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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发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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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狐狸,你在家么?”与平时一样的吵闹的声音,此时听来却格外令人安心。
“……我在。”流川枫微怔,奇怪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那你在家别动,我去找你!”另一端传来急匆匆的话语,还未等人反应过来,对方便挂了电话。
流川枫握着话筒愣住,来不及问些什么,电话的另一端只余下了忙音。
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环视着周围。
浅井久子消失的毫无踪迹,不知又躲在何处窥探着他。
风有些冷,他关上窗户,原本微扬的窗帘一下子安静下来。
那个白痴要来做什么?他挠了挠头,无意间看见掌心一片红色血渍。
脸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如果那白痴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估计又会大惊小怪吧?
这么想着,他翻箱倒柜的找出创可贴,走进了洗手间。
没有灯光,他将门开了一小条缝隙,幽蓝的光线投入,映射着镜子中鲜血淋漓的自己。
冷漠的神情,被光线渲染的诡异的脸,仿佛生活在镜中的,是另一个人。
血液已经干涸,伤口并不深,他用纸巾擦去周围的血渍,贴上了创可贴。
沉默的注视着镜中的自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看来格外的陌生和瘆人。
他伸手抚上脸上的伤口,镜中的自己却并没有动,依旧用那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冷漠如蛇的眼睛,夹杂着某种危险的兴奋。
那不是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让他怔住,接踵而来的便是沉重的关门声。
砰——
巨大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中萦绕着,震耳欲聋。
他记得自己关上了窗子,不会有风,所以门不可能自己关闭。
也所以,这一切的发生,都理所当然的应该归咎于浅井久子。
她到底想做什么?
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流川枫发现镜中的人将手贴在了镜面上,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似乎想爬出来取而代之。
他紧张的后退了一步,可房间实在是太小,眼前就是那面巨大的镜子,他无处可逃。
手无意间触碰到淋浴的开关,温热的液体倾泻而下,覆盖在他的身上。
原本透明的液体,在接触到他皮肤的一瞬间变得腥臭而嫣红。
像是某种嗜血的物体,藏在透明的水珠里,滚落的瞬间也吸食走了他体内的血液。
一只手轻而易举的穿透了镜面,而“他”的身体却以挣扎的姿态,向着玻璃用力撞击。
水龙头缓慢的开启,枯燥干涸的响声过后,开始流出大把大把的头发。这些头发缠住流川枫的脖子,将他狠狠的按在了墙上。
无法挣扎,无法呼喊,只能注视着另一个自己疯狂的挣扎而出。
他听见浅井久子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她说,你真是个胆小鬼。爱情是勇敢人的游戏,如果没有勇气承受,就别妄想开始。
悠悠的,清冷的,听不出悲喜。
勒住脖子的力量逐渐加大,他几乎窒息,却已然在这强大的力量下放弃了挣扎。
他想,这时候的心情,大概就叫做绝望吧。
砰——咚——
流川枫至今也不清楚,如果不是那个白痴突然闯进来,他现在是否还能活着。
暴躁的声音接连的响起,然后眼前的门被砸开,大片的月光倾泻而入。
随之进来的,还有那熟悉的红色头发以及白痴脸。
“狐狸,狐狸你醒醒!”樱木一个箭步冲进来,不由分说的扳住发呆中的流川枫的肩膀,用力摇晃。
“停手白痴!”在被他晃得头晕呕吐之前,流川枫终于恢复了力气,用力推开他。
他看了看周围,血渍也好,长发也好,镜中的影像也好,都在他冲进来的瞬间消失无踪。
如果不是喉头间灼热的痛感,他会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太好了狐狸,你还活着!”樱木毫不在意他的推搡,用力抱住了他:“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地上的血,我还以为你死了!”
勒得几乎让人断气的强大力量,终于让流川枫有了一丝真实感。
这个白痴的存在感太强了,不想回过神也难。
这么想着,流川枫竟然忘了再推开他。
怀中的感觉,温暖而安心,他能清晰的听见对方惊魂未定的急速的心跳。
听着这样的声音,却莫名的安抚着自己狂跳的心脏。
这个白痴在担心他,尽管他表现的方式时而别扭,时而太过真挚,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是那种会不顾一切破门而入的慌张与担忧,却是真实的。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怎么讨厌这个白痴,而这个白痴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讨厌自己。
只是因为双方表达感情的方式都太过笨拙,才会变得不争吵就无话可说。
他笔直的站在那里,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又缓缓睁开了眼睛,低声询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啊!”樱木被这一句话问回了神,连忙推开了他:“我都听小三说了。”
“他说了什么?”流川枫皱了皱眉,这件事他自己都不怎么懂,跟这白痴说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说了一些神啊鬼的,没怎么听懂。”果然,樱木烦恼的挠了挠头发,很快又甩了甩头,又一本正经的说:“不过听起来很可怕!”
“……可怕你还敢来?”流川枫瞪了他一眼,思考着要不要找扫把来将那“血淋淋”的现场收拾好。
“我是怕你这个臭狐狸害怕!”樱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耐着性子半懂不懂的听完了小三的话,心急火燎的就往这赶。见到那狐狸一脸怀疑的望着他,樱木连忙又摆了摆手:“咳,本天才是觉得你受伤的事情跟我也有点关系,所以想负起责任照顾你而已,才不是因为担心你!”
流川枫继续瞪他:“我有问你么?大白痴。”
“你、你这个臭狐狸!”樱木终于恼羞成怒的跳脚,脸红的像个番茄:“别不识好人心,臭狐狸,臭狐狸!”
“……喂,白痴。”流川枫无视了他的吵闹,望着不远处门开启的缝隙,疑惑的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咦?”樱木准备反驳的话被卡在了半截,他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的指着门说:“你的门根本就没锁啊!”
“没锁?”流川枫托腮思索了一会,开始喃喃自语:“难道是被故意放进来的?”
“说得没错。”诡异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流川枫觉得肩膀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
冷风拂过耳边,令人窒息的香味伴随着蛊惑而阴冷的声音萦绕在周围,若有似无:“有些痛苦要亲身体会到才行呐……”
流川枫怔住,而肩膀上的重量和古怪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你说什么呢?”樱木看他一个人又是瞎嘀咕又是发呆,脸便好奇向他凑了凑。
“没什么?”他毫不客气的推开对方的脸,指了指斑驳在月光下的染血的玻璃片:“帮我打扫干净。”
“我为什么要……”樱木下意识的想要发怒,他是过来帮这狐狸度过危险的,可不是来帮他打扫房间的!
“我头晕。”对方摸了摸脑袋,依旧是一副面瘫脸。
“……”剩下的话就这样让樱木咽了回去,他上下打量也没发现这狐狸哪里不舒服了。不过打伤了他这一点是事实,樱木自知理亏,拿了扫把咬牙切齿的干起活:“死狐狸,看你好了我不收拾死你!”
流川枫懒懒的坐在沙发上,细心的梳理起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这女人又是神神秘秘的又是吓唬他,难道真的想将他当做照片中那个男人报复?那她为什么不痛快一点下手?而且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樱木一直找茬在他周围扫来扫去,打扰他的思路。无意间发现沙发上闪过一丝光,他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发现上面粘了一丝头发,细细的,长长的,散发着诡异的香气。
“……狐狸,你屋子里来过女人?”樱木拈起头发左右端详,心里莫名的一沉。
难道他有女朋友了,所以带她来了家里?难道自己在外面听到的乱七八糟的声音是两人“嘿哟”时发出的……?
这么想着,樱木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紧接着一股无名火便窜上了头顶。
流川枫看到头发明显一愣,然后沉默不语的起身走进洗手间。
樱木不依不饶的追了过去,大声的质问:“这、这头发是怎么回事?狐狸、你你……”
“别吵,白痴。”不耐烦的丢了一句话,流川枫开始观察起这间小屋。
樱木倒是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堵得心烦,可是看他认真思索的样子,真像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再说了,如果刚才真有女人在这里,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消失的?
流川枫绕着狭小的屋子走了一圈,然后目光森森的盯着水龙头,伸手拧开了它。
清澈的水哗哗的流淌出来,划过手掌清凉而舒服,没有任何异样。
“臭狐狸,你到底在干嘛?”樱木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满心的疑问,不知道这狐狸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看来小三那里的情报是真的了,幸好他没有忍到第二天才去跟那家伙探听消息,否则这狐狸恐怕性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