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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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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到来伴随着桃花绽开,引芳轻尘,隽秀优美。萧家的绸缎庄门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门前栽种着几颗绛红桃,枝枝飘香,泌人心脾。而萧家绸庄的大门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门栏已有踏破之势。
萧少很高兴,因为只要一到换季,他的口袋就能滚滚进财。冬季的衣服虽没卖完,但春季的到来也足够弥补这一损失。不过就算亏损也没啥大不了的,因为他最大的财主是皇帝,只要皇宫没倒,他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舒适过活。
顿时他觉得想的有些远了,毕竟他还不及而立,要享天伦之乐,还早得很呢。他回过神来看着手下与客人讲价钱,摆手找来了掌柜:“账本今天我暂且不看了,你只记得两天后把东西运进宫里就行。”
掌柜有些疑惑:“少主你不去吗?”萧少笑了笑:“我那天正好有点事,宫里的事儿多,只好麻烦秦叔多担待了。”
“少主说客气话了,在下走商多年,这点儿小事难不倒我。”说罢笑着摸了摸脸上的胡须。
萧少呵呵一笑:“说起来秦叔也是前辈,小可若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需秦叔指教啊。”
“少主年轻有为,老夫惭愧啊!”
秦叔是他前些年从北方一户商人家挖过来的,这人有独特的见解,生财之道可谓妙极。将他用于自己手中,不过几年便把父亲交付给他的家产发挥到了一个巅峰,也使他不仅成为了皇宫的御用裁缝师,还拥有了一笔不小的财富,想必再过几年,定能富甲一方。
见时间不早,店里也忙得很,萧少心想,看来还得多拨些人手来这儿照应。
与秦叔打过招呼后,他便踩着夕阳余晖原路返回。街上的小贩大多已收摊回家吃饭,只留下少数人在叫卖。萧少一路上看着四周,天边这火红的云彩当真美好,可他似乎在想心事,并没把这些东西望进眼里。待萧少回到家府时,夕暮已褪,他简单地吃过饭,便回到了书房中掌灯办公。
这几天收上来的账本上写的数字可真叫他欣喜,萧少有些飘飘然,但他也不好得意忘形,为了提升效率,他准备再招两个裁缝。如此,决意已定,他便往更详细的地方想。正在这时,却有人敲了敲门,打断了他的思路。
“请进罢。”话音落,只见一白衣青年推门而入,朝他拱了拱手,道:“表哥。”
“呵呵,表弟请坐。”萧少爽朗地笑了笑,指着面前的这一张椅子,示意青年坐下。而青年似乎有心事困扰,坐在他面前也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连倒给他的茶也只是捂在手里。
“表弟深夜前来,可是有事找我?”萧少关切看着青年。对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表哥多心了,其实小弟没什么事,只是辗转难眠,便起身到处走走,没想到你有事正忙,倒是该道歉了。”说罢便想起身告别。萧少笑道:“无妨,我现下也无事,咱俩聊聊天吧。”
青年应声,却不知该说什么。说来,萧少和这位表弟也是前几天才得以相认,在那之前从未谋面过,除去这一层模模糊糊的亲戚关系,自然算不上亲密。两相客套来客套去,可总没个固定的话题。想和他聊剪裁,他不懂;想和他聊武功,自己不懂。看来这感情还需日后慢慢培养,而这话题,也得慢慢用时间去发掘。
“等把姨母的骨灰送出来后,你打算干些什么?”
青年似乎料想不到他会问这个,顿时答不上话来,因为这东西他也没仔细考虑过。尽管以前曾臆想过未来的生活,但如今却被自己一一否定。
青年摇头,似对这件事情不怎么上心。
说实话,其实萧少很想让他帮自己做事。这表弟柳余安处事灵活,沉得住气,若他能在自己的绸庄中得负一职,对萧家委实是件好事。萧少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但人家要干什么不是他能决定的,这是人家的自由。所以他只敢在心里想了想,却没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他。
萧少朝他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跟我提。”
柳余安只淡笑:“多谢。”之后他们继续扯了几句,从京城聊到了如今正处于战乱中的北齐,再从柳余安的一身好武艺扯到了江湖。要说这江湖,萧少倒是很感兴趣的,他虽是也走过了大江南北,见过了无数形形色色的人,但对这众人皆知却鲜少有人涉足的江湖产生了一种敬畏与憧憬之情。乍一听虽矛盾,但萧少确实是这么想的。
于是柳余安便把自己听过的江湖趣闻说与萧少听,也好给他解解馋。萧少听得津津有味,对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也实在感兴趣得紧。
柳余安道:“在下也才出师不久,对于这浩瀚武林来说,我只不过是初涉江湖的一名默默无闻的独行侠。不过,我所了解的武林也不是经外人渲染过的那般血腥残暴,但正邪必存却是真的。武功再高强也是人,七情六欲必不可少,有人想寻找绝世武功,练一身好本事;有人想主宰武林,称霸江湖。不管结果如何,皆是人之欲望所致。若要拿这武林比较官场,唯一的不同就是武林靠功夫,官场靠脑子。”
萧少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领域,一旦跨过了这条线,便得换另一种生存方式。而人生来便带着欲念,这么说来,这个世界也只是让自己施展欲望的平台罢。”
“小弟以为不然,”柳余安淡淡接到,“若人无欲望,便是无追求。而现今,哪个大商户、大官员不是有所追求的?只要不害人,倒也不是回坏事儿。”
萧少顿了顿,随即大笑,“好了,不说这个了。哦,对了表弟,我有样东西给你。”说着便起身来在书架上翻找东西。他从一本书中取出了一手绢大小的布帛,转身对柳余安说:“你此次来必定是做足了准备,但这是皇宫的地图和侍卫换班时间,兴许对你有用。”
柳余安自是喜出望外,实是想不到萧少会帮他至此地步,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多谢表哥,今日之恩,他日定当相报!”
萧少扶起他:“客气什么,你娘不就是我姨母?帮自己的家人可需要回报?”柳余安着实感动不已。
转眼间夜已深,柳余安告别了萧少,返回自己住的那屋。家丁灭了不必要的灯,除了值班的几伙人,其他人已深陷睡眠。他站在月光下,银辉透着丝丝冷意,他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支簪子,借着月光仔细端详。
这只是一只普通到令人发指的木簪,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少几文银两便能买到,但柳余安却像捧着宝贝一样地捧着它,直到手已感觉麻木,才又把它放回了怀里。柳余安垂着脸,看不清表情,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才转身走去。
夜凉,风轻,萧少拢拢被子,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倒不是说冷,只是心头好像有一线把他原本规整的思维绕地乱七八糟的,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到了二更天才睡下。
两天后,秦叔从绸缎庄出发,带领着一队人马,驾车驶往皇宫。
马车上,秦叔好奇地打量着旁边这位年青男子,只见他直直地盯着前路,面无表情,似不想与人交谈。秦叔也不愿自讨没趣,于是便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驱车上。
众人一路无言,等经过了一道道盘查,好不容易进得宫时,秦叔已有些疲惫。但一下车却又变得精神焕发起来。比起那些小家丁,当真让人羡慕。
秦叔低低地在他耳边说了句:“我们申时启程。”年青人点点头,表示已知道,并说明不会耽搁得太晚。之后,年青便从他们这群人里失踪了,像是突然间蒸发了一样。可这次需要运的货物繁多,于是秦叔就多找了几个人,一时间,倒也没人发现这队人之中少了一名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