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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始风起 ...

  •   在程家的日子,有些意料外的好混。
      十天婚假内,果如程处弼说的那样,除却三食家人团聚在一起,其余时候基本上是各干各的。卢国公、世子白天基本上看不到身影;崔氏仍在禁足关押中;两个宫里出来的滕妾比较象是牢头兼看守兼看护,就算是有空,好象也没有上辈的滕妾和下辈的主妇混一块串门磕牙的;郑氏那里,因为上次的事件,还有公主的威慑,见了面基本上就是笑不露齿。而且这人管家,不比宝袭是个闲人。至于那个姓柳的,听程处弼爆料说,让他家大侄子砍废了,只剩下一只手可用,起居皆要人照顾。四郎白日跟着一个前院的客户学书,为此府里倒还派了一个小婢服侍。只是想来也猜得到,不会服侍得太精心。
      “那四郎甚会读书。”程处弼说这话时,味道很奇怪。象是喜欢又象是厌恶!
      宝袭没接那话岔子,似乎有点让他郁闷,不过这人最大的好处倒是让宝袭发现了。健忘!当然,往好的方面说,可以引申为有容乃大。不和妇人一般计较,或者说比较让人;但往坏里讲,也可以引申为缺根弦、少根筋。你这里还在因为他某个字眼或者某种隐隐可约的含义,在打算盘,他那边早开新茬子了。为此,宝袭内伤……

      “和呆子较不起真啊!”
      拍着胸脯做吐血状。清河看得失笑:“又怎么了?”十天新婚,程三郎天天和她腻歪在一块儿。听说两个人说的都是些和风月扯不上边的闲事怪谈。什么圆子其实不好吃、蜀锦的料子太艳了、熏炉里的香饼子可不可以换个味儿?还有枕头软硬甚不合拍等等让听风的人听得雾头巴脑的乱七八糟。若是别人,大概还会想会不会话里有话。可偏偏那个三郎是个实心呆,说什么就一定是单说那件事的。负责看他的人,素来是个轻闲活。这次倒好,完全懵了。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这两个小夫妻,大喜日的不说些甜言蜜语,反说这些不着调的。

      宝袭想起那事就吐血:“吾问他,百日才可回门。可转眼便要过年了,那初二时候,吾到底要不要回娘家?”
      很确实的问题,阿辉兴冲冲的过来问:“三郎怎么答的?”
      “他说他去问阿爷!”宝袭当时听得呆住,扭头便去捶床。而这会子阿辉阿月并清河三个,呆了一会儿后,集体抽抽。阿月定论:“三郎真乖。”阿辉加语:“好孩子。”清河拍板:“老生子就是这样,他习惯了,二娘慢慢也就习惯了。”
      再然后,四个人互看一眼后,一起放声大笑。

      午食是在这边用的,食后宝袭发困,便歪在清河床上。
      正好清河也有悄悄话要和这猫儿讲,便也歪了。屋里四下无人后,清河才问:“二娘打算何时诞子?”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宝袭毫不客气的伸手:“阿伊有法子吧,给吾。”那种事温家肯定没人帮,外头也没人帮,那和尚应该有办法,可惜如今在庙里不大好弄了。更兼之那人和程三还有点铁,思量下来唯有清河可以一助了。
      可清河有些为难:“有是有,只是吃多了没什么好处。”想她一小姑,家里又那样,便又往下讲:“吃多了怕以后得孕不易。”若真搞到不能生,可就麻烦了。宝袭却不以为意:“只管拿来就是。”清河火了,朝手儿抽了一下,怒道:“与汝说正事嗯。”宝袭哀嚎:“别人不知,阿伊不知道为何会有这门婚事么?”
      清河脸上十分难过,父皇硬要这桩婚事的用意,便是要借程家扶温氏上位。太尉坏了眼睛,便不能任职了。虽仍有势,权却会日渐稀落。父皇这阵子提拔褚遂良十分得脸。一是因为褚遂良与太尉素来亲厚,扶植他太尉面上好看些;二来,权大养心魔,待一日褚遂良不需长孙氏扶持了,那么便又是一个权派。父皇知道太子仁厚,却不希望太子被哪个亲贵朝臣拿捏住。太尉与江夏王植根太深了,父皇动完这个,便要准备动下一个了。宁可器多,勿使良精。得用的人多了是好事,可是如果一个太盛太聪明,那么对君王来说,定不是好事了。哪怕再信任,却更是不可。程家在军中有权势,温氏却在文官中素有贤名,合这二姓之力。虞公是个通透的!转过几年必成大器。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君王还愿不愿意程温亲密便是另外一回事了。以清河所见,大约会弄些手段让两家生嫌隙。而最省事的办法,自然是让程家亏待宝袭,惹那个爱妹心切的温大郎翻脸。
      君王的手段!
      只是……可怜了宝袭,要嫁不爱之人,还有一个大约看得见的离心离德。

      一时无语,过了良久才问:“三郎对宝袭好么?”便是耳目再多,有些事是不知晓的。
      很正经很伤感的话,换来的却是一记粉拳轻嗔:“呸!阿伊好不害羞。”清河哽住,而后明白了。颊上飞红,有些忍俊不禁:“汝当吾不知?”
      宝袭呆掉:“汝知道?怎么知道的?”宝袭想怒了,难不成床下藏了人?见这猫儿有往床下看的趋势,清河脸红了,狠狠戳她额头:“不成器的丫头,想气死一个怎样?”“那汝怎样知道的?”大唐的屋子空旷,宝袭更是不让人在屋里服侍,程处弼以为她害羞,便允了。那别人是怎样知晓的?急着想问,可清河却抿着嘴只是笑。气得恼了,便挠她,好一阵嘻闹后,清河才忍着笑低声说了:“浆洗上人看一眼就知道。”
      然后宝袭让劈了……
      再然后,清河发坏:“累么?”
      然后,温泼猫笑了,眯眯着眼,甜甜问:“阿伊空么?”
      咣!一枕头砸了过去。
      再然后屋里便乒乒乓乓起来了,外头服侍的婢子们个个不明所以,唤来阿月姐,推开小窗往里看。就见公主和温娘子在打枕头仗,枕头扔完还有被子单子,各项顺手摆设。待里头闹腾完,唤人进去服侍时,里屋已经乱到了不能看。尤其温娘子,气呼呼的在被掷到地上的被铺上狠狠踩了很多脚。而公主则一身顺气舒爽:“踩、踩,让汝踩。汝就一天踩破一百床被子,也踩不穷吾。”猫眼儿果然又瞪了起来,清河刚才打得爽气,是故又出坏招:“而且汝踩坏亦无用,吾已经知道了。”
      “阿伊!”

      ——————————

      玩笑一天,时辰差不多时,宝袭离开了。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却要尽为人妻的本分了。今天是程处弼婚假后上值的头一天,总不好回来家里空荡荡的。清河明白,却为此十分失落,亲自送宝袭从后门出去,眼见着宝袭进到隔壁。虽然很近,却又象是已经很远。

      这样的分别总是让人无奈,宝袭心里也不好受,回屋后便懒洋洋的伏在了床榻上。因午觉没有歇够,才躺下便觉得眼前有些发黑。雾雾着才象是要困着了,就觉得密处有些不对,赶紧去了净室,果然,好朋友来了。
      一番折腾,好容易才整理妥当,就听院子里有称呼:“三郎回来了。”

      程处弼喜气洋洋的回屋,却见宝袭在里屋坐着,便跟了过来。手里托着一个小油纸包:“玉祥斋的松子糕,才出炉的,热腾腾的吃最香了。”蓉蓉接了过来,如瑟取了点心盘子,一起归置好奉过来时,那皮竟还有些烫。宝袭咬了一口,仔细看程处弼,额上还有汗,可见是一路打马跑回来的。不由运语气好了许多:“看这头汗出的,快去擦擦。”

      新婚十天,还是头一次这样。程处弼觉得今天这点心买得值,亲了一下才到里头洗漱。欣兰欣芷自然是去服侍的,待到外头只有温家主仆三个后,蓉蓉才低声问:“娘子,今个晚上……”
      宝袭一开始没明白,可后来看如瑟取了一条红带挂在帐帘上后,明白了。有点尴尬,又有点好笑,怎么?穿越大戏之必有情节么?曾经以为没有的事,终于还是要来的。想想便直接看如瑟,陪嫁过来几个,秋儿冬儿太小,蓉蓉又不漂亮,那么如瑟自然是最合适人选。“汝可愿意?”

      “愿意什么?”如瑟还没说话,后头就传来了程处弼不明所以的闲话声。大步过来,搂住宝袭,根本不在乎屋里好几双眼睛看着。对于此项情境,宝袭告诉自己要保持淡定。只要不是那个,就当在客串电视剧。
      捏了一块热糕给程处弼,可这人不接不说,竟还张了嘴。甚没好气又是好笑的喂了一口。程处弼吃得十分欢愉,两口吃完一个,又捏着喂二娘吃。宝袭真的很想笑抽筋,强忍着笑吃了一块。然后颊上居然还得了一个大概是很乖的奖励!黑线。

      不过好在这人的优点又出现了:“刚才在说什么?”好像是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欣兰欣芷两个自见了温娘子陪嫁过来,还一直在身边服侍的这个如瑟后,就知定有这一日。娘子丽色难寻,便是身边这个侍婢也是一等一的姿色,然后今天……欣芷紧张的去看阿姐,可阿姐竟然拽着自己不让动?

      一屋子没人说话?程处弼有点感觉不好,去看二娘似乎颇喜欢的那个胖胖婢子。蓉蓉看了一眼郎君,指了指帐上挂的红带。程处弼不明白:“好端端的挂那个干什么?蔡州风俗么?”
      宝袭抽抽,恨不得立马便去砸床。这家伙哪个相声学院毕业的?众婢还是无语,程处弼有些怒了,扭头看二娘才想说让她管教一二,不想二娘竟然说:“妾信期刚至,有些避讳。所以刚才正问如瑟,愿不愿意去书房服侍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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