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纪年》JulyAsong

24、尘埃里的花

　　苏绒恋爱了。
　　当燕米和葛克如约来到“乱世”的时候便一眼看到了那个苏绒口中对她关怀备至温文尔雅的男人。晦涩而斑斓的灯光他安静地坐着，却掩饰不了些微地手足无措。这样的地方和他端正的气质显得格格不入。而END则是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冷静，一如既往淡漠地调着酒，看到燕米和葛克，也只是微微一笑，将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子里注满了冰蓝色的液体，推到燕米的面前。
　　“谢谢。”燕米说。
　　他回应了她的微笑，又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苏绒那家伙呢？”葛克问那个正襟危坐的男人。
　　那男人指了指舞池里端着一杯酒和一群妖娆的女人“群魔乱舞”的苏绒，无奈地转头对葛克笑了笑。灯光滑过，燕米看到苏绒手里的却不再是“冰蓝泪”。她叹了口气，拿起自己面前的酒喝了一口，从前觉得这酒容易入口，而且带着莫名的不属于酒的甜蜜，可是这一次她却喝出了酒的辛辣。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忙碌的END。
　　舞池里的苏绒已经被葛克揪了出来。她醉眼惺忪地看了看大家，然后裂开嘴大咧咧地笑着说：“你们都来了啊，这是我男朋友沈平安。”她的声音很大，即使在吧台那边的END也可以听到。
　　“我是葛克。”葛克先友好地对沈平安伸出了手。沈平安也赶紧礼貌地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是苏绒的老板，谢谢你照顾她。“
　　“你没说我欺负她就好，呵呵。”葛克转头温柔地看着燕米，对沈平安说，“这是我的女朋友，燕米。”
　　“你好。”沈平安礼貌地说。
　　燕米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目光仍是不动声色地游移在END和苏绒的身上。
　　“你怎么还在喝这么难喝的酒啊。”苏绒醉醺醺地对燕米说。她的身体因为神志不清而摇晃着，但眼睛却是定定地看着那杯“冰蓝泪”。
　　燕米没有说话，她想起那次她来这里赴罗安和颜言的约，苏绒第一次向她介绍“冰蓝泪”时那骄傲而幸福的表情，这曾是她多年默默守护的爱的证明，她一心以为这份爱可以在尘埃中开出一朵娇艳的花朵，可她终究还是不愿等了。燕米默默地把那杯苦涩的“冰蓝泪”喝光，然后微笑着对苏绒说：“是啊，确实不好喝了。”
　　苏绒突然甜甜地笑起来：“这酒就是个陷阱。”
　　她走到沈平安身边，乖乖地依靠在他肩上，而沈平安轻轻地用手臂环抱住她，温柔地说：“你喝多了，亲爱的。”
　　在这喧闹的酒吧里，静谧美好的两个人深情地拥抱在一起，而吧台那边淡漠的END仍在忙碌。燕米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眼泪竟无声无息地掉了下来。这幸福而悲伤的感觉像是听了一首婉转的钢琴曲，在她心中长久不能平息。有手伸过来轻轻揉乱了她的头发，她回头看到葛克明亮的眼睛，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洞悉一切般地看着她，脸上是包容而温暖的笑容。或许END是爱着苏绒的，也或许苏绒和沈平安在一起才是正确的选择。可是不论怎样，爱情消失了，坚持不见了，最后只剩下长久等待留下的遗憾和无法实现的爱恋。
　　究竟，这是错过，还是另一种圆满。
　　因为苏绒已经喝醉，所以他们很快就各自回家了。葛克和燕米一路散步回去，两人很久没见，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午夜的日光市北区热闹得如同白昼，迷失在水泥森林中的人们脱去虚伪的外衣，为自己戴上另一面脆弱不堪的面具穿梭在灯红酒绿之间。
　　“这些天你去了哪里？”燕米突然问。
　　“去了很多地方。”葛克说。
　　燕米看着他，又沉默下来。
　　“我去看了我妈，不是我大妈妈，而是生下我的妈妈。”他漫不经心地说着他混乱的家庭，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为什么会回来？”
　　“因为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在哭。”葛克说。
　　“傻瓜。”燕米说。
　　葛克没有回答，只是停下了脚步，面对着燕米，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流转的光的颗粒，他凝视着燕米良久，终于低下头全然不顾路人眼光地深深吻住燕米。燕米轻轻地闭上眼睛，第一次紧紧地回应了葛克温暖的拥抱。口中残留的“冰蓝泪”的苦涩被这一吻的甜蜜冲散，所有的思念和等待都因这辗转缠绵变成了美好。可是为什么即使在此刻，她仍是感到一丝即将分离的绝望。
　　她的眼泪再一次没有防备地掉了下来。那眼泪流进了他们的口中，冰凉的触感让葛克停了下来。他抬手为她抹去眼泪。
　　“和大帅哥接吻有没有这么感动啊？”他笑着说。
　　这次燕米却没有笑，反而哭得更凶。
　　葛克一时间手足无措，连忙替她不停地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他的手忽然被燕米紧紧捉住，贴在了她的脸上，她静静地站在人潮汹涌的喧闹大街上，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温度，眼泪滑过他干净修长的手指，他的心都跟着她一并痛了起来。他不再说话，只是心疼地望着她。她爱着罗安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心疼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而当她用“黑葵”对他说出我爱你之后，他仍是只能这样心疼地看着她，他曾经气罗安的骄傲伤害了她，而现在他似乎也伤害了她。
　　许久，燕米松开他的手，抬头给他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吓到了吗？”她笑着说。
　　“快要吓死了。”葛克夸张地说。
　　“那以后不许再离开我。”燕米说，“即使我喜欢上别人，你也不可以离开我，要一直在我身边。”
　　葛克定定地看着燕米，眼神专注而温柔。
　　“好。”他说。
　　葛克把燕米送到了家门口，就回家了。燕米洗了个热水澡，正准备给葛克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却自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葛克打来的，就兴高采烈地接起，可手机那边却传来了苏绒的声音。
　　“燕米吗？”
　　“嗯。”燕米疑惑地回答。
　　苏绒“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语无论侧地说：“葛克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洗澡，燕米，我真的很羡慕你，我看着他一直守在你身边，真的觉得自己很凄凉，我爱他，可他却不爱我，他那么优秀那么温柔，他对谁都那么地好，他给我买的围巾我一直不舍得带，他每次回来我都好开心，我们住在一起，可他对我从来不心动，他的眼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本来我只是喜欢他，可是我们第一次从‘乱世’回来，我喝醉了，他一直守在我身边照顾我，我那时就爱上他了，多温柔的人啊，你怎么就能忽视他的爱，去爱那个什么罗安呢？那时我就发誓，如果他爱我，我一定不会像你一样对他。"
　　燕米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努力听着苏绒口齿不清的每一句话，可是越听下去，她的心就越是乱成一团。她的手心里又出满了冷汗，滑腻腻地几乎让她无法牢牢抓住手机。
　　“你爱的不是END？”燕米问。
　　“以前是，可是早已经不是了。”苏绒的声音听上去慵懒而甜美。
　　“然后呢？”燕米说。
　　“我想......“苏绒停顿了一下，笑着说：“如果我主动一些，葛克他会不会接受我呢？”
　　“他不会的。”燕米坚定地说。
　　“那我们可以试一下。”苏绒说。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