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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有种病不是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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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景十六年,我与晚清成亲一个月。
我陪着青葙在御书房里批改奏折,四周很安静。门外阴雨绵绵,硕大的雨点滴滴答答的落在屋檐上,又顺着像鸟翼一般的檐脚滑落,那雨像是断线的珠玑,散落成了一滩晶莹的水花。
我翻着奏折不住的皱眉,手上的笔拿起又放,放了又拿。
终于,青葙放下笔看着我:“景,怎么了?”
她黑眸里含着关切,微笑的脸庞晕开一圈圈的幽幽的笑晕。
“来人。”我终于忍不住了,叫上门口候着的宫女。
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脸上稚气未脱却也清秀可爱。
跪在我面前,低声软语说道:“陛下有何事情叫奴婢去做?”那个孩子一脸紧张,手上攥着一块衣角已经被她揉的皱巴巴的。
我一脸正经模样:“今个天气阴寒,你去弯睇宫告诉朕的王君,今日叫他早些歇息,晚上多盖些被子,别着凉了。”
“啊?”那小宫女愣了一会儿,结结巴巴的说:“去弯睇宫……告诉…..王君殿下?”
“有问题吗?”我接着板着脸,耳根子却悄悄红了。
青葙“扑哧”笑起来:“我道是什么事情叫我们的陛下魂不守舍,这奏折批了一半原是惦记着王君了。”
我恼怒的瞪她眼:“青葙!”
青葙打发那个小宫女:“你且回去告诉王君吧,就说陛下被我强行留下了,叫他宽心,明个我定把陛下完完整整的送回去。”
宫女笑着走了。
我把奏折轻轻地拍在青葙的头上:“好个青葙,居然敢当着别人的面拂我的面?”
她轻笑:“好陛下,青葙不是在为你解难么?”
我们玩闹了一会儿,届时那个小宫女回来了。
“回陛下,王君已经睡下,他叫陛下宽心,好好批奏折,不用惦记他。”
我屏退了她,心下有些泄气,这个晚清,我时时惦记他,他就回我这么个凉薄的答案,难道我在他心里就不如一堆冰冷冷的奏折么?
“陛下,王君是个沉默少言的人,有时他嘴上说不关心你,心里却比别人都要来的关心。你且安心,批完这些奏折,早早去歇息。”
“青葙,你倒是很了解他。”我斜着眼凉凉的说。
她微微一笑:“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很少去看人心。只要陛下平时多留一些,王君什么事情定是瞒不过陛下的。”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没了脾气,认命的拿起奏折来。这个活原本是因为晚清叫我来做我才来的,不然我也不会花什么心思来这个上边。
好晚清,也不知现在他在干什么。
那个宫女不是说他睡了么?
想着想着,却不知道胸口为什么越来越不舒服,又痛又闷。
冷汗直流,脸色惨白。
对面的青葙还在批改奏折,神情很安详。
我要忍着,一点小病难不倒我的。
“啪嗒”砚台落地,溅开一滩黑色的墨迹。我咳嗽的厉害,越咳越痛,最后嘴角咳出了血。迷迷糊糊的视线,渐不能视物,不知道地上多少是墨水,多少是我的血。
“陛下!来人!来人!快去请御医!”耳边是青葙焦急的叫喊声。
我拽着袖子,断断续续的说:“青葙………别….别告诉……晚清…….”
“别说话了,御医快来了。”
我点点头,心头绞痛的厉害,几乎叫我浑身抽搐。
窗内的灯盏昏黄的灯光就像一个个千年的荒冢,门外漆黑的夜,交织着一曲曲神秘的忧伤,我忽然觉得内心彷徨。
晚清…….
晚清,你知道吗?
谢景,你的陛下,有先天的心疾,即使平时嬉笑怒骂,也渐渐像是一盏油灯枯尽的灯盏,快不中用了。
我咬牙挺到御医来的那一刻,终于晕了过去,再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