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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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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康太子纳太子妃,可谓是宫里的大事了。
华皇后近几日忙得不可开交,除却拜祖类的繁文絮节,就是准备太子妃的一些衣衫首饰,闹得凌波殿没日没夜。
盛康最烦这样的杂乱无章,从德仪殿回来,见整个殿里鸡飞狗跳喧哗不止,负手皱着眉看了半晌,不等皇后出来追,重又回了德仪殿。
天色渐暗,高览收拾了一箱书出了宫。自打那日德仪殿的雀儿被莫名打死之后,高览并不再敢在这里养鸟。想必都养在宫外的府里,遂讲了书便匆匆离去,倒也不留恋这德仪殿了。
此时,整个殿里空空如何,静谧一片。
盛康令人点了灯,自顾到里间找了张椅子坐下,捏着眉心。小顺子知盛康这是有烦心事了,遣了跟着的人,自己也退到门外。
盛康坐了会儿,忽听头顶上有异动。心头一紧,打开窗子飞身一跃,纵身上了屋顶。只见屋顶上站着一人,浓眉入鬓,深邃眼神,一身禁卫军布衫,腰身细而挺拔,却是宫士诚无疑。
盛康一身太子华服,青丝玉冠,神色虽带着疲倦,一双眼睛却极为有神,双手揣在袖里,微微一笑,“你怎么在这里?”
宫士诚时至今日仍未见过盛康的暗器。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对盛康的武功数路完全不了解,若是出手,仿佛己在明敌在暗,只有吃亏的份儿。遂不由退后一步,道:“我并未有动手的打算,太子殿下莫冲动。”
盛康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让自己莫冲动,觉得甚是好笑,向前走了一步,似有逼迫的感觉,“你怕打不过我?还是怕我叫人来?”
宫士诚道:“都怕……”不由又是退后一步。
屋顶上两人,披着一身繁星,一个握刀连连后退,一个藏手步步紧逼,甚是诡异。
宫士诚退到屋顶边缘,转头一看,德仪殿除了这间亮着灯,其余全是漆黑一片,正色道:“我是来谢殿下的。”见盛康没有什么表情,接着道:“顺便恭贺殿下。”
盛康脸色登时转黑,“谢我什么?”
宫士诚摊摊手,“太子殿下为让我晋升费了不少力气,自然是要谢的。”
盛康从袖里抽出手来,弯身揽过衣袖,坐在了屋顶上。“这话不能乱说……你怎知道是我?”
宫士诚离着盛康五步之远,也坐了下来,“那日在御花园我看见你了,是你用了暗器把十二皇子打下水的。”
盛康不以为意,“这是作为帮我打死太傅的雀儿的回报。”
宫士诚笑笑,“那日你还打了我二十杖。”
“那是对你深夜骚扰我的惩罚。”
宫士诚遂笑道:“如此看来,殿下倒是斤斤计较的人。”
“我本就如此。”盛康微叹了口气,“宫里了解我的人不多。”
宫士诚道:“身居高位,自然不能让人了解。”偏过头,见盛康的侧脸,玉雕一般滑润。想了半晌,方道:“过几日是皇上定的围猎日子,要我帮你吗?”
盛康冷冷道:“宫里人都知道我那日对你用了杖刑,你恨我入骨,怎生帮我?”
宫士诚“啧”一声,“殿下,皇上或许疑心并不如你想的那么重。”
盛康转过头,“你了解他?你甚至未见过他,如何下的结论?”不等宫士诚答话,自顾道:“去年三哥造反,赵甲人领着骁骑军进宫,我自作聪明去鼎元宫救他。却不想,整个事件都是他一手策划。他故意生病,让赵皇后坐不住,串联着骁骑军谋反,一手抄了赵家,拿回了兵权。更顺带着,哼……让我露出了马脚。”盛康眼波一转,一片冷光,“若不是没有更好的人选,他才不会把太子之位给我。我在他眼里,野心比谁都大,他如何会不怕我有朝一日杀了他自己做皇帝。”
宫士诚想到陈多才,“怪不得调了陈多才去骁骑军。不过,吴编不是那种告御状的人,想寻由头杀了他,怕是还要待些时日。”
“是啊……”盛康冷笑道:“吴编是个忠心的奴才,却太正直,不喜与人纠葛掺杂,陈多才那种不要脸的人,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两人沉默了会儿,宫士诚道:“皇上现在处处提防你,兵权自己揽着,朝中大事也不太放手,你要怎么做?”
这话问出来,颇有些不要命的嫌疑,宫士诚却说得轻描淡写。
盛康睫毛抖了抖,“慢慢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一点点把手里的权利给我。”顿了顿,竟是势在必得,“不给也得给。”说完看向宫士诚,不带戒心般,笑了。
虽有五步之遥,盛康的这个笑,在一盖繁星的背景前,却似近在眼前,落到了心里。宫士诚看一眼凌波殿的方向,“还有几日太子妃便要过门了,微臣先恭喜太子殿下。”
盛康转过脸去,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有若不可闻的一声轻叹。
宫士诚不着痕迹的向盛康那里靠了靠,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坐着。
两个人干坐了半晌,盛康道:“你才进宫两个月,如何知道这么多?”
宫士诚道:“我想做大官,自然要知道主子的底细,不然怎么讨好你。”
“花了不少银两给宫里的人吧?”
“尚过得去。”
盛康笑笑,“我交代你一件事,若是你做得好,我就把吴编的位子给你,如何?”
“吴编?骁骑军将军?”宫士诚看着两步远的盛康,转眼想了想,“这个差事不轻松吧?”
“你不是想升官?”
宫士诚咬咬牙道:“你说吧,什么事。”
盛康看着他,冲他勾了勾手指,宫士诚狗一样摇着尾巴凑了过去。
盛康捏过他的耳朵,拉到唇边,悄悄说了一句话。嘴唇张合间,温热的气息吐到耳边,宫士诚顿时红了脸,耳朵后面那一小块皮肤的酥麻迅速蔓延到全身。仿佛整个皇宫都不存在也似,只剩下了盛康有些发凉的手指和喷到耳上的气息。
盛康说完,松开宫士诚的耳朵,“懂了吗?”
宫士诚回过神来,缓慢的缓慢的摇了摇头,“你说什么?”
盛康当他被吓傻了,耻笑一声,“你胆量就这点?”
宫士诚只好无耻道:“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
盛康忍下怒气,凑到宫士诚耳边说了第二遍。
宫士诚仔细听完,脊背上一层细密的汗渗了出来,头皮乍乍作响,看向盛康时,眼神里掺了一丝不可思议,“奸、淫太子妃,那可是……”
“没人会治你的罪,你且照我说的做就好。”盛康打断宫士诚的话,一双眼睛璀若星辰,炯炯看着他。
宫士诚摸到刀柄上,道:“也罢,砍头不过碗大的疤。”
盛康盯着宫士诚看了会儿,下巴那里还有些青,脖颈的曲线还是一如那夜见时的粗糙完美。盛康弯着眼笑了,宫士诚刚想也咧开嘴陪着笑,却见盛康飞起一脚,猛的把他踹下了屋顶。
小顺子在前门守着,但听后院一声巨响,惊得哆嗦了一下,嘴里念着“殿下……殿下……”一头撞进了门,正拱在盛康身上,顶得盛康一个趔斜。
“……”小顺子吓得呆了,这不知算不算得上人身攻击,若是盛康追问过来,自己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盛康理理略皱的衣衫,抬抬下巴,“你想死吗?”
小顺子“噗通”一声跪下来,“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刚才听见后院有声响……就就就……”
不待说完,也被盛康一脚踹在肩头,仰面翻了个滚。待辨清东南西北时,盛康却已走远。小顺子眼睛一转,一脸喜色,“哼哧哼哧”的追了过去。
太子妃进宫的前一天早上,盛康喝着一碗茶,见小顺子又鬼鬼祟祟探进脑袋。
盛康眼也不抬,喝道:“滚进来!”
小顺子左右看看,凑到盛康旁边,低声道:“主子,出大事了……”
“有人要砍你的头?”
小顺子缩缩脖子,“不是这件事。”
“那就没什么要紧的事,说罢。”
小顺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好说道:“刚才柳大人面圣说……”再次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柳晋的小女儿,昨晚被人,被人,那个了。沈公公听到,让小的来跟殿下说一声。皇上的意思,这件事不要声张,明日照样让柳四小姐进宫。”
盛康不动声色,“知道了。”
小顺子八卦道:“殿下,小的听说是幕都一个叫做什么一枝花做的。”
盛康忍住笑,“那是何人?”
“听说是个采花大盗,那柳四小姐是幕都有名的大美人,听说在街上一走,狗都不叫了,鸡也不飞了。那一枝花垂涎她的美貌,知道明日就要进宫封太子妃,便在昨夜下了手,还在桌上留了一枝桂花。柳大人府上蒙羞,不敢声张,今日早上早早在鼎元宫外跪着,请皇上发落。”
盛康沉吟道:“一枝花?”
小顺子料想盛康是想报仇雪恨,便道:“殿下,这太子妃尚未过门,不作数的。这件事皇后娘娘尚不知情,要不要小的去告知一声?”
盛康摆摆手道:“听父皇的罢。”
仁帝即已经答应了柳晋,君子一言,岂能收回。不过他的态度,盛康已经知道。
柳无涯已是残花败柳,仁帝都想盖住这件事,依旧让她进宫。看来,柳无涯这个眼线仁帝准备了不是一朝之功。
盛康放下手里的茶,想到那夜宫士诚听到他说“去破了柳无涯的身”时眼里的那种慌乱神色,扑哧笑了一声,“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