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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魔高一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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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阴魂不散的沈无忧。
“这么快又见面了,我们真是有缘。”沈无忧又是一副狐狸笑脸,笑得不怀好意。
一阵恶寒从背后爬上来,林渊鱼冒起了鸡皮疙瘩。跟他有缘?绝非好事!老天,他脑沟回既少又浅,不适合和这种人斗志斗勇。
“请问沈师兄来将军府有何贵干?”
“你来干什么我自然就干什么。”
“师兄你钱多的没处花,竟然还要和我这穷的叮当响的师弟抢饭碗?”无耻!鄙视之!
“呵呵,言重了,我只是想看你走投无路罢了。”沈无忧咧嘴,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林渊鱼一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抖抖抖地指向沈无忧笑得极其可恶的俊脸,“为,为什么?!”
“这种猫和老鼠的游戏,很合我的心意。”沈无忧收起笑脸,盯着林渊鱼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吐出,如珠玉落盘,惊的林渊鱼心肝一颤一颤,“我的人情,你收也要收,不收也要收。记住,你,必欠我一辈子!”
悲夫!老天快收了这妖孽吧!林渊鱼捶地无声呐喊。
“二位都是大夫?”一个身材微丰,衣着华贵,头上却只插着一只金镶翡翠凤凰金歩摇的贵妇人,扶着丫鬟的手,袅袅婷婷的跨进来。后面跟着管家,看样子就是将军夫人了。
“夫人有礼。”林、沈二人赶忙行礼。
“在下林渊鱼,自幼跟随家师曾习过一些岐黄之术,听说贵府公子病重,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在下沈无忧,是林渊鱼的师兄,来助师弟一臂之力。”
才怪!他分明是来捣乱的!林渊鱼只能狠狠地瞪他一眼。沈无忧倒是笑着回看他。眼神攻击无效的林渊鱼只能恨恨的拧过脸去当他是空气。见到林渊鱼懊恼又无处发泄的样子,沈无忧无比开怀无比舒畅。
莫夫人一双凤眸扫过二人,过于年轻,但目前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莫夫人长相极其美丽,凤眼琼鼻,鹅蛋脸樱桃口,虽年过三十,犹如双十芳华,眉间紧皱的悲伤和哀愁更令人心怜。
“我只有羡儿一个儿,恨不能代他受苦。羡儿昏迷三日未醒,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如何是好?二位若能将羡儿救起,定有重赏!管家,带两位大夫去羡儿房间吧。”
穿过游廊,来到一个院子。院子不大却很精致,布有假山翠竹,大理石做的石桌椅,一片紫藤的花廊,正是盛花季节,一串串的紫色花序如帘垂下,送来阵阵幽香。穿过紫藤花廊,便到了厢房门前。一个青衣小厮早已打开房门,迎他们进去。
刚进得房间,一股浓浓药香扑面而来,小厮引他们走到一个垂着白纱帷帐的雕花大床前,并不撩开帷帐,只伸手小心翼翼的把莫企羡的一只手拉出来,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上面早就摆好诊脉用的软布小枕。
这只手肤色很白皙,由于长期缺乏阳光而略带病态的白色,皮肤细腻光滑,让人很容易想到白色的陶瓷。手指很修长,骨节不是很明显,指甲泛着淡淡的珍珠粉。光是一只手,就已是令人惊叹的艺术品。
林渊鱼没能看到莫企羡的样子颇觉遗憾,但正事是不能误的。伸手轻放在莫企羡的手腕上,认真诊脉。莫企羡的手很凉,脉象初按细弱如丝,但细细去寻,寸口深按时有些许硬涩不规律的搏动。又诊了另一只手的脉,林渊鱼默然让位,换沈无忧去诊脉。
从脉象粗看起来像是长年内脏虚弱,气血不足,但仔细查看,似乎不那么简单。
“如何?”沈无忧诊完,渊鱼问道。
“有些蹊跷,应该是中毒。”沈无忧皱着眉。
林渊鱼点点头,同意了沈无忧的答案。思索片刻,林渊鱼写下一个药方交给小厮,让他照方先抓三付内服,另一个方子煎药泡浴。沈无忧只在一旁看着他写方子,微笑不语。
到了第三天早上,小厮激动地告知莫企羡醒过来了,并拉着林渊鱼和沈无忧过去。
一进房门,床帐已经拉了起来,莫夫人坐在床前,又哭又笑。一个白色的身影靠在大大的靠枕上半躺着,拥着月白的丝绸缎面的被子,只露出肩膀。
莫夫人一看见林渊鱼和沈无忧来了,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着说:“林大夫和沈大夫来了,羡儿,就是他们救了你,快谢谢大夫。”
林渊鱼待看清床上那个人影的瞬间,世界万物刹那成灰,寂静无声,只剩下眼前的一个人。
漆黑如墨披散的长发,映着瓷白的脸,下巴微尖,长而淡的眉毛,长而浓密的睫毛,如蝶翅般微微轻颤,眼珠子的颜色竟是极淡的琥珀色,左眼下一颗小小的泪痣,妩媚妖艳。薄唇淡无血色,反而成了致命的诱惑。雪白宽松的绸衣露出一截瓷白的颈和精致的锁骨。模糊了男子和女子界限的容颜,极致的黑,耀眼的白,竟是如此惊心动魄,如月夜下绽放的昙花,极致的清雅和绚烂。
莫企羡也在静静地看着林渊鱼,眼神仿佛看着一切又仿佛什么都映不进去,淡淡的眼神,如深井,如幽潭,平平淡淡的不起一丝涟漪,也没有生气。林渊鱼想起了那副《暮秋》。莫企羡给他的感觉就像那只蝴蝶,带着死亡气息的静美。
林渊鱼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美丽,只是心里隐隐抽痛,这种疼痛一丝一丝的很细,却很深,如虬结盘绕的根,一点点的蔓延纠缠。
林渊鱼无意识的揪着胸口,这种感觉很奇怪,难道自己生病了?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他的世界已恢复清明,周围的一切又开始流动。
沈无忧在一旁看着林渊鱼的神情变幻,眼底里黑色渐渐蔓延。他冷冷地看着莫企羡,对方也在默默打量他。
本来只是想待林渊鱼把莫企羡治得差不多时,再给他下点药折腾一下他,扫扫林渊鱼面子便罢,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这个人对林渊鱼来说是危险的存在。
所以对不起,莫企羡,你必须得死!
从莫企羡醒来那天开始,沈无忧突然失踪了。林渊鱼本来就嫌他在会捣乱,恨不得他不要再出现。继续调了两个方子,本来莫企羡的身体一天天在好转,突然间竟吐血了。
林渊鱼摸了摸脉,仔细看了舌象。奇怪,竟然又是中毒,以前的毒还没有清除,只是被渊鱼暂时压制住,现在再加上新的毒,状况很不妙。又调方子解毒,莫企羡渐渐又好转。然后又突然加重。
来回折腾几次之后,莫企羡被下了数次毒,又被林渊鱼死命救了回来,纵然如此,整个人元气大伤,快奄奄一息了。经过这几次较量,林渊鱼可以肯定是沈无忧在捣鬼,因为那些毒有些只有天机门才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无忧非要和他作对,但是牵扯到一条人命,沈无忧此举不可饶恕。本性散漫的林渊鱼此刻全身的斗志之火熊熊燃烧,拼上他的命,也绝对要保住莫企羡!但是继续呆在莫府实在是太过危险,我明敌暗,只能被动应战,必须铤而走险。
入夜。莫企羡房间还亮着灯。
“莫少爷,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谈谈。”
摒退了下人,莫企羡静静地靠在床头,"说吧。”
“你现在呆在莫府很危险,我想带你去另一个地方疗病,如何?”
莫企羡静静地望着林渊鱼的眼睛,沉默到林渊鱼要放弃时,才听到轻轻的一声“可以。”
“可能不方便带上其他人。”
“嗯。”
“暂时也不能让你的家人知道你的行踪。”
“嗯。”
“时间长短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会尽力尽快治好你。”
“嗯。”
“……你那么相信我?”
莫企羡微微一笑,霎那间春暖花开。
“我相信我的眼睛。”
林渊鱼转过头,装作咳嗽掩饰脸上不自然的潮红,“咳咳,那个,莫少爷,那我们说定了,你看什么时候出发?”
“叫我企羡。”
“啊?”林渊鱼转回头,撞进莫企羡笑意盈盈的眼神里,几乎溺毙。
“叫我企羡。”再一次强调。
“企、企羡,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莫企羡满意的点点头:“现在。”
不再迟疑,林渊鱼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点燃了一个竹筒往天上一扔,天空中连着炸开了三朵蓝色烟花。这是他和小桃、王虎的联络记号。
十分钟后,小桃和王虎从窗口跃入。林渊鱼已找衣服让莫企羡穿好,把床单撕成宽宽的布条,把莫企羡牢牢的绑在他背上。
“防止你吊下去。”林渊鱼红着脸解释。
莫企羡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伸手紧紧地搂住了林渊鱼的肩膀,修长的双腿也牢牢地缠住林渊鱼的腰。如此紧密地贴在一起,林渊鱼的身体温暖而柔软,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莫企羡干脆把头埋进林渊鱼的颈窝,呼吸他温暖的气息。暖暖略带湿气的呼吸拂在临渊鱼的脖子上痒痒的,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至全身,林渊鱼的脸成了红苹果。
小桃和王虎一进来,就看见他们家公子红着脸背着一个低着头的男子,一付尴尬羞涩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几句。
林渊鱼正色地简单几句说明情况,待会他们一起出去,由王虎和小桃负责拦住和引开所有追踪的人,脱身后,王虎和小桃直接返回碧落山庄,林渊鱼带莫企羡去治病。
比了个手势,三条身影跃入夜色,迅如鬼魅。
“林师弟,你们这是要去哪?”果不其然,刚出莫府不久,沈无忧就挡在他们面前。
小桃迅速上前,一把软剑抖开如蛟龙出水,把沈无忧笼罩其中。林渊鱼和王虎转身向另一方向飞去。
一个凛烈的气息从左边袭来,林渊鱼扭身一跃,带着莫企羡也仍然非常灵活。一把大刀随之跟进,是一个穿着官府衙卫服装的男子,正是暗中追查他们的陈维扬陈捕头。
“大胆采花贼!快快束手就擒!”
林渊鱼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王虎见势上前,拔剑与陈捕头纠缠在一起。
林渊鱼趁机背着莫企羡展开轻功逃离。两个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
于是,林渊鱼光荣地坐实了采花大盗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