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将星之罗成后传（说唐同人）》红炉雪夜灯

9、惊艳一枪

　　江宁许是饿得慌了，两人刚在饭馆坐定，小二将饭菜送上，她便立刻开始狼吞虎咽，全没了先前小淑女的模样。谢天看着她，觉得甚是有趣，心想真是个小孩子。他自己倒是不饿，只是略微吃了些糕点。

　　江宁菜足饭饱，有了精神，又跑去后堂将脏兮兮的小脸擦干净。谢天见她眼睛水汪汪的，皮肤白的好像是个瓷娃娃，只是两腮鼓鼓，还带着些婴儿肥，模样十分可爱。

　　江宁笑吟吟拉住谢天的衣袖：“大哥哥，谢谢你。我好些天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啦。”谢天暗道，谁让你大小姐不做，非要从家里跑出来，手无缚鸡之力却要学女侠行走江湖。

　　想到女侠，不禁又想，师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啦，还是先把小姑娘送回家再去寻找师姐要紧。

　　“走吧。”他把银钱扔在桌上，拉着江宁走了。

　　屋外已经红日西沉，秋风裹挟着黄昏拢住了长安城。

　　刚走得没几步，只见十几个人忽的从街边的房子后跳将出来，手里拿着木棒棍子叉子刀子，大呼小叫把他们两人围在中间。其中两个衣服破碎，满脸乌青，头破血流十分狼狈，指着谢天叫道：“哥哥们，就是这个臭小子！”江宁认得他们就是方才欺侮她的那两个小混混，没想到竟然找了帮手来闹事，急忙拉住谢天的手。谢天能觉察到她的小手微微颤抖，知道她害怕，便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这些人中最壮实的是一个环眼大汉，看起来像是老大模样，手里扛着一把长刀，跳出来指着谢天厉声喝道：“是你打伤了我两个兄弟？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大爷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我们长安五霸的厉害！”他说着话，将那把长刀噹一声敲在地上，倒是虎虎生风，霸气外露。

　　此时虽然天色向晚，但长安城的闹市却是从来不乏看热闹的人的，一时间，围观人众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其中有人幸灾乐祸，起哄着：“打打打！好久没有看到街头打架了！”也有人认识这些恶霸，平日耀武扬威的得罪不起，便趁机谄媚一把：“长安五霸大显神威，揍死丫的外地小子！”也有些稍怀正义心的，心想这年轻人可是要遭殃了，但到底也是不敢出头。

　　谢天戴着面具，脸上看不出表情。他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也不辩解。环眼汉子怒气上来，一挥手：“小子不识抬举，兄弟们上！”

　　老大下令，一个使棍的手下急忙冲出来，向谢天当头打下。

　　谢天哼了一声：“乌合之众。”他手一伸，抓住棍端，喝道：“去吧。”那小喽啰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先前那两个欺侮江宁的小混混叫起来：“大哥，这小子力气大，大家要小心防着！”

　　众人欺他手无寸铁，一起拥上，棒儿刀儿叉儿一齐向两人招呼过去。

　　谢天虽然不惧，却担心伤了江宁。拉起她手，左右闪避。众人见他力气虽大，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又仗着人多势众，更是趾高气扬，信心倍增，一时间攻击更猛，只是防着被他抓到。

　　谢天见他们纠缠不休，不禁皱眉，用脚尖挑起方才滚落地上的那根棍子，横在胸前只一挡，十几样武器登时被他格住。其中有一小恶霸却狡猾得很，方才惧他力大，躲在一边不出手，此刻见他力敌众人，偷偷绕过来，一把将江宁拉了过去：“小丫头，以后就跟了哥哥我吧，嘿嘿。”

　　江宁惊声尖叫，谢天一转头，飞起一脚踢在那小流氓额头上。江宁急忙挣脱了手，奔到谢天身边。

　　只听得耳后风声呼呼，待转过头来，只见一柄长刀破空劈下，谢天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当得一声，长刀居然正砍在他面门上。

　　江宁吓得呆了，怕见他血肉模糊的样子，闭目哭道：“大哥哥！”

　　却听叮叮两下，谢天脸上的银质面具掉落地上，露出了真面目。

　　围观人群和众恶霸发出一片哗然声，隐隐传来“世间竟有如此相貌”。江宁终究是小孩子，好奇心起，睁开眼看了才一眼，不禁失声低呼。

　　只见谢天面色苍白，可是眼睛下面，有一大块血肉翻起，横贯了半张面孔。红红的血肉翻在外面，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江宁吓得心头剧跳。她小小年纪，常读古书，书上曾写过昔年北齐兰陵王高长恭，只因面貌过于俊美，上阵杀敌时都戴上面具，以振军威。她当初读到此节，遥想美男子风采，不禁倾倒。这次谢天救了她，心里十分感激，又见他戴着面具，虽不好嬉笑，但举手投足之间，温文尔雅，风采翩翩。她少女心思，常怀梦想，早在心里自说自话认定这是兰陵王一般的人物。心里暗暗想好，等他送自己回了家，定要趁他不备掀起面具，看看面具之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容貌。谁知道面具提前揭下，居然是如此丑陋的男子，不禁吃惊失望。但她出身名门，家教甚好，只喊了半声，便用手掩住了口，心里暗暗自责和惭愧，恩人连救自己两次，怎可以貌取人。

　　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议、江宁的半声惊呼，谢天负手而立，恍若未闻。

　　“兄弟们一起上，做了这个丑鬼！”环眼大汉心生嫌恶，一招手，众人又挥起武器一拥而上。

　　怒意自心底慢慢升起，电光火石间，似乎觉得黑沉沉的记忆深处有什么熟悉的东西涌上来。他缓缓提起长棍横在胸前，双目微闭，凝神静心。江宁看向谢天，只见他黑衣如墨，衣襟飒飒，与四周逐渐聚拢的夜色似乎渐渐凝为一体，明明是平静如水，却有种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众人为他气势所夺，一愣之后又再攻上。谢天忽的大喝一声，长棍刹那间似乎通神一般，幻出数十条棍影，如繁花锦簇，又似满天雪舞。惨叫声接连不断地传来，众恶霸已经个个跌出十几米外，捂着胸口直不起身来。

　　围观人群鸦雀无声，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棍子原来可以这样使。

　　再看谢天，虽已取胜，却并无露出半丝笑意。他棍收胸前，如雕塑一般站在那里，夜色朦胧中，依稀有若隐若现的白色雾气自他身上一点点透出来。

　　环眼汉子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只觉得胸口剧痛，几乎透不过气。他倒也算是条汉子，剧痛之下依然叫道：“好！好棍法。”话一出口，却忽然明白自己方才心头的诧异。棍法讲的是扫，哪有这样在人胸口狠戳的，这分明是枪法，而且是极为高明的枪法。

　　他捂着胸口，暗想刚才那一下，若是这丑鬼手里使得不是棍而是长枪，那自己这十几个人恐怕此刻都已经是胸口好大一个血窟窿，见阎王爷去了。这样一想，既是庆幸，却又后怕。只觉得寒意从背后神经一路蜿蜒上来。

　　“走吧。”谢天不再多言，拉着江宁穿过人群，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