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尘未落》何处归程

2、天上星辰，地上轻尘（二）

　　众人都是狠狠一怔，那名被我撞倒的下人已经跪下，父亲母亲瞪着我，极为震惊的模样。
　　我这会儿是什么模样？
　　衣衫上尽是泥土——方才在花丛间弄的——头发有些散了，显得乱，怀中还抱着一串葡萄……
　　倒是皇上很快反应过来，神态自若，温和地看我；那名少年——应是太子吧，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向我的眼神有些笑意。
　　是在嘲笑我么？
　　二哥此时也梳洗罢赶来了，看见坐在地上的我，不由出声：“你这是……”
　　“瑞儿，过来。”二娘断了他的话，严肃地唤他过去。
　　母亲也赶来扶起我，又跪下：“皇上恕罪，尘儿年幼，衣衫不整来面见圣上，实属臣妾疏忽……”
　　母亲一直如此，永远不会为自己考虑。她是我母亲，却让我产生想护着她的心理。
　　我却从母亲怀里钻出来，父亲的面色又沉了沉，隐约可见怒气。却碍于皇上圣驾，恨不得出声狠狠骂我一通。
　　我扬起天真的笑，仰头看华唐午，他也看我，有几分兴趣的模样。
　　四周一片静默，家丁们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哥哥们也有些焦急，想出声解围，又怕越帮越忙……
　　良久，我撩了撩垂在耳边的发，屈膝行一礼，虽不端庄，也没有失礼，清脆响亮地扬声道：“皇上莫怪。小女子名唤沈端尘，‘沈’字儿和‘端’字儿都是未出生既定了的，只有‘尘’一字，是爹爹亲自取的。今日在花间玩得欢了，连带着惹了一身芬芳。爹爹给了尘儿一个土气的名字，如今看来，这身装束是再适合不过这名儿了。”
　　说着又提裙转了一圈：“吾本尘埃，皇上可觉着尘儿这身装扮烂漫天真？”看似玩笑话，却不可谓不颠倒黑白地把一身脏捧成“装扮”，我赌的便是皇上不讨厌我的小聪明。
　　在一小会儿的安静后，皇上果然抚掌笑：“好一个‘吾本尘埃’，好一个‘烂漫天真’！”
　　众人都如释重负般送了口气。
　　华唐午转而对向父亲，言：“月思也与令千金同岁，却是寡言得很，比较起来，还是令千金讨喜。”虽是赞赏我的话，却仍保有对他的女儿，华月思的一点宠溺温存在里头。都是父亲呵。
　　父亲温厚地笑：“小女顽劣，哪及常婉公主小小年纪便知书达理。何况，尘儿再怎么早慧，也不及太子殿下十岁舌战群儒之风采，另微臣都自惭形秽。”那华月思得封号为“常婉公主”，即为婉约婉转之意。
　　十岁舌战群儒？我转眸看向太子，他低着头，状似谦逊的模样。我虽在同龄人中已不算娇小，却仍矮他一截，故此能看见他眼中的冷意。呆怔件，他有礼地欠身：“右相廖赞了。”谦谦君子模样，虽没有大人们作起来圆滑，却也坦荡得很，我甚至怀疑刚才看到的阴霾只是错觉罢了。

作者有话说

　　此文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