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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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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禧五年四月初四申时一刻,我离家整整一年半。
一年半前,我带着父亲交付与我的铁匣,来到浮云山南麓,等一个人。
我不知道铁匣里装着什么。父亲只说是我们李家欠那人的东西。在这一年半里,我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从“无鞘刀”的手里将铁盒抢回来。但每次都被他用刀柄刺了个回马枪。
我想,之所以至今我还没被砍死,是因为“无鞘刀”根本就不屑杀我。
这日的黄昏,我看见“无鞘刀”一个人在喝酒。他不仅自己喝,还给他的刀喝。清澈的液体流过刀锋时,隐隐泛红。好像血。
我知道,他又是要去杀人了。
“把铁匣子还给我!”
我千遍万遍地重复这句话,重复到连自己都开始不耐烦。
“无鞘刀”却比我有耐性得多,静静听着,不缓不急地擦拭着刀身。
一年半来,他从不搭理我,也不赶我走。我与他打过许多大架中架小架,每一次都以我的狼狈失败告终。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是的,他喜欢欺负我。只有看到我被打得鼻青眼肿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笑容。
“怪人。你真该死!”我咬牙。今天不打架,只骂人。
骂完后,又痒痒跟在他身后,去看他杀人。
一刀下去,砍掉的不是人头,而是胳膊。再一刀,落地的仍不是脑袋,而是早已血肉模糊得,辨不清是什么的某个身体部位。
“无鞘刀”也有杀人杀得很慢的时候,比如说现在。而我知道,以这种方式被杀的人,一定是比“无鞘刀”还要该死的人。
在我打第十二个哈欠的时候,“无鞘刀”停了下来。淌过刀尖的鲜血在地面画出一条诡异的轨迹。
这轨迹的终点落在了我脚下。
他将刀连带着血,重重甩给我。然后抛下不冷不热的一句话。
“擦干净。”
天禧五年四月初四,在我追着“无鞘刀”打了一年半不正不经的架后,我成了他默许的,唯一可以碰他刀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