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北灵异事件簿（花流）》子不语殇

47、迷中雾

　　略显空旷的房间，大厅中央是一张很普通的日式饭桌，围绕着桌子摆着四个坐垫。靠墙的地方有一个电视柜，上面悬着古旧的挂钟。房子很大，一楼处有很多个小房间，每间房门都紧闭着。屋子里很冷，或许在炎热的夏季，这种感觉应该称为清凉。

　　可是流川枫的感觉，自从踏进屋子的那一刻起，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阴森森的冷气。

　　樱木与相泽在饭桌上大肆争吵，兴高采烈的争夺着盘子里的食物，而女人只是站咋一旁注视着，笑容温和。

　　他仔细的观察良久，依然没感觉到那个女人身上有什么奇怪的气息。

　　那么之前的幻象到底是什么？亦或者是这个白痴与自己的表达都有问题，彼此曲解了对方的意思。

　　所以说，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全是那个大白痴的错。

　　流川枫正想狠狠瞪他一眼，却看见一片牛肉放入了他的碗里。

　　“狐狸，来多吃一点。”樱木见他没动筷子，就将所有的菜都夹了一些塞给他，很快他的碗里就塞满了食物。

　　流川枫的火气莫名褪去了大半，这个白痴，真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将气氛缓解下来。

　　注视了他一会儿，流川枫显得有些无奈。

　　“怎么了？没胃口？”樱木趁着他发呆的功夫凑过来，贴在他耳边小声问：“要不要我用嘴喂你？”

　　“滚开，白痴。”狐狸蹦着满脑袋的青筋，狠狠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喂红毛，我想喝饮料。”见两人亲昵的样子，相泽的目光沉了沉，用命令般的口吻指使樱木：“饮料在冰箱里。”

　　“什么嘛，臭小鬼！”难得良好的氛围被破坏，樱木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无奈这里是别人的家，而且毕竟那小鬼还是个孩子，他也不好发脾气。于是一边抱怨一边起身打开冰箱翻找。

　　而这个时候，流川枫相信，其实是相泽的话语左右着樱木的行为。他一直以为樱木是不会受到灵体影响的，因为那猴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现在看来，并不是他不会被影响到，而是他本身根本就察觉不到。

　　当然，在不确定那孩子是否为灵体之前，也可以认为那是人被某种“磁场”吸引，而被指使着进行某种命令。

　　人和人之间因为磁场相近而走到一起，而有些人的磁场是强大到可以控制人的思维的。

　　所以刚才流川枫看到和感受到的，很可能是那个孩子无意间显示出的幻觉。

　　可是现在，那个女人确确实实就站在身边，而她的所带给流川枫的感觉，要比那个叫做相泽的孩子舒服的多。

　　“咦？”樱木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下意识的回过头，看见樱木从冰箱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正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是鱼啊，你不认识么？”相泽从椅子上跳下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只漂亮的热带鱼，金色的鱼身上绘着彩色的纹路。它正张着嘴，在如琥珀般晶莹剔透的冰块里，像极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鱼？”樱木拾起冰块，指间瞬间一片冰凉：“这么漂亮的鱼，为什么要冻起来？”

　　“因为我喜欢啊！”相泽抢过冰块塞回箱子里，回答的理所当然。

　　“喜欢？”樱木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越发不了解小孩子的想法了。

　　“你看，只要这样它就不会坏掉了。”相泽望向他，笑容灿烂而纯真：“这样多好。”

　　那个瞬间，流川枫感觉冷意从脚下开始蔓延，很快便侵蚀了身体。

　　“不对！”或许是发觉了氛围的古怪，樱木的脸色也开始微微发白，他抚摸着相泽的头：“你这样的做法不是喜欢。”

　　“有什么不对？”相泽歪过头注视着他，好奇的眨了眨眼睛：“正因为喜欢，所以才想永远拥有，不对么？”

　　相泽的母亲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眼神里除了宠溺，多了一丝莫名的无奈和悲伤。

　　“总之，就是不对啦！”樱木最不会说什么大道理，捉狂般的揉着头发。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板着脸认真的说：“喜欢就要让他幸福，而不是强迫的拥有，知道么？”

　　“我没有强迫小鱼啊！”相泽难得有个孩子的样子，没有和他争吵，而是眨着眼睛无辜的反驳：“你怎么知道它这个样子不幸福？”

　　“……”樱木语塞。平时看起来只会吵吵闹闹没什么脑子的小鬼，此时却固执的那么自以为是，真是难缠。

　　但樱木是不会认输的，扯过他开始絮絮叨叨的教育起来，却总被孩子单纯的问题堵回去。

　　不过越说不通，他就越想解释清楚，小鬼也就越顶嘴。最后两人干脆吵了起来。

　　一切仿佛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樱木与相泽吵吵闹闹；三个人围在一起吃饭；两人教相泽打篮球。生活简单而温馨，仿佛可以一直这样延续下去。

　　回想起来，那个小鬼似乎也变得不再让自己讨厌。

　　收回思绪，流川枫看着还在争吵的两人，犹豫是否要像平时一样出言制止，却无意间看到了正对着自己的那扇门。

　　只是很普通的木质门，几缕光线照射在门上，隐约显现出一个图案。他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想看看门上到底有着些什么。

　　借着那几缕阳光，他找到了几丝错综而细微的线条，并且顺着这个线条寻找整个图案的形状。

　　很奇怪的图案，错综复杂，纹路古怪，却有些眼熟。流川枫隐约想起，这是相泽在操场上画过的图案。

　　“这是朱雀。”女人的声音在耳边恍惚的响起，他想现在自己应该侧过头注视着那个女人的眼睛，去听她接下来的话语。可是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张古怪的图画，直到那副错综古怪的画，在眼前清晰成振翅待飞的华丽凤凰。

　　“这是四方守护神之一——朱雀，它象征着复苏和永生。”女人的眼睛微微弯起，温和的声音中透出某种试探的意味：“很漂亮，对吧？”

　　流川枫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却总感觉这个女人在给予他某种暗示。然而这种暗示是全无恶意的，甚至可以让他们走出这个古怪的房间。

　　“流川哥哥，你在看什么？”冰冷的孩童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清澈中透着瘆人的凉意。

　　流川枫低下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相泽正睁大眼睛好奇的注视着他，那样子天真而无辜。

　　他注视相泽良久，突然问：“你很喜欢妈妈么？”

　　相泽一怔，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看了看那个站在流川枫身边微笑的女人，犹豫着点了点头。

　　樱木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也不知道相泽为什么会突然沉默下来走到流川枫的身边。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而诡异，让人不敢去打断它的进展。

　　接下来众人在安静而沉闷的氛围里吃完了饭，樱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挑起话题打破氛围，却又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对于那只冻在冰块里的鱼，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一个孩子顽皮的恶作剧，完全没有必要留在自己的记忆中。

　　流川枫则与之相反，他尽可能的将遇到相泽之后的一切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试图找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答案。

　　之后的氛围安静的古怪，樱木不停的给流川枫夹杂，之后继续埋头苦吃；狐狸则一直盯着碗发呆；对面的相泽正在对自己的母亲撒娇，女人就会用饭勺喂给他吃，目光宠溺。

　　流川枫很奇怪，这小鬼说过因为母亲会带其他男人回家，所以自己才不想回来。这样想来，他应该是讨厌自己的母亲的，可是现在他所看到的，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的喜爱与依赖。

　　或许毕竟因为他是小孩子，离不开母亲的身边。也许他的父亲离开已经很久，只有他们相依为命。所以相泽没办法离开身边这个，唯一守护着他的亲人。

　　况且，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理由，就像鬼魂的存在，就像他会和樱木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相泽没有吵闹着要跟他们回去，而是想要住在家里。

　　女人站在门口，依旧维持着温和而平淡的笑容，轻轻对他们挥手。相泽撒娇般的抱着她的腰，恋恋不舍望着两人。

　　两人礼貌的告了别。走到窗口的时候，流川枫无意瞄间瞄见相泽的母亲，她正推开那扇绘着朱雀的门，低头微笑着走进去。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的表情似乎从未变化过。一直是淡淡的，温和的笑容。

　　光线晃过门上的图案，一只凤凰完整的出现在眼前。

　　门关上了，一切又陷入了平静。

　　他别过目光，默默与樱木并排行走着。

　　樱木以为他是舍不得相泽，在一旁喋喋不休，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流川枫觉得他的声音异常恍惚，又异常的接近。变化不安，捉摸不定。

　　大街上不知何时起了雾，将寥寥无几的路人隐藏在迷雾之后。景色越发模糊而陌生，偶尔有人望着他们，轻声低语。

　　像是他们被扯进了一个奇怪的谜团，只有找到正确的答案才能从谜团中走出来。

　　“狐狸！”樱木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和平常一样焦躁和吵嚷，但此时却格外让人安心。

　　流川枫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他却毫无自觉的凑过来，勾住对方的肩膀：“真是的，你在想什么啊？”

　　“你管我，大白痴。”

　　“不知好歹的臭狐狸，我是在担心你哎！从刚刚起就怪怪的，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

　　“真是，顽固的狐狸。”樱木无奈，东张西望的环视着周围，转移了话题：“你不觉得大街上有点奇怪么？这么大的雾，而且这条街我们刚来的时候还是很热闹的，现在怎么会这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