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世界的两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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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泷澈似乎习惯晚上的时候，邻居家的灯是灭的，可是，再也不会觉得愤怒，而是觉得孤单。开门，进到自己的房间，二十一岁，有用不完的精力，真的，已经是凌晨了，可是，乔泷澈不会觉得累，屋子没有收拾，一直也没有，乱的让人以为被‘闯空门’了，可是，乔泷澈觉得这就是我的生活，我的，神气的乔泷澈的。
还有啤酒，坐在书橱的边儿上喝啤酒，首先，自己是个好奇心太强的人，这使自己走了太多的弯路，自己一直在有意识的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比如说，大哥说如果自己吸毒，就算这个唯一的弟弟跑到天涯海角他都会亲手杀了他。这个老帅哥没有一点儿幽默感，单身太久，导致所有温柔的功能都丧失了，可以不理他。但是不能否认，自己是个过分好奇的人，不管这件事是对还是错，都要去尝试，只要觉得有趣，因为自己够聪明，而且一直致力于让自己充满力量，挑战一切别人觉得不可能的事情，这是错的吗？
其次，自己有个梦想，一个说不清楚的梦想，期待一种自己幻想的生活，自由，热情，充满戏剧性...怎么说，梦想大概都不能完全的形容出来，或者画出来，那觉得是枯燥的梦想，再多的就说不清楚了。
最后，乔泷澈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奇怪吧，每个人，像自己这么大，都有雄心壮志，大多数是成为世界顶级的人物，或者自己喜欢的领域的了不起的人物，这带来的是名誉，地位，金钱，和一切想要的东西，乔泷澈觉得，那个和快乐，幸福，自由，不遗憾，没什么关系，为了这个，乔泷澈不止一次的尝试过，可是，乔泷澈不知道怎么开头儿，事实上，目前为止，乔泷澈都在以一种膨胀的方式追求自己的未来，未来似乎一片光明，真的吗？就是一片光明，自己似乎可以成为歌星，成为话剧演员，成为赛车手，成为…只要像成为就成为的人。
自己不认识自己的邻居，跟自己毫无关系，他突然出现，这带给了自己刺激，觉得又新鲜又有趣，他怯懦，胆小，老实，从来不敢真正表达自己想要的东西，墨守陈规，对于习惯的东西，哪怕是坏的，也觉得是命运的安排，是自己应得的。乔泷澈甚至认为邻居的屋子一定有神龛之类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每天都忏悔，每天都对着拜，认为自己现在的一切是宿世的因缘，前世的孽障，而后就能够安然承受，这种笨蛋天生就得有个人一耳光给打醒，是的，自己就打了他一耳光，乔泷澈忽然被啤酒呛住了，闵清眠的样子突然出现了，特别的清晰，戏剧性的清晰，很少见的那种细致到完全没法指摘的皮肤，即使是乔泷澈这么挑剔的人，这种人大概就是一直紧锁着自己的内心，然后去观察这个世界，这种人，即使经历了再多的苦痛，或者说经历了再肮脏的东西，即便是杀人犯，也会有那样的，天真的，无暇的，纤尘不染的透明，连嘴唇都是那种干净透明的颜色，而他——有一对深的像璀璨的星云一样的眼睛，镶嵌在他的面颊上，就像一个童话的人，非世间的人，乔泷澈仔细看过几次闵清眠的眼睛，那里头藏着故事，软弱的故事？可是为什么是那么确定的眼神，让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美好的东西，他是个混蛋吗？
乔泷澈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一条腿都麻痹了，去他妈的邻居吧，管自己狗屁事情？换个思维，如果说，邻居是个满脸青春痘的倭瓜脸，自己有兴趣管这些事情吗？如果说邻居浑身散发着医院的福尔马林味儿，头发擀毡的样子，自己还会感兴趣吗？如果说，邻居是个矮冬瓜，罗圈腿，斗鸡眼儿，自己还会感兴趣吗？如果说，邻居一说话自己就得扭过脸去，只有戴上口罩才不会被他的口气熏到，自己还会锲而不舍吗？所以说，乔泷澈最近真是被新居给搞的兴奋过了头，觉得步入社会是先从认识邻居开始的，而后是城市，圈子，自己的定位，外星人，宇宙…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过于的热情和专注，就会忽略细节和真正想要的，真正需要的，那样会偏执，甚至让自己不快乐，以为人生都狭窄到就那些才是快乐的源泉，其实，世界是一个屋子，一扇窗给了你坏风景，你可以多走几步，去开别的窗子，除非是住在了‘氨水窖’里。
乔泷澈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邻居虽然很笨，但是，经验比自己丰富，他很明白——不理自己，其实更能调动起自己的好奇心，他精于此道，从始至终，自己都是他根本就不打算关心，甚至是向男友示威的砝码。
嗯…专注产生偏执，那么，矫正过枉呢？乔泷澈大人大概忘记自己在这里像仙鹤一样站着的初衷了，反正，得出的结论是，邻居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关注，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在乎…
想通了一切，乔泷澈觉得世界和平，很想吃巧克力，翻找自己的包，哈，里面有可爱的杜松子巧克力，打开笔记本，进入自己的空间，写下这样的话：其实，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放不下的，只是自欺欺人。
世界是同样的，不管是天明还是深夜，都在发生着故事，因为，我们只能看到一面，觉得缺缘少份，也因为只能看到一面，我们能幸福的生活。
闵清眠今天工作到很晚，私人医院就是这样的，遇到状况，就必须全力的在岗位上，没有什么换岗的说法了，当然加班费也很高，其实，‘寸辉’的医疗费用不低，甚至还要比别家高一点儿，但是，这里不会乱开药，不会收红包，医生也不会玩忽职守，而且，医术都享有口碑相传的好名声，老百姓其实看病的开始就决定了花钱，只是，有时候花钱买的是自杀或者屠杀。
闵清眠一直忙到了天明，一会儿都没闲着，其中有个女患者，喊了整整一夜，只是一个踝骨骨折，闵清眠已经给她做了手术，可是，只要十分钟看不到闵清眠，她就喊，说是疼的要命。麻醉药过去之后，疼痛是难免的，可是，不会疼到这种程度，她和她的家人喊闵清眠的目的就是觉得，闵清眠看着她，他们觉得放心，觉得腿不会被锯掉。他爸爸一遍又一遍的表示，多少钱都可以，因为听说闵清眠的名声，特别开车六个小时过来的，只要女儿还能实现梦想——是要去米兰走T台的，闵清眠要多少钱都行。闵清眠倒是觉得没有那么严重，本来这姑娘这只脚有点儿外八字儿，还真没想到是模特儿，手术后可能还会因祸得福，不过，他们的状态，会让人很烦躁，只有闵清眠跟他们说话才安心，这不是个大手术，可是，带给医生的压力，一点儿也不小。护士站的护士抓狂的和闵清眠说，“要了亲命了，闵医生，你跟她凶一点儿。”
“我已经很凶了。”
护士们笑起来，“做你老婆幸福死了。”
最后，闵清眠很严肃的对他骨折兼‘狂躁症’的患者说，“我还有手术，很严重的事情，再叫我一定要有我觉得说得过去的理由，疼痛是难免的，想点儿高兴的事儿，比如说你去米兰被镁光灯照着。”
那女孩儿可怜兮兮的说，“我就是喜欢听你说话的声音。”
闵清眠愣在那儿，张口结舌，“这个理由不成立，记着，到天亮，不要再喊我了。”
所以，闵清眠就这样来回的跑，有点儿疲于奔命的态势，直到给那个女孩儿讲故事，让她睡着了，才算罢休。
下班是早晨七点，打开手机，里面堆满了未接电话和短信，一条条的看过去，把重要的都记在备忘录里，去离医院不远的停车场，这几天开邹明远的车，当然不是他习惯开的那辆，太显眼了，开的是他的另一辆。
打开车门，刚发动，邹明远电话过来，“小闵，听说昨晚累坏了。”
“还行，有事儿吗？”
“我送你。”
“拜托。”
“好吧…秦老怎么样？情况真的不好，就住到医院来吧，你这样太辛苦了。”
“他不喜欢医院，他说无故住院，只有那些老家伙才会，他还年轻。”
邹明远笑起来，“路上小心，有事儿就找我，我都能办。”
“嗯。”
闵清眠撂下电话，回到秦则肃那儿，老头儿还在睡着，闵清眠给他做了早点，而后轻手轻脚的坐到他的床头，摸了他的脉搏，老头儿醒了，“哎呀，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拼命啊。”
“我做了早饭，吃完了，出去走走，我吃过了，出去办点儿事，你记得带硝酸甘油，忘记的话，我就取消你每天的零食。”
“知道了~小家伙，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你的好人生长的就像…”老头用手臂比划，“这么…这么…不！这么长，加上外面的高速路。”
闵清眠笑起来，“别忘了，我得参加你的婚礼。”
老头儿竖起两只大拇指，“SURE！”
闵清眠重新上车，看看后座，那上面放着一个大的杂物箱，里面放着早就收拾好的郑伯谦的东西。
给郑伯谦打电话，“是我，对，素石西点，嗯，不见不散。”
闵清眠到达的时候，郑伯谦已经到了，难得这么准时，自打和郑伯谦认识以来，他的‘准时’少到闵清眠遗忘了那么多。
“小眠，这儿！”
闵清眠搬着大箱子，坐过去，放下箱子，脱掉外套，虽然一夜未眠，可是，闵清眠看起来除了疲惫，没有颓唐的神色，反而很轻松，穿着一件深色的小条绒衬衫，菱形格子的羊绒马甲，深卡其色的休闲长裤，简单，干净，气质卓然。
郑伯谦也收拾了自己，可是，有些油腻洗也洗不掉，没办法了。他看着闵清眠，心里有点儿恼火，其实，对面的这个人，没有比他更好的了，从来不提条件，尊重自己，理解自己，宽容，温和，善良，永远等在原地。
“你看，小眠，我学会了不让你等。”
“喝点儿什么？”
“咖啡。”
“我时间很少，开门见山的说，伯歉，我知道你最讨厌拖泥带水，我把这些东西给你拿来，你清点一下，少了什么，我也不想归还了，因为，有些我都扔掉了。”
郑伯谦有点儿意外，“好吧，你先发脾气，然后再谈。”
“我没发脾气，这是我的方式，你不适应也没办法，因为结束了。”
“他妈的…”
闵清眠看着他，指了指他，“对你的新生活，别总是说这句话。”
“我不想伤害你。”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以前我不想逃避的是假象，是自欺欺人，现在我仍旧不想逃避的是事实，是悬崖勒马。”
“闵清眠，你了解我。”
“太了解了，所以，才做这种决定。”闵清眠拿起外套，把一百块钱轻轻的推到桌子中间，站了起来，看了看郑伯谦，“我一直看你的另一面，我的另一面，你见识的太晚，真对不起。”说完，就向外走去。
郑伯谦站起来，茶餐厅已经有客人，他不敢大声，但是仍旧低吼，“你就是个懦夫，你等着瞧。”
闵清眠回过头，看着郑伯谦，声音一同从前，但是，他慢慢的重新逼近郑伯谦，“我的确懦弱，但是，我是医生，而你，根本就是个病人，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医生怕病人的，郑伯谦，收拾好你的东西，别让自己变的一无所有。”
闵清眠走出去，他的背影仍旧同从前一样，少年一样的青葱挺拔，而且，那么好看。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世界的两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