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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黑暗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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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的铃音一直在耳边急促的响着,有谁拿起了听筒,轻喊了一声“喂”。
另一端嘈杂一片,很快便陷入了单调的忙音。
那是无法逃脱的,来自地狱的声响。
流川枫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惨白的一片。
“哟,醒了啊。”仙道欣喜的将脸贴过来,仔细的看了看他。
“这是哪里?”忍住想要一拳支到他脸上的冲动,流川枫揉了揉眼睛,疑惑的环视了一圈。
“医院。”对方微笑着丢下两个字,坐回了旁边的椅子上,若无其事的削起了苹果。
“医院?”流川枫茫然的看了看他,慢慢坐起身。
右边的身体似乎有点麻麻的,他尝试着动了两下,发现没什么异常。
“比赛结束的时候我们去叫你,你却没什么反应。”放下水果刀,仙道咬了一口刚削好的苹果,含糊不清的说:“连呼吸都很微弱,真是吓死人了啊!”
“……”流川枫冷眼注视着他大口咬苹果的样子,没发现他哪里被吓到的迹象。
周围安静的有点异常,窗帘拉着,有诡异的影子在上面晃动。
他想靠近看清楚一点,那影子却像被压扁了一般,从窗子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匍匐在屋内的地板上。
流川枫目不转睛的盯着它。它像是发觉了对方的注视,停顿了一下,如蛇一般又从门下迅速爬行出屋外。
“哦,你在找他们么?”见他一直盯着门外,仙道还以为他在找其他人:“他们都在医生那里,大概快过来的吧?”
“哟,瘦弱狐狸,你醒了啊?”话音未落,樱木便嬉皮笑脸的推开门,大踏步走了进来。
流川枫茫然的看了看他,虽然这猴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但他还是觉得对方笑得有些刻意。
“他们都被我打发回去了,本天才来接你出院。”像是发觉了流川枫探索的目光,樱木心虚的别开视线,笑容有些僵硬。
“大白痴。”瞪了他一眼,流川枫挠了挠头,心想自己大概是多心了吧。这个白痴不是一直都很莫名其妙的么?
“你那是什么反应,本天才来接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被这一瞪彻底燃起了怒火,樱木终于忍不住跳脚,不由分说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喂,樱木。”拦住他伸向流川枫的手,仙道的神情担忧中透着几分严肃:“你认真的吗,现在带他出院?”
“当然的了。”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慌张,樱木甩开他的手,又很快恢复了标志性的白痴笑容:“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回家休养两天不就好了?”
“……”仙道怔了怔,担忧的看了一眼毫无察觉的流川枫,欲言又止。
三个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医院,樱木塞了满口袋的药给他,却意外的并没有带着他去和医生打招呼。
应该没什么毛病吧,这么轻易的就出院了。
流川枫揉了揉后脑,他其实是知道那血块以及不适感的来源的。
只不过不太确定,这代表着什么。
“狐狸啊,晚上想吃什么?”见他捂着后脑发呆,樱木咧开嘴,露出一个算是笑的表情,讪讪的问。
“……大白痴。”流川枫瞪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白痴今天一定是吃错药了。那一脸极不情愿又强忍着厌恶询问的通红的脸,让人看了分外的不爽。
真是,不想问就不要问了,又没人强求他关心自己。
“哈哈,别这样嘛流川!”一旁看热闹的仙道终于搭话,自然而然的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凑去他耳边意味深长的说:“他是在关心你哦。”
“喂,谁关心这个臭狐狸了!”那亲昵又自然的举动让樱木心情格外恶劣,这个刺猬头居然敢搂着流川枫的脖子?自己还没搂过呢!
想到这里,樱木猛然发觉到自己偏离了问题重心,于是摇了摇头,红着脸大喊以掩饰内心的尴尬:“还有,为什么你也要跟着来啊?”
“当然是因为我担心他。”仙道搂着流川枫的手又紧了紧,理所当然的语气中多了点炫耀的意思。
“你这个刺猬头,我们的队员不用你担心!”
“不要介意嘛,大家都是朋友,我来关心他也很正常吧?”
“刺猬头,谁跟你是朋友!”
“喂,你哪里来得这么大火气啊?”
“……今天的比赛怎么样?”发呆中的流川枫忽然就想到了今天的比赛,直接无视了两人的争吵,突兀的插了一句话。
“呃——”仙道愣了愣,心想这个单纯的家伙果然除了篮球什么都不想啊。无奈的松开手,他故作神秘的说:“当然是——”
“平手。”樱木顺理成章的接上话,对于仙道这种神神秘秘的行为格外不屑:死刺猬头,你说话就说话,贴流川枫那么近做什么?
“平手?”流川枫鄙夷的看了樱木一眼,继而叹了口气:“果然我不在场不行么?”
“唉,狐狸,你少自恋了!”樱木再度跳脚,白费他担心了这么久,这个死狐狸看起来依然很精神嘛!
说到比赛,他恍惚回忆起了睡着的时候,三井似乎去看过他。流川枫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加快步子向一旁的小路走去。
“喂,臭狐狸等等,你要去哪啊?”樱木在后面不安分的大喊着,匆忙追了上去。这狐狸到底在想什么,还真是个谜。
“有事。” 简短的扔下两个字,他便消失在了浓郁的草丛之中。
留下站在原地的仙道和樱木两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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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小路,流川枫很快便到达了学校门口。
那几个鲜红的大字还印在教学楼上,丝毫没有褪去。
既然是怨灵留下的痕迹,应该很难清理吧?
思考着莫名的事情,他犹豫良久,还是走进了这栋楼里。
今天是休息日,楼里几乎没有多少人。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氤氲的光线映入,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整齐的排列,一丝余光都没有扩散。
也正因为如此,走廊才会异常的阴暗。
投射进的阳光清晰的倒映出窗棂的影子,像在地板上嵌上了一扇扇的窗子。
他茫然的望向远处,本看得到的走廊尽头似乎被无限延长,延伸到黑暗的某处。
三年三班的牌子在明灭的光线中不安分的晃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那是个很古旧的牌子,上面的油漆已经剥落,覆盖着红色的锈。
不可能吧?上次看还是崭新的牌子,只是几天怎么会旧成这样?
他好奇的凑上前去,想看清牌子的原貌。
光线一点点黯淡下去,牌子也在渐渐侵蚀的黑暗中逐渐模糊,最终完全被黑暗所吞噬。
他以为是光线的关系,导致无法看清。手不由自主的触上去,却扑了个空。
本来安置着牌子的位置,此时居然什么都没有。
他微怔,警惕的收回了手。微风从掌心的缝隙中划过,留下一片冰冷。
这栋楼似乎有点不正常,流川枫此时终于有了点危机意识。
环视周围,每间教室的门都紧闭着,窗棂的影子依旧清晰的映在地板上,交织如同虚实相间的迷宫。
有几对情侣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他鬼使神差的拂上了三年三班的门,门却无声无息的开启了。
桌椅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光线昏暗,蓝色的窗帘随风舞动。
一目了然的房间,安静的没有任何悬念。
他犹豫了一下,将踏出房间的脚又收了回来。
光线慢慢偏移,扫过他的眼睛,他猛的回过了头。
在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房间,与这个教室一模一样,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教室门口站着模糊的身影,与他维持着同样的姿势,静静和他对视着。
凉意透骨,已经复原的右半边身体又变得坚硬而麻痹。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却发现另一个房间的人在对着他招手。
那个动作是有着魔力的,一下一下,规律而缓慢,吸引着他的接近。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那人依旧不远不近的站在那儿,仿佛永远都无法触碰到。
脚下的步子变得轻柔而无力,如同漂浮。那人对着他伸出手,他犹豫着,右手却不受控制的抬起来,握了上去。
即将握住的那瞬间,却感觉被人用力向后一扯,接着熟悉的声音清晰的映入耳内。
“流川枫,你疯了?”
他茫然的回过头,看到的是三井担忧和恼怒的脸。
“喂,没事吧?”见他望着自己发呆,三井松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啊,没事。”被拍了两下,流川枫才彻底回过神,思考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你在窗边做什么?”三井的语气中多了些愠怒的意味,犹豫的指了指他的身后。
流川枫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刚才本是房间的地方,此时却是一扇窗子。
虽然窗户开着,但这对一个神志清醒的人来说,丝毫没有威胁。
他按住额头,想不起来刚刚到底要做什么。而他所看到的影像,到底又是什么?
是玻璃上的投影?别说这扇窗是敞开的,即使是投影,他所看到的那个影子,也绝对不是自己。
削瘦的体态,垂下的微卷长发。即使只是模糊的影子,也能感觉到那异常冰冷的视线。
是浅井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