来了。
      笑着看下去,因为热得快引起火灾所以被处分,早有准备所以一直看下去,虽然遗憾但其实也没什么。
      只是再看下去的时候脸色就无法控制了,某某和某某被开除学籍.
      因为同性恋行为.

      他不敢再看了,一路走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很茫然,好象谁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一样.

      他说流川对啊你真是很烦,跟你在一起挺没意思的,也不爱说话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流川说你今天不太对劲.
      藤真脸色一变然后冷笑着说我一直都不对劲只是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一直都在为你做这做那你有没有关心过我?
      流川咬住了嘴唇没有说话.
      藤真干脆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然后继续说:从来都是我去找你你有没有来找过我呢?
      ……

      两个人从来没有吵过架那次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其实只是藤真在说而已,流川咬紧了嘴唇在一边安静的听着,手用力的掰住课桌的边缘然后无法克制的颤抖着.
      藤真从来没有在流川面前说过那么多的话,似乎四年或者更久之前的东西全部都爆发了出来然后以那种要淹没一切的气势汹涌的前进着.

      流川只在最后说了一句KENJI我过几天再去找你,有些事情现在说不清楚.
      藤真说不必了我们之间没什么了.

      他说出那话的时候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他害怕看着那孩子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的暗下去,他害怕流川会不会连最后一丝的热都被他碾碎.
      可是他说出了口,他不想收回,一切都快结束吧.
      没有结局的故事.

      可是流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然后说KENJI那些话你早该跟我说了.最后一句我当没听到.
      他再也无法说出其他的话,更伤人的或者更过分的,他看着流川拎起书包然后很快的走出教室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第二天他去银行取了钱出来然后麻烦流川的一个同学给带过去.
      一同带去的还有一些流川的东西.

      图书馆闭馆的时候看到那孩子从对面的阅览室里走出来。
      他忽然想起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流川,于是微微的发抖.
      藤真很客气的口气,平静的对流川说我说我那还有些你的东西,被火烧了所以还不了真是抱歉。
      说完就走,一次也不敢回头,匆匆忙忙的好象有鬼在追.

      一个星期后系里传说他和系主任的女儿进展神速.
      流川听了以后一脸淡漠的把床底的那个纸箱举起来,平静的走出宿舍然后扔到垃圾口处,然后头也不回的把手插在裤兜里走了回来.

      然后藤真在那个窗口他看到那孩子冷漠的表情,手指向下。
      令他恼火的是这窗户因为年久的缘故所以不太合得上,他暗中咬紧了牙关坷拉一声把窗户拉上以后发现旁边的长谷川一脸的古怪.
      他微笑着关上了那扇明亮的窗,阳光从外面暖暖的射进来,他却觉得悲哀。

      隔天下午毕业生们都把东西摆满了西山的路边,他也是。
      大火烧掉了他的大部分财产,唯一能够变卖的似乎只有考研资料,他坐在树下无聊的等待着买主.
      不论多久不论多长,只要能卖掉就好,学生们来来往往的经过着,拣起然后又扔下来,哗啦哗啦的翻书声到处都是.

      中午正是最热的时候,他坐在树阴下面却还是无法忍受,无奈的闭上眼睛,有点困所以想要就这么睡下去.
      那时有个熟悉的影子在他前面停了下来,沁人心脾的清凉,好象是纯净透明的雪.
      你缺什么尽管拿啊.他微笑着抬起脸想看看那孩子可是阳光却刺得他抬不起头来.
      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清楚,这么想的时候藤真就觉得心里空茫茫的有些难过.

      那孩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递过来一顶帽子,帽子是旧的那种,边上都有些起毛了,可是刷得很干净.
      身旁的摊子上音箱开的震耳欲聋,他觉得似乎连整个世界都被震动的嗡嗡作响一样.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他.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他微笑的想着再也看不到了.
      的确如此.

      然后再也没有什么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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