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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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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的翊坤宫总是异常的热闹,哪怕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愿意,后宫的妃嫔也不得不盛装出席,除了镇压一下对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见弘历。
自从太后离宫之后,弘历就再也没了顾忌,每日定时的往翊坤宫跑,一个月至少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宿在翊坤宫,剩下的二分之一则是留给后宫其他的妃嫔,这还是在景娴多次义正言辞劝阻的结果,不然的话只怕弘历早就已经卷铺盖直接入住翊坤宫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造成现在后宫中‘僧多粥少’。对于身为皇后的景娴她们是已经没办法了,为什么呢?那还用说‘帝后和谐’懂不懂。不懂?行!回头皇上绝对会让你好好的认识一番也免得你出来丢人!
既然景娴那边她们动不了,那么就只能把机会打到其他人身上,而要想从其他人那边把弘历拉到自己宫里,必然得先让弘历记住她们。然而后宫女人那么多,想要让弘历记住她们又是谈何容易。所以为了能够在弘历面前留下印象,翊坤宫无疑是她们最后的争夺之地,也因此每到请安时候,大家都变得十分的积极,每每都要精心梳洗打扮上一番才行。
景娴冷眼的看着底下一群女人冷嘲热讽的争斗,将视线落到了旁边脸色苍白的嘉贵妃身上,开口道:“嘉贵妃,最近身体可安好?”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的身子已无大碍。”嘉贵妃笑着应道。
“那就好,若是身体有碍应及时招太医,以免因拖延误了病情而落下病根。”景娴点点头,对着嘉贵妃景娴并没有过多的想法了,哪怕嘉贵妃为弘历生了三个儿子,但是除了尚小的十一阿哥永瑆外,其他的两个都不得宠,更则这几年嘉贵妃的身体越来越差,只怕也没几天的日子了,对于将死之人她也懒得去冒险多做坏人。
说完景娴又看向在坐的其他人,“本宫的话并非是同嘉贵妃一人所说的,在坐的众位妹妹也是一样,只有妹妹的身子好了,才能更好的服侍皇上。”
“是,臣妾晓得了。”众人纷纷应道。
谈笑之间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皇后娘娘,今儿个怎么没见到令妃姐姐,昨晚臣妾听说七格格又病了,也不知现在可否好些了。”
众人扭头看去,说话的正是昨晚本该侍寝的林贵人。
在这后宫里要说谁的消息传得最快,那就要属弘历了,谁叫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指着他一人过活。也正因为如此,昨晚弘历在林贵人那里前脚刚被令妃叫走后脚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后宫,如今林贵人在景娴面前说出这般话,无疑是想在景娴面前给令妃上眼药。
“哦,是吗?本宫还说想令妃妹妹那般懂规矩的人,怎么今儿个会没来,敢情是七格格病了。”景娴挑眉,淡淡的来了句,“容嬷嬷,派个人到太医院传本宫懿旨,让他们派个人去延禧宫看看七格格,这孩子的身子可是经不得拖的。”
众人皆是无语的望着景娴,皇后娘娘您确定就令妃那三天迟到两天缺席的人也能算的上是懂规矩?就算您想为令妃找借口也起码想个稍微靠谱一点的借口吧。
景娴挑眉,“难道本宫说错了?还是说众位妹妹也认为令妃妹妹是那种不知所谓的人?”
“呵呵,皇后娘娘说的是。”众人赔笑着。
“启禀皇后娘娘,令妃娘娘在外头求见。”一名宫女进来道。
“宣。”景娴朝宫女点点头,随后又笑着对着屋内众人道,“真是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众位妹妹这才刚念叨到令妃妹妹是个懂规矩的,这令妃妹妹就来了。”
“呵呵,怎么说令妃姐姐也是从长春宫出来的,这规矩不说学了十分,五分也总该是有的。”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听着像是在夸奖令妃,却是讽刺意味十足。
众人闻言嗤笑,一个趁着主子卧床爬上位的奴才还真是够“规矩”的。
而门口令妃刚要踏进门槛的脚在听到这句话后也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扭曲。
“令妃妹妹竟然来了,怎么不进来,难不成翊坤宫的门槛还有什么好看的。”景娴轻笑着望着僵在门口的令妃。
就在众人看向令妃之时,令妃已经飞快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在众人讥笑不屑的眼光下神态不变的踏进了屋子朝景娴行礼请罪道:“臣妾来迟,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景娴眯起眼掩嘴轻笑,“妹妹言重了,本宫听闻七格格病了,想必妹妹也是担心照看了一晚,本宫虽说刻板却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若是妹妹能早些与本宫说,也可免了妹妹的请安,毕竟请安只是件小事,还是照顾七格格来的重要些。”
“就是说嘛,令妃姐姐也真是客气,不然也可以少跑一趟。”林贵人撇撇嘴嘲笑道。
“臣妾替小七谢皇后娘娘关心。”令妃丝毫没有理会林贵人的挑衅,感激的对景娴行了个礼,掩住了眼中的愤怒。
“本宫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众位妹妹若是无事也都散了吧。”景娴起身道,又看了眼刚坐下还来不及捂热屁股的令妃笑道,“令妃妹妹也早些回去照看七格格吧,往后两天的请安也免了,等七格格大好了再来吧。”
“谢皇后娘娘恩典。”令妃咬牙道。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众人道。
景娴虽有心躲懒,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众妃嫔刚要准备离开之际,弘历带着刚刚回宫的粘杆侍卫赶来了。
景娴看着底下面露兴奋,含羞带笑的众人,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很快就又摆出一副温和的笑容,“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平身。”弘历边说着边上前扶起景娴,牵着景娴重新坐回了位置。
弘历环视了一下大堂,看见还有这么多人在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笑着询问:“今儿个怎么都在,不是已经过了请安时间了。”
“今儿个众位姐妹聊得兴起一时倒是忘了时间。”纯妃掩嘴笑道。
景娴暗地翻了个白眼,腹诽道:啧,本来本宫都已经把人打发走了,偏偏你早不来晚不来正好卡在众人刚准备要走之前来了,害的本宫又得留下来看这群人演戏。
“哦,是吗?看来朕来的还不是时候。”弘历笑着说道。
“皇上能来是众位姐妹的福分。”令妃眉眼弯弯,笑的甚是迷人。
“令妃也在啊。”弘历像是才发现令妃的存在。
“说来臣妾正好有件事同皇上说说。”景娴接口道,“臣妾刚刚听说七格格病了,想着令妃妹妹平日既要照顾七格格又要照顾九格格,还要赶着来跟臣妾请安,这一来一往也甚是辛苦,因此臣妾想着往后几天就免了令妃妹妹的请安,皇上意下如何。”
“你是后宫之主这种小事皇后你自行决定即可。”弘历道,随后又对令妃说道:“竟然皇后开口了,令妃你这几天就好好留在延禧宫照顾小七吧,唔,想来小九你也照顾不来,那就先把小九交给舒妃照看吧。”
令妃扑通一声跪下了,痛哭道:“皇上不要啊!!小九是我的命啊,求皇上不要带走她,求您了皇上!!!”
“妹妹这是什么话,九格格是你的命,难道七格格就不是不成,况且皇上这般做法也是为了能让妹妹更好的照顾七格格,何况舒妃妹妹向来慈善,难道令妃妹妹你还怕舒妃妹妹亏待了九格格不成,妹妹不知感激也就罢了,何苦让皇上难做。”景娴不悦的说道。
弘历嘴角微勾,显然对景娴在众人面前为他说话感到开心,再看看底下痛哭流涕的令妃,有些不耐烦的冷哼了一声,“令妃,你是对朕的决议有什么不满不成。”
“臣妾不敢!”令妃颤抖着身子,不敢在看弘历。
“哼,没有最好,否则……哼哼!”弘历威胁的哼道,“事情就按朕方才的话去做,你回去就给小九收拾收拾再带到舒妃那里去。”
“谢皇上恩典。”此时令妃的心中那是一个恨啊,本来想借七格格生病博得弘历的心疼,谁知不但没有达到原本的目的而且还损失了一个九格格,简直是得不偿失!
见目的达到了,景娴原本郁闷的心情也转为晴天,也懒得再理会令妃那张晚娘脸以及其他妃子的幸灾乐祸,难得好心情的关心起弘历的事情,“臣妾方才见皇上行色匆匆可是有何要事?”
弘历一拍脑门,颇为无奈的说道,“瞧瞧,朕差点把正事忘记了。”
听说是正事,景娴也端正了态度等待着弘历开口。
倒是弘历并没有立即说明事情,望着殿中的众人,无视她们眼中的期盼直接开始赶人,“时辰不早了,几位爱妃散了吧。”
众人虽然有心想要留下来同弘历套近乎,奈何弘历这个当事人一脸的无动于衷。最后众人只能带着满心的不甘愿离开了。
“皇上,这是……”景娴将弘历把殿中的人都清走了,也明白弘历即将要说的事情的隐秘性。
“娴儿再等一会,朕让吴书来把人带进来。”
没一会,吴书来就带着一名身着黑色暗服的男子,见到来人景娴的眼里闪过不解。
“这是上次朕派去济南的人,朕想着这事严格来说跟后宫也有关系,你这个皇后自然也有权利知道其中的明细缘由了。”弘历解释着,随后看着底下垂首跪着的人,道:“你把你打听到的消息给朕跟皇后说说。”
“喳。”黑衣侍卫应道,详细的将他在济南调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奴才探查到十四年前夏雨荷未婚生子诞下一名女婴,女婴名为夏紫薇,并且于年初带着贴身侍女金锁离开济南就不知去向,曾有人见他们雇了马车往京城方向而去……”
“等等!你说夏雨荷的女儿是夏紫薇?不是叫小燕子?”景娴打断了侍卫的话,看了看同样是眉头紧锁的弘历。
“回皇后娘娘,夏雨荷之女确为夏紫薇,奴才也曾去夏雨荷的墓地探查过,墓碑上明明白白刻着所立之人为夏紫薇。而且奴才还遇到了夏紫薇的舅公舅婆,证明夏紫薇才是夏雨荷的亲身女儿。”
“皇上,这,这……”景娴听完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所谓的舅公舅婆你可带回来了!”弘历咬牙切齿道。
“是,人已被奴才带回京了。”
弘历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咬牙道:“很好!去!把那舅公舅婆都给朕带下来,朕要好好问清楚了。”
侍卫应是,起身退了出去,临走时的眼角扫过弘历青黑的脸,身子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很快侍卫就带来两位满脸皱纹的老人进来,两位老人哆哆嗦嗦的朝弘历景娴磕头,声音颤抖道:“草,草,草民拜,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弘历没说话,冰冷的眼神直射向两人,老人的身子抖得更厉害,额上更是直冒冷汗。看到这情景,景娴暗叹了口气,将手覆上弘历手背,见弘历转向自己,景娴朝舅公舅婆方向眨眨眼,示意弘历该问话了。
弘历朝景娴笑了笑,便开始询问,而这次的询问弘历可算是将夏雨荷及夏紫薇的事情了解了个一清二楚,也终于知道这几个月来把宫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小燕子压根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弘历只要一想到自己因为对夏雨荷的愧疚而对一个骗子各种的忍耐,就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把小燕子宰了!
忽然,弘历想起当初之所以会匆匆认了小燕子这个女儿,全都是因为令妃的推波助澜,于是在阴谋论中呆久了的弘历不由的脑补出一堆的阴谋论,心头那把原本就没下去的火更是噌噌的往上冒,以燎原之势将弘历所有的理智烧了个寸草不生!
这天翊坤宫里传来了劈里啪啦的一阵破碎声,时不时还能听见弘历愤怒的吼声,这天关于皇上对皇后不满的流言也飞快的传了起来。
而身为流言主角之一的景娴看着地上被弘历砸碎的青花瓷杯眼角直抽搐,那表情叫一个心疼啊。
偏偏她还不能处理这个‘罪魁祸首’。
“皇上,可否听臣妾说一句。”看着就要消失殆尽的瓷器,景娴终于坐不住了,虽然她的库房里还有存货,但是也经不起弘历这般砸啊。
“娴儿你说。”弘历努力控制住心头的火气。
“皇上可想好怎么处置小燕子了。”
“还用想,像她这般妄图混淆皇室血脉的人就该直接拉出去砍了。”弘历阴深深的说道。
“……”景娴顿了一下,缓缓道:“臣妾认为现在还不是抓小燕子问罪的时候。”
弘历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景娴,“娴儿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你不是一向最重规矩吗,如今小燕子妄图混淆皇室血脉你竟然还想让朕放过她。”
“皇上误解臣妾的意思了。”景娴不慌不忙的解释着,“臣妾并非是让皇上赦免小燕子的欺君之罪,混淆皇室血脉就算是灭族的也不为过。可是皇上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竟然小燕子是假的,那么真正的格格夏紫薇又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小燕子会知道夏雨荷的事迹?还有皇上当初的那两件信物又为何会在小燕子身上?是真格格给她的还是她通过某些手段得来的。如果是前者倒还好,若是通过某些手段得到了,那么真格格只怕就有危险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小燕子都是我们探知真格格下落的机会。皇上现在若是杀了她,岂不是就把这个机会断送了!”
景娴的一番话让弘历气糊涂的脑袋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对啊,万一小燕子是什么乱党的人,自己还能借此将那些乱党一网打尽。
想到这,弘历感激的看着景娴,越发觉得景娴聪慧,“是朕气糊涂了,亏得有娴儿你提醒,不然只怕就要酿成大错。”
景娴浅笑,”皇上言重了,小燕子的这件事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之事如今倒是让皇上操心了,说来也是臣妾的无能。”
“娴儿不必自责,就连朕都差点着了那些贼人的道,更何况是你。这件事全是令妃的错,要不是她散播谣言,朕又怎么会被逼着认下那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鸟。”说着弘历又是一阵的咬牙切齿。
景娴没有反驳,她的目的就是把自己从这件事里面摘出来,既然现在弘历认为是令妃的缘故,那就算自己达到目的了,至于在这件事之后弘历会怎么对待令妃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于是,景娴就将话题引向如何解决后事的问题上,最终经过商量,弘历还是决定先养着小燕子,等找到紫薇再另行打算,反正偌大的皇宫养一个傻鸟,弘历还是养得起的。
就这样,关于小燕子的问题得到了暂时的解决,而宫外的小燕子还沉浸在与夏紫薇相见的幸福中,根本不知道她刚刚逃过了一场杀身之祸,所以说嘛,有时无知也是一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