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灭》一树槿花

5、逃离

　　“我也想离开啊，哥！”玉明珠痛苦地哭着。她的哥哥玉明琅紧紧抓着玉明珠的手臂，说：“珠儿，还等什么？再不跑我们就没有机会了！”玉明珠有些痛苦地皱着眉，玉明琅有些失望地说：“珠儿，难道你不想跟我走吗？”玉明珠显出一脸惨淡，轻轻捋起衣袖。蜿蜒在她原本白皙细滑的手臂上的，是一条条未完全愈合的鞭痕。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已经长出粉色的新肉，有的还在渗着细细的血丝，在手臂上缓缓的爬行着，一道道嵌入玉明琅伤痛的心。“哥，你刚才碰到我伤口了。”玉明珠带着泪说着，一双丹凤含着满满的泪水。
　　“珠儿……”玉明琅哽咽着抚着那些伤疤，泪滴滑落，冲刷着条条断痕。“珠儿，我们现在就逃吧！”玉明琅狠狠地擦干眼泪，坚定地说着。
　　这时，舞台上其他舞女都围了过来，小声说着，“珠姐姐，趁乱快跑吧，我们用裙子挡着你们！”吴侬软语中渗透的却是视死如归的坚决。玉明珠感激地望着周围的姐妹们，不舍的眼泪又宣泄出来。一个个花样的青春，却就这样在旧上海渐渐陨落。
　　一派浓重的大花篷裙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老板忙着奉承那个日本军官，一群汉奸绕着他端茶送水，身后的军队正有序的进场，谁都没注意，玉明珠已经从后台溜走了。
　　百乐门后门外的黄包车上，玉明琅兄妹正狼狈地逃着。百乐门内的舞台上，十二个青春的舞者倒在一片血泊中。殷红的血染浸了一条条大花篷裙，有的沿木质地板流到地上，有的渗透进坚实的木头地板中，多少水也冲刷不尽。被唤作神武太君的日本军官吹了吹手枪中冒出来的烟，只留下一句话“下次来还看不到玉明珠的话，百乐门就会永远消失！”说完，头也不回地带兵走了。
　　老板呆坐在地上。刚才连放的十二枪吓得他魂飞魄散，哪还顾得上叫人把玉明珠追回来呢？
　　码头上，一条破旧的乌篷船中，兄妹二人惊魂未定地对坐着。相互对视时，四行清泪早已潸然而下二人终于得救，却不知道，十二朵生命之花早已为他们悄然凋谢。
　　木船缓缓向远处划去，朝着另一朵星火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