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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隔天清晨才回到雅典圣域的迪斯马斯克和米罗,还没休息便前来教皇厅禀报。

      他并没有询问他们耽搁的缘由,只是大略的听了听他们探查的结果,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他以为他们会一无所获的归来,所以并未预料到他们的晚归。

      其实他并没有告诉他们关于摩得拉提岛太多的情况。
      他原本便不曾期望着这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能够如何的助他一臂之力,但也没有料想到两个黄金圣斗士居然会被什么耽误了归程。

      而当迪斯马斯克把那件曾失踪了许久的白银圣衣箱子摆在他面前时,当他们向他报告着行动的所得时,他的确动容了,在那沉重的黄金面具之后。

      而迪斯马斯克说到最后,也不过耸了耸肩,看着那个圣衣箱子,简单的解释说,“就在摩得拉提岛上找到的。”
      倘若他不是对自己有着足够的自信,倘若他不是多么的了解迪斯马斯克,他一定会以为这位巨蟹座的战士向他隐瞒了什么。

      几年前断断续续派去的人,都是两手空空回来复命的。
      无论曾经带走这件圣衣的人是谁,是为了什么。恐怕现在都已经不需要它了。

      他只是在看到米罗的伤口时微微的皱起了眉毛,但并未多问。
      天蝎座的孩子和迪斯马斯克一样,都能够毫无犹豫,不问缘由的动手杀人,但身上有奇妙的混合着那种仿佛艾奥罗斯的阳光味道,这一点和其他的人都大不相同。

      但相较而言,他还是更看重迪斯马斯克一些。
      并不只是因为那个稍微年长的孩子知道了他的秘密。
      而是因为他在那个名叫米罗的孩子眼睛里面,并没有看到信任二字的存在。

      而当那两个黄金战士离去许久之后,他才推开了手头的那些繁杂的事项,停了下来,稍事休息。

      再过两天就是庆典之日了。
      想到这个,他便觉得微微的头痛了。

      庆典之日即将到来,而在遥远各处修炼的孩子们也纷纷的回来了雅典。原本训练场上那些模糊的面孔,都再次出现了。
      好像广场上纷纷从半空中扑下来争夺面包屑的鸽子们似的,那些孩子们一早就鼓足了干劲儿。说到底,黄金圣斗士们,也不过是些小孩子而已。
      而在三月里被排满了任务的迪斯马斯克则是一脸的不情愿,虽然想要抱怨,不过还是忍着什么也没说,甚至在回来复命时也没有凭着那个失而复得的白银圣衣邀功。
      这倒让他觉得有趣了起来。

      那些被黄金圣衣挑中的孩子们,那些拿到了黄金圣衣的少年们,一个个的回来了。
      只剩下那个回到了帕米尔高原的白羊座少年。
      那个叫做穆的战士。

      他杀死老教皇的第二天,穆就不辞而别,回到了那片遥远的高原深处。
      他不是没有想过真相暴露的可能性,只是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亲自前去动手铲除,那样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呢,他对此嗤之以鼻。
      他从不认为有谁可以杀得了他。

      所以即便是仍旧抗命不归,他也放任自流,视若无睹了。
      他是如此的自信,相信着自己的力量,相信着自己的一切。
      他太过自信了,虽然他也深知这是他的残缺。

      归来的少年们令圣域里生出了一种活泼生动的气息来。即便是失踪了许久的双子座战士,仍旧被牵挂着。
      他知道那些孩子有多么的喜欢他,尊敬他。
      只是他有时不免冷酷的想着,倘若真相大白,所有人都知道了这骇人的秘密时,那个名字是否还会被如此亲热的提起。
      那些孩子们还曾把他比做天使。呵,多愚蠢,多单纯。

      后悔吗?
      那个声音,如今也偶尔也会在心底响起。
      他独自一人,沉默的聆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询问着他这样不合时宜的问题。

      圣域的黄金圣斗士,仍旧是一个美好的头衔。
      可惜他已经回不去了。
      教皇很好。
      不是吗?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没有人。教皇身后有谁?
      没有谁,女神?那只是个虚无的影子。
      他没有给自己留下那样的退路。而这一点,在他朝那个婴孩举起黄金匕首时就已明白了。

      空无一人的双子宫,仿佛会永远的空旷下去。
      他在梦里抚摸着那冰冷的石柱,醒时却觉得一片空虚。

      所以他并不大喜欢那种狂欢般的庆典。
      即便是在那样的时候,他仍旧觉得孤独。
      或许,是那狂欢的人群,还有那满城飘溢的酒香,更加让他觉察了心底的孤寂吧。

      比起走进喧闹而刺耳的人群之中,接受人们的拜伏和尊敬,他倒更乐意登上星楼,俯视着雅典城在黎明来临时慢慢苏醒。
      而再早些的时候,当他仍旧是双子座的黄金圣斗士时,他更喜欢一个人在双子宫里。

      而现如今,无论是何时的庆典,他都将披上厚重的法衣,戴着那冰冷的黄金面具,走进那些被随从隔开的人群,令他们敬仰这虚像,令他们爱戴这名号。

      而圣域里那些孩子们。
      呵,他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的确,难道他们不都是些孩子么,稍微大一些的迪斯马斯克和修罗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
      剩下的孩子都才不过十二三岁。
      而阿布罗狄,他的阿布罗狄,就快要十四岁了。
      他忍不住在面具之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想起了昨天阿布罗狄曾把他比做蔷薇的话来。这回忆让他在面具之后露出了微笑。
      但他随即又想起了那孩子主动亲吻他时他心底的混乱和迷茫。

      那眼神,他突然想了起来,那时那孩子的眼神,那孩子凝视着他的眼神。
      仿佛望过了这茫茫的光阴,仿佛望过了所有这些蒙尘的回忆,仿佛望过了教皇宫那冰冷的石壁,望过了他紧紧关闭着的心门。

      那孩子凝视着他,就仿佛在凝视着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仿佛瞧见了这世上最柔美的光,仿佛在等待着这世上唯一的一朵玫瑰花儿绽放,仿佛连灵魂都被一同吸进去般的神情。

      只是他实在太明白那孩子望着他时的眼底映着的究竟是些什么了。
      之所以会靠近,之所以会跪倒在他的面前,之所以会亲吻,说到底,也不过是想要得到吧。
      就好像他曾为了那艳丽的玫瑰花,不怕扎破了手那样。

      那个带着格陵兰的风雪归来的孩子,所看到的,也只不过是,那个曾经的双子座战士,那个杀掉了老教皇,戴着黄金面具坐在这里的男人吧。
      那是真正的我吗?
      他渴望我,一如我渴望着他吗?
      他想要得到我,一如我想要得到着他吗?
      他凝望着我,一如我凝望着他吗?

      日光缓缓的落了下来,教皇厅里的石板上落满了那些令人厌倦的光,橙黄色的,带着疲乏的热力,恋恋不舍的流连着。
      他这样活着,一天天的重复着这些空乏的日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曾经以为这一切才会令满足心安。
      等待的时刻曾是那么的难以忍耐,失去的时候以为自己可以付出一切来换取,而真正得到之后,也不过是一日一日重复着来临的空虚和寂寞。
      只有在清晨时站在星楼上俯视着沉寂的城市,才令他沉郁的心结,稍稍的舒缓。

      他从那高座上站起了身来,慢慢的踱到了窗前,斜斜的望向了与之紧邻的双鱼宫去。
      柔和的风送来了那熟悉的气息,双鱼宫的玫瑰们在夕阳那流金般的光芒之中静静的绽放着,好像一片缓缓燃烧着的,流淌着的云霞。

      远处的天空渐渐的暗了下去,他瞧见了雨云慢慢的迫近,那乌青色的云层仿佛要堕下来,堕下来,遮蔽了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他觉得那么寂寥了。

      他趁着夜色,一个人前去了双鱼宫。

      他走在那熟悉的长廊上,从那些高高的石拱顶下走过,瞧着走廊两旁隐没在渐暗的云光之中的石柱,然后推开了尽头的那一扇笨重的木门,看到阿布罗狄胳膊支在桌子上,瞧着那摊开的信纸,那上面只是一片空白。

      他仍旧还是个孩子。
      他心底的那个声音微微怅然的说道。
      他诧异于那消失已久的声音的再次出现,但他却仍旧愉快又得意的对那个声音说道:你看,他马上就十四岁了,已经不算是孩子了。

      阿布罗狄扭过头来,瞧见是他,便笑了一下,说,“啊,撒加,我正想你呢。“
      他心底微微一动,“想我什么。“
      “你有喜欢的女人吗?“那孩子毫不避讳的问道,那双清澈的湖蓝色眼睛定定的瞧着他。
      “怎么又问这个。“他不快了起来。
      才见到这孩子时,已稍稍好转的心情,被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问话搅得无影无踪了。
      阿布罗狄耸耸肩,转身把手里的信纸叠了起来,然后抽了一个信封把它装了起来。

      “我原本以为你只喜欢男人呢。“阿布罗狄撇了撇嘴,带着他惯有的那种傲慢神气问道。
      他暗暗的恼火了起来。
      “怎么这么问?“他用稍嫌淡漠的口吻这么说道。
      那孩子立刻毫不犹豫的反问他道,“因为我们差点儿就做了?“
      他也不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阿布罗狄。
      看他不回答,阿布罗狄也就不再问了,只是打量了他一下,然后又质问他道,“为什么停住了,撒加,你明明也很想做的?“

      他差点儿被这孩子的问题呛住。
      但是那孩子接下来的话更让他震惊了,“还是说,是你不行吗?“
      他恼火的问道,“阿布罗狄,你胡说些什么?“
      阿布罗狄嘴角弯了起来,满是笑意的说道,“我头一次看到你发窘呢,撒加。“
      他冷哼了一声,“你还是什么都敢说。“
      “撒加,我又不是傻瓜,“那孩子收起了笑容,怪认真的说道,“我马上就十四岁了,别把我当孩子。“
      “哦,“他意味深长的瞧着那孩子,“是吗?“
      “你仍旧觉得我是个孩子吗?“那孩子走到了他的面前,露出了倔强和不甘心的神情,恼恨的问道,“还是说,你只是不喜欢我呢?“
      他怔了一下,伸出手去,温柔的抚摸着阿布罗狄那湖蓝色的长发。
      “你快点儿长大吧,“他忍不住心底那温柔的情意,轻轻的如此说道。

      阿布罗狄露出了艳丽的笑容,搂住了他的脖子,故意坏心眼的贴着他的脸庞,说道,“那就再也不许推开我。“

      那一夜,他留在双鱼宫里。
      那长长走廊尽头狭小的石室里,阿布罗狄安静的靠在他的胸口,突然问道:“撒加,倘若我是真的在庆典的酒里下毒,你会怎么样呢?“
      他想起了那孩子打定主意要做的恶作剧来。

      “比起痛苦而惶恐了一辈子之后,带着怨恨和不满而死去,在狂欢的庆典之上,饮着美酒,在如梦的天堂里死去,不是更幸福吗?“
      阿布罗狄在他身旁如此的说道。

      那温暖的,孩子气的声音,落在了他赤裸的身体之上,让他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那些,终究是虚假的。“他只是这样回答道。
      阿布罗狄坐了起来,紧紧的瞧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嘴角带着嘲讽的说道,“哦,撒加,那你这教皇的身份,不一样也是假的吗?“
      他并没有如自己以为的那么恼火,他只是伸出手去,抚摸着那孩子微微撅起的嘴唇,“你就这么喜欢惹恼我吗?“
      说完他便笑了起来,阿布罗狄也笑了一下,不大好意思的垂下了眼。

      “你长大会是什么样子呢?“他躺在那里,望着坐在他身边的阿布罗狄,禁不住自言自语的说道。
      阿布罗狄狡猾的眨了眨眼,“那你可要紧紧的守在我身边看着我啊。“
      他的心脏,轻轻的抽动了一下。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摇了摇头。
      阿布罗狄皱起了眉,有点不确定的眨了眨眼,又问他道,“你说什么?“
      “你以前是怎么向我保证来着的?“他抚着那孩子的脸,让那孩子看向他的眼睛,“你保证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你忘记了吗?“
      “你还记得吗?撒加,你还记得那个?“那孩子吃惊的问道,然后又小声的嘟囔着,“我还以为你早忘记了呢。“

      不,我怎么会忘记呢,他在心底如此说道。

      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孤单的路,前行的途中,无人可以依靠。
      他埋葬了自己的友人,自己的兄弟,自己的老师,他坐在教皇座上,他就是人中之神,就是这个圣域所依靠的一切。
      而他,也只能依靠他自己了。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

      但当那孩子说要永远和他在一起时,他就知道了。
      或许那只是一个孩子愚蠢而又无心的玩笑。
      但他握紧了它。
      只要他不松手。
      那么,在那之前,无论那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被他吸引着,无论那孩子会不会永远被他吸引着,他都不会放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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