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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儿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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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歌抬头看他,示意他说下去。老管家呵呵笑道:“袁将军从京里回来了。”骊歌身子一震,虽努力保持平静,但跳跃的眉毛,抽动的脸颊已然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竭力用平静的语调问:“那又怎样?他该去向关叔报到,而不是告诉我他回来了。”老管家促狭地笑道:“怎么,难道小主子就没有什么想问袁将军的吗?”“哦——”邵南与何帆都别有深意地望着他笑。骊歌怔愣许久,才干巴巴地道:“没有。我今天事多,就不去看他了,让兄弟们为他设宴接风吧。”
何帆借着喝水低声骂道:“装!真能装!看你小子能装多久!”
第二天一早,独自徘徊在通往袁攸住处的走廊上,骊歌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三年了,自己跟随义父来通州三年了,三年来自己除了去京里办事根本就没机会见她。即使进京多数时候也会因种种原因不能与她相见。今年更是除了元夕进京过节再没见过她,也不知她怎样了,是否还像以前那样爱玩爱笑?“嘿,笨笨,借你的狐裘给我的兔子裹一裹!”耳边好像又感觉到她在呵气如兰。
只是兄弟是去京里办正事的,现在他回来,自己不去关心也就罢了,难道还要为了这种事去打扰他?公事为重,骊歌向袁攸的住处深深望了一眼,狠了狠心,一跺脚,转身向府外走去,终究没有去成。
待他身影远去,何帆与另一少年从拐角处转了出来,何帆一副料事如神的表情道:“唉——怎么样?我说了吧,这家伙不会主动找你去问那种事的。”少年不悦地蹙眉道:“这家伙属驴的啊!”何帆白他一眼道:“驴子哪有那么理智?我看他迟早得栽在他的理智上。”
这位少年也是王府七大亲卫之一,排行第三,人称“兵家子袁老三”。就是说袁攸是王府亲卫中唯一一个知晓兵事的。
骊歌忙了一天至晚方归,厅堂内灯火通明,兄弟们仍在嬉闹,而这快乐却不属于他。就这样静静地在远处看了一会,叹口气,孤独地转身离去。太多的事情压在他的肩头,他的心里,让他早已失却了少年本该有的纯真与快乐。
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其实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连自己都说不清,可就是忘不了,放不下,骊歌开始恼怒自己的优柔寡断,可又无可奈何。世人都知他骊歌冷酷无情,可是只有身边人才知道,他的温柔只对她。王府里早有编排“最让骊歌怕的人是关叔,而最让骊歌无奈的人却是她”。
三天过去了,骊歌虽然去看过袁攸,依然没有开口问袁攸他想知道的事,知情的兄弟见了他都投以鄙视的目光。骊歌也很无奈,平日里青楼酒肆再如何荒唐那都是逢场作戏,可是,对于她……他不想玷污他们之间这单纯的情愫,不想把她当做自己仕途的垫脚石。
而现在兄弟们的眼光让他越来越郁闷,他发现只有躲在义父和关叔身后自己才是最安全的,才能暂时摆脱那些别有深意又有些无奈且鄙视的目光。
最后反而是袁攸撑不住,到了第四天早上,主动跑来找骊歌。
骊歌素来有早起的习惯,那天他打开房门,袁攸就那样把他堵在了房门口。“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骊歌躲闪着袁攸灼灼的目光,袁攸顿了顿,又劝道,“别让自己的理智害了自己,有些事,不是你躲就能解决的。”许久,骊歌终于把手从房门上松开,将袁攸让进房来。
袁攸手里把玩着骊歌的紫金冠(虽然还未到弱冠之年,但早些年就有人送他这些东西了),与他对面而坐,而骊歌则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低着头,也不说话。袁攸首先打破了这沉静:“你到底怎么想的,也不问问她怎么样了吗?”许久,骊歌未发一言。袁攸叹口气道:“你是不是觉得这种事问我不恰当?骊歌,你我既然做了兄弟,你就不要在兄弟面前隐藏什么了,难道我们之间只能谈公事?前两天我刚回来,你不来问,好,我可以理解。那么现在呢?你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想被感情所羁绊?”
骊歌听闻此言身子一震,又很快平静下来,他突然很讨厌自己此时的软弱,强迫自己迎上袁攸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道:“不关你的事,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这句话显然出乎袁攸意料,袁攸愣了愣才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轻描淡写地道:“她有东西让我交给你,待会我派人给你送来。”
晨风自窗外吹来,凉凉的,还带着点草木香,让人精神为之一震。骊歌茫然四顾,才发现袁攸已离开好久了。自嘲地笑笑,喃喃自语:“也许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