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桎梏》君傲城

15、梦醒

　　“有公孙在，你没有胜算的。”姬烈山脸色不悦，却难得的没有发火，而是抬起了手中的剑。
　　蚩尤报以嘲弄的神色，将刀尖对准他，道:“是男人就给我杀！”

　　围在他身边的三苗人群情激昂，冲上前与炎黄部落的人厮杀了起来。姬烈山皱着眉，一剑抵住对面直逼他面门的刀锋。
　　蚩尤却只是虚晃一刀，刀从姬烈山的剑上擦过，就半道划向他的胸口。姬烈山往后退了半步，勉强躲开了攻击，随后蚩尤便不留任何余地的攻上来，姬烈山几乎可以感受到鸣鸿刀入骨的杀气。
　　他招架得力不从心。完全陷入了被动的防御。
　　这是自然的，他是神农的后裔，平时就喜欢研究药草，早荒废了招式，更何况眼前这个是半妖血统。

　　眼看都快退到河边了，忽然对面骚动了起来。姬烈山本能地回头，看见河对面炎黄部落的营地一角冒起了冲天火光。
　　正在他愣神之时，蚩尤一刀砍向他的手臂。
　　下意识地，姬烈山一避，但手臂仍旧被锋利的刀刃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他捂着自己的手，怒道:“那火是你们搞的鬼？”
　　“我应该先指责你们偷袭吧？”蚩尤将刀换到左手，又再丢回来，嗤道。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姬烈山脸上表情有所缓和:“没关系，公孙在那边。”

　　之前知道了这两兄弟关系不算好，因此蚩尤意外地挑眉:“哟，看不出来你还挺信任他的嘛。”
　　“那是自然的。”姬烈山漫不经心地看着出鞘的剑:“无论如何，他是个很好的王，这点我也承认我不如他。反正我从来不想这样违背性子去做什么王。虽然不屑跟你说什么，但我还是告诫你，不要以为你了解公孙，在他心中，永远没有什么可以大于天下。”
　　永远没有什么可以大于天下，蚩尤自嘲的想，这不是早已明白了吗？他不再作声，而是继续出手和姬烈山缠斗到了一处。

　　论武力，蚩尤自然是胜过姬烈山的。但事实上，战场上光靠武力的时候并不多。
　　炎黄部落此次来的人并不多，却个个都是精英。而毫无准备的三苗部落一开始就处于劣势。因此蚩尤不得不顾及部落的安全，无法专心攻击姬烈山一人。
　　姬烈山也就此抓住机会，乘蚩尤又一次分心时在手下的掩护下逃离了三苗部落。
　　看他往回走，有人想追，蚩尤挥手制止了。

　　不谈姬烈山是公孙轩辕的亲弟弟，光是他炎帝的身份，穷追猛打没有任何好处。公孙轩辕既然明知道他打不过蚩尤还敢让过来，必然是因为即便三苗以姬烈山当人质，他也有办法。贸然追击姬烈山只会让炎黄部落为了救他更加齐心，甚至派出援军，直接夜战。
　　而如果真是如此，三苗部落是铁定会吃亏的。哪怕眼看就能抓个炎黄部落的王，蚩尤也不愿踏入陷阱。
　　好歹放火烧他们的粮草，怎么也算扳回一局了。蚩尤想。

　　恰在此时，长老过来向他报告情况。本该回来的那几人到现在还没有踪迹。
　　“被杀了吗。”虽然是问句，蚩尤却没什么疑问。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九死一生，也很正常。
　　谁知长老摇头道:“我刚刚占卜，总觉得很奇怪。”
　　长老的占卜在整个部落中仅此于他们的神，因此蚩尤听他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便也同意长老提出的让他偷摸过去看看。他相信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危险，就算被发现了也能轻而易举地脱身。
　　然而真正行动蚩尤才发现自己太天真。

　　才至河中途，他就看到了几句尸体，并正好撞见那几人之一正和人打斗着。
　　他浑身是血，身体有些发颤，眼看快要撑不住了。而他的对手却是轻松自在，仿佛在逗弄他一般故意让他费力躲避剑锋。他勉强再躲开时，一个人影突然横在他面前，他一愣，随即惊喜道:“领主！”
　　蚩尤示意自己的手下退后，看向对方道:“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你，这感觉真奇怪。”
　　在他对面的人英挺而带王者之风，不是公孙轩辕又会是谁？公孙轩辕笑笑，不语。
　　“你想要做什么？”蚩尤狐疑道，身为王亲自追杀这几人，除非公孙轩辕脑子坏了。
　　“领主，他想要我们给他沙盘的消息。”身后的手下气若游丝道。
　　蚩尤挑眉。
　　没想到公孙轩辕消息竟然如此灵通。他晃晃鸣鸿刀，道:“怪不得你不让他死，原来是怕他死了没人告诉你。”
　　“不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公孙轩辕承认得十分大方，又道:“反倒是你的出现出乎我意料。”
　　“我总要防着你下什么狠招吧。”
　　公孙轩辕失笑:“我有那么阴狠？”
　　夜色浓重，就像每一个他曾经偷偷去找他的晚上。蚩尤用指腹来回摩挲着刀脊，手中的刀发出了铮铮声响，仿佛云雀鸣叫。
　　两个人都没动手，虽然此时应该是最佳时机。蚩尤道:“如果我挡了你一统天下的路，你岂非要杀了我？”
　　这本不该是他会问的问题，但在此刻，他问了。
　　公孙轩辕沉默了很久，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就是或许会，或许不会了。蚩尤的眼睛看进公孙轩辕流光溢彩的瞳中，道:“若我现在让你和我一道离开，不做这破王，你会跟我走吗？”
　　他咬字清晰，就像是下了一个多么重要的决定。

　　他伸出来的手指节带着薄茧，拿惯了武器的一只手却向公孙轩辕做着温柔的邀请。
　　公孙轩辕缓缓地将手朝他伸去。蚩尤抑制住心中瞬间的雀跃，等待他的交付。
　　突然公孙轩辕停了下来，他的颈上爬上了一条鞭子，鲜血迸出。

　　蚩尤站在原地，手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他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孙轩辕的眼睛失去神采。
　　周围一切都开始褪色，且静得出奇。而蚩尤只觉得一片混沌。
　　公孙轩辕倒了下去，他背后站着少昊。
　　少昊手持鞭子，神色冷漠:“蚩尤，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