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众聚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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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国震惊的大事面前，没有人去真正地关心郢城内那夜的血风腥雨，只道是城主洛家因惹了个十分厉害的仇家被一众高手血洗洛府，惨遭灭门。
然而就在五日之前，京都那象征最高权力的紫金龙椅却悄悄地易了主，姑苏还在大肆兴办丧事的郁家却因为一个奴才守夜贪睡，引着了招魂幡，使得郁家大宅陷于熊熊烈火之中，无人幸免逃出。
郢城夜市依旧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不过又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夜。
洛府前门不如往常一般红笼高挂，在月光的照耀和这条街上各大家族府邸霓虹绚烂的灯火对比下愈是显得出奇地静谧，紧闭大门背后的外苑各处散落着模样狰狞，还未瞑目的惨死尸身。
“洛大人，我的人可是在你这丢了，这可如何是好，您倒是给个话。”郁炀毫无表情地看着身前被打得鼻青脸肿此刻被绑得不能动弹的洛镇康道。
“我是绑了个你们郁家的人，可我也是被人陷害的！什么姑娘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不是要找李之启么？他逃了你还不赶紧去追，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这么折腾啊！”洛镇康一脸的伤，说起话牵扯到了伤口，龇牙咧嘴地十分痛苦。
“是啊，他都带人逃了，我自然要找你这留下的人算账，谁让你满腹肥肠，跑得慢呢？”郁炀也不看他，一个眼神示意便听到门口的哭喊声。
洛镇康一个心惊，忙喊道：“无论怎样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我小儿一条生路，这和他无关啊！”
“哼，难道这一切都和我的凤玉有关么？”郁炀一个冷笑，“如果你说了，或许我还能留你儿子一条活路。”
“阁下将我洛府内人杀了个精光，如若不是一无所知，也还有望保全我的家人了，李之启和幹鞑有所交情，期间做了几笔生意这是我默许的，但其中到底有何渊源，我是实在不知啊！”洛镇康急得汗流浃背，却是无奈长长一叹。
门外传来急速的脚步声，只见一人也不敲门便闯了进来，郁炀皱眉地看向来人，只见来人悲痛地跪地，泪流满面地道：“少主，咱家…咱家出事了！”
一阵不安激得郁炀直直站了起来，厉声道：“到底何事！”
“咱家伙计守夜的时候没用幔布围着香火殿，夜里风急，火星子溅到了招魂幡，连着都烧了起来，火势太大，咱府里的人都没逃出来…”那人抽泣地低着头。
郁炀只觉得眼前一黑，忙上前拉着那人的衣领，不可抑制地开始颤动：“老夫人呢！”
“老夫人本是要守夜的，硬是被下人劝着，好说歹说去了偏殿歇息，那偏殿却是风的上头…属下去迟了，咱郁家已是一片废墟…”那人仰起头，一脸稚嫩与泪水掺和，这个震惊的消息席卷着一阵脆弱猛烈地袭向屋内的所有的人。
郁炀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放开，转身抽了身边亲信的腰刀一把砍在洛镇康的肩头，电光火石间大刀的一半却已没入皮肉。
洛镇康杀猪般的嚎叫后却疯笑起来：“报应，这就是报应！黄口小儿还在这撒野，自己的窝都没了，啊哈哈…啊！”
郁炀怒极攻心，拔了刀手中一转，直直切入还在疯笑的洛镇康的脖颈，骨头碎裂声和热血喷涌的汩汩声瞬间淹没了洛镇康的笑声，郁炀扔了刀，一个踉跄却直直地向后栽去。
“少主！”众人齐齐伸手护去，这一震惊的消息让当场的众人心神大乱，然而少主的不省人事更是让众人成了无头苍蝇，不知下步该如何。
门外的哭声依旧，众人的心中的悲痛被这不停地哭声渐惹为愤怒，他们抬着昏迷的郁炀齐齐冲了出去。
“咱们家都没了！灭了，把这全都灭了！”他们怒吼着挥刀砍向才几岁的孩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心中的狂躁，然而这群人中最大的不过十八岁的热血少年们被刚及十六的少主带领着四处奔走，为的不就是保家平安么？可是如今家都不在了，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少主…少主！”一阵猛烈的摇晃后郁炀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围着自己满是焦急的一群属下，顿时抑制不住泪流了下来。
然而这群孩子见主人失魂落魄地流泪，惊慌失措间也顿觉十分悲伤。这些天的四处奔走与拼命仿佛都落空，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却不及此时的无助与迷茫，一直想要守护的家都被灭了，接下来该守护什么呢？
他们尚且还有主人跟随，殊不知这被围在人群中的那个人是何等的孤寂，父亲母亲一个个的离去，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也不知所踪，如今剩的只有这群满眼愤怒与无助的下属，他们等着那人的一声令下便可行事，可这时该说些什么呢？
郁炀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把脸，摩擦的疼痛让他顿时清醒，他望向那一张张还稚嫩的脸，淡淡地道：“大家随我回姑苏一趟，将家里安顿好了就散了吧。”
“少主！我们从小受您恩惠，如今郁家受难，便是我们报恩之时，我们都被赐姓郁就是郁家的人，我雨风不走！”身前一人跪地狠狠地磕了一个头。
“我是少主捡来的，如果没少主早就饿死街头了，如今少主有难，我不走！”
“从来少主吃香喝辣都带着咱，少主就是咱的天，我不走！”
“当年有少主我才能给父亲殓尸安葬，我誓死追寻少主，我不走！”
众人跪地，齐声喊道：“我不走！”
郁炀感激地看着众人，缓缓点了点头：“不愧是我郁炀的好兄弟！咱们要为了老夫人，为了郁家上上下下的无辜冤魂报仇！”
“我们要为了郁家报仇！”众人齐刷刷地抽出腰间的刀剑相接一点，月华闪耀却不如他们此时的誓言耀眼。
“少主，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撤吧！”郁雨风凝重地说道。
然而还不等郁炀回答，却见一只箭矢从郁风雨的左胸穿出，带着喷涌出的热血沉沉地打在郁炀身上。
众人反应过来连忙摆起阵型将郁炀围在中间，然而郁炀却抱着还瞪大双眼的郁雨风，怀中之人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是粗粗地喘气。
“雨风，我一定为你报仇…”郁炀满心的沉痛爆发出来，红着双眼反手取弓，右手拾起那染满热血的羽箭，拉了一个满弓对着虚空墙角便是一射。
听到重物落地之声，众人低低喝彩一声，郁炀示意危机四伏，众人便凝神向各个死角移去，郁炀亲自背着郁雨风，暗暗握紧了拳头。
从内苑到外苑走了半柱香的时间，隐匿在暗处的敌人不断地骚扰，虽然都被一一解决掉，但郁炀之人也有所折损，所带精锐二十护卫却只剩十五人了。
到现在还不知对方到底是何人，郁炀的心越来越沉，拿着弓箭的双手渐渐渗出汗来。
突然余光瞥见左侧长廊上寒光一闪，郁炀大叫不好，忙抓起身边护卫握刀的手格挡，两柄冲着自己面门而来的飞刀应声撞击而落，就这么一瞬间，背部暴露的右方却也有人冲了出来，一共十人之多将郁炀与手下护卫分成两拨。
“少主，我们为您掩护，雨云，雨林速速护少主冲出去，咱们两日后在建安城会合！”郁炀身边的三人草草商量好了便分开来，两人不由分说带着郁炀就往外冲。
一路向外苑院墙边奔跑的三人却在面对黑压压的一片乌金甲前停了下来。
“哼，好一个调虎离山。”郁炀不怒反笑，“楚王亲卫不保卫皇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洛镇康包庇谋害楚王的匪犯，我们亲自来缉拿，尔等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对面领头的乌金甲首领向前跨了一步，手中大刀一挥，厉声喊道。
“洛镇康罪大恶极，强占民女，草民是来要人的！”郁炀作了一揖，恭谨地回答。
对面却是冷笑一声，一个手势便让一群乌金甲将三人团团围了起来：“将他们拿下！以本将军看来怕是贤王想灭口脱身吧！谋朝篡位毒害生父这种罪大恶极的事，也只有这种内心阴损之人干的出来了。”
“贤王如何草民不知！草民如不是被洛镇康逼急不会出此下策夜闯城主洛府，还请大人明鉴！”郁炀心中一惊，但此时为了侥幸逃脱仍然不服气地继续辩解，然而对方却不闻不问，周身的人越围越近，郁炀不得不咬牙跪地一拜。
雨云和雨林见主人这般也跪了下去，只是三人望着三个不同方向，暗中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出其不意地抽出向已靠的极近的乌金甲们的脚踝处扫去。
只是这一瞬，三人默契地放到了围着的精锐武装，他们靠的极近，想躲、想攻的统统发挥不出来，只能倒地眼睁睁地看着三人飞奔出外围，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乌金甲的领头之人怒声道：“没用的东西们，还不快去追！”
三人飞奔着，眼见那一面通向府外的墙壁越来越近，身后的铁甲们却齐齐停了下来，无数的箭矢却紧紧跟随而至。
雨云双手搭着雨林，郁炀一个起跳，二人双臂使尽全力向上一抛，他便安全地落到墙外。
然而抬头一看，他却只见雨云跳了下来。
雨云什么都不说，拉着郁炀疯狂地跑，跑到一个隐蔽的小巷内却呕吐起来。
郁炀心如刀割，想出口安慰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是手扶上雨云的背脊轻轻拍打着。
“少主，我们一定要报仇！”雨云喘着粗气，迸射出无比狰狞的血红双眼看向郁炀。
“雨云…你！”借着月光，郁炀才发现雨云大半个身子全是血，身前插着六只被砍了尾的箭杆是那样的刺眼，喊杀声渐清晰，他无法再做停留，立刻拖着双眼渐涣散的雨云就向正街跑去。
“少主…我们哥俩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您要好好保重，别负了咱哥俩拼了命来保的…”涌出大口大口的血让他不能再言语。
郁炀此时眼中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砸在已瘫倒在地的雨云脸上，他正想对着这孩子笑一下，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但喉咙里发出的却是无尽的哽咽。
雨云释然一笑道：“少主好好保重！我去陪哥哥…”
郁炀搂着怀中还温热的身体，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害怕呜咽之声扰了怀中人上路，颤抖不已的双肩却完全泄露了他的不舍与心痛。
月光映着两人的面色惨白，然而眼瞳却是那么的漆黑。
屋顶轻轻的一声叹息惊动了郁炀，他似警惕的小兽般一个挺身跳起，长剑横在面门前厉声问道：“谁？”
“右边道上有群轻甲兵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找你的。”那人向那边望了一眼，不急不缓地说道。
郁炀只道声多谢，便迅速向巷子深处跑去。
那屋顶之人淡淡一笑，又是叹道：“那边是个死胡同唉，真是个冒失的孩子。”说罢便是一个翻身，稳稳落地然后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众聚风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