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将星之罗成后传（说唐同人）》红炉雪夜灯

20、护犊之心

　　谢映登倒提长枪，自屋中大步走出。

　　“师弟，接着！”他一扬手，银抢破空贯出。原来，方才杨戬现出天眼之时，他与谢泓早被惊动，但局势未明，所以也不加入，只作壁上观。

　　罗成凌空飞跃，接住兵刃，叫道：“多谢师兄！”

　　长枪在手，说不出的熟悉感，正是伴随他征战多年的丈八滚云枪。此枪重二百四十斤，红缨似血，锋刃如霜，不知饮过多少敌人的鲜血。神兵或有知，明白今日乃是五年来第一次战斗，事关生死，竟然隐隐发出龙吟之声。

　　罗成长枪微抬，正是罗家枪的起手式。他凝神静心，摈弃万念，月色之中，人枪合一。世间种种纷扰，此刻皆已尽数抛诸脑后。

　　杨戬发出一声长啸，直入云霄。喝道：“来吧！”手中三尖两刃刀势如崩山，向罗成劈下。

　　罗成一挺枪，格住刀锋。当下你来我往，游斗一处。只听得兵刃当当作响，带起冷风阵阵，已经不知对拆了多少回合。

　　谢映登在一旁凝神观看，心中大赞：“杨戬果然不负战神之名。不但光明磊落，不以法力压人，就是这一身兵刃功夫，亦是出神入化。”看了一阵，又想：“师弟也不差，罗家枪法名不虚传。今日甚有眼福，竟然能看到师弟使出全套枪法。”他这样想，是因为罗家枪以快闻名，尤其是罗成自十二岁随父出征以后，往往一招制敌，鲜少有人能在其手中走过十招。是以罗家枪法虽然闻名世间，但天下能见识到全部枪法的，却寥寥无几。

　　他在一边看得高兴，殊不知杨罗二人，亦在心里大呼过瘾。杨戬威名在外，哪个不怕死的敢与他较量切磋。五百年前，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下，白虎星历凡转世，天庭又无战事，因此每日只带了哮天犬，和梅山兄弟围猎斗鹰，只觉得这兵器都快要生锈了，更是徒叹寂寥。是以方才他提出不比法力只比兵刃，虽是因为不想胜之不武，其实也是想与昔日的同袍兼好友再战一次。

　　至于罗成，更是心中踊跃。他孩提之时即随父亲北平王罗艺征伐突厥与沙陀国，十七岁后，与表兄秦琼等人瓦岗聚义，二十岁归唐后，与李世民转战南北，可说一生都是在杀伐之中度过，谁知一睡竟是四年。初醒时尤未觉，可是方才一握住长枪，尚武的天性霎那间苏醒，千百倍地推涌上来。这一战，酣畅淋漓，胜过昔年无数次对敌，实在是令人好不畅快。

　　俗话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知己难酬，英雄相惜。他二人转眼间已过数百招，尤未见有倦意。

　　忽听得天边隐隐传来“咚咚咚”的战鼓声，杨戬皱了皱眉，先收了招。他心中诧异，天庭上一次擂起战鼓，已是五百年前，此后天下太平，今日却是为了何事？

　　罗成亦收了枪，站着望向他。方才还风声四起的小院，一时重又归于寂静。

　　夜色之中，不知从哪里跳出一只黑色的细犬，几下纵跃，跳到杨戬身边，口吐人言：“真君，修罗王兴兵突袭天庭，天帝召你速速回去。”

　　罗成见这狗儿会说人话，觉得好生有趣，将它看了好几眼。谁知这狗儿对杨戬说话毕，居然转过头来还瞪了他一眼。罗成“啊”了一声，心想这就是传说中会吃月亮的天狗哮天犬么？

　　杨戬一挥手，三尖两刃刀复又变作折扇，轻握手中：“既然如此，白虎星官，恕我得罪了。”他将折扇一挥，罗成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无形无相，将自己牢牢吸住，身不由己就往前冲。心想这下糟了。

　　“徒儿莫慌，为师在此。”谢泓身着七星道袍，手中仗剑，大步流星赶来，将手在罗成肩上一按。罗成只觉得另一股大力传入体内，将自己从无形的那股力量中微微一拽。借此电光火石的瞬间，他奋勇抬枪，向杨戬一□□去。

　　杨戬猝不及防，急忙一偏头，堪堪躲过。他收了法力，怒道：“谢泓，你也是得道之人，怎也跟着弟子胡来，难道不以你那女弟子的下场为戒么？你这般护犊，与那些人间痴父母又有何异？”

　　谢泓上前一步，恰好将罗成挡在身后，向杨戬深施一礼道：“真君容禀。罗成死而复生，的确逆天。但常言道，真仙难救无命人，他既能活下来，可见此逆天之事，亦在天数之中。更何况，上天有好生之德，他现在乃是血肉之躯，真君若要将他强行打死押走魂魄，岂不亦是有违天道？”

　　杨戬哼了一声：“强词夺理，一派胡言。”

　　谢泓笑笑，捻须又道：“再说这护犊之心，本就是我道门风尚。远的不说，且说令师叔太乙真人，就是个中翘楚，小道极为敬佩。可惜小道法力低微，已经死了一个弟子，决不能再死一个了。真君法力无边，但若强要拿人，我师徒虽不才，也只有拼死一战。”

　　杨戬望着他师徒三人，心中薄有微怒，却笑道：“好个师徒情深。既如此，你们一起上吧。”

　　他轻挥折扇，一道微光自扇中飞出，停在谢泓面前。微光迅速放大变亮，瞬间变成一张比人还高的光网，自下而上自右而左慢慢旋转，五彩斑斓甚是好看，仔细看，原来是一张宇宙星系的微缩图。

　　谢泓仗剑，向前一送，亦有一点星芒自剑尖飞出，慢慢变成一道三尺长的光剑，抵在光网的中央。

　　“以时光剑破碧落网，悟性不错。可惜。”杨戬将手一推，光网旋转着向前移动，光剑变得黯淡下来，长短也只剩一尺有余。谢映登上前一步，以手抵住谢泓背心。光剑微微绽放光芒，但终究敌不过碧落网一点点向前推进的势头。

　　罗成在一旁见他们斗法，虽然自己一窍不通，但也情知不妙。

　　天边再次传来隆隆战鼓声，这一次，鼓声更急。

　　杨戬收了光网，说道：“待我伏魔归来，再来会你们。”

　　他喝一声：“走！”一人一犬，顿时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