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临》167699

4、 茧缚

　　齐霡躺在床上渐渐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睡着了，而在另一个时空的孛儿却在生死中徘徊。

　　绛族
　　太阳灼热的将余温散发，以这种方式继续烘烤着地面。热风飐动着万物，所过之处所见都扭曲得衬出风的去留。孛儿在一大群人的带领下走进一间屋子，一股茝药的香味在开门的一瞬间扑鼻而来。
　　“来了。”一只纤手将房中到处挂荡的布帘的一处华帘掀开，走出一个女子。岁月已经在她光洁的皮肤上划下丝丝轨迹，但却为她惊世的颜容添了一份原本缺少的沉稳。女子先是一滞，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季将军身上，莞尔一笑，温柔似水。“季魂将军既然要让这位姑娘妆容一下再走，哪怕是沐浴斋戒也要大半天…”季将军被她的视线看的不由躲开，只用刚毅的侧脸对着她。“所以我们会在这栋房子四周驻守。”女子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失望，她原本是想让他在屋子里坐坐的，没想到成了逐客令。“好，那便自便。”她掩饰得很好，虽然心中难舍。
　　季将军转身打开了门，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去，而他突然转过身，女子立刻眼里亮起一束光，然而他却直视这孛儿说：“别想绑架她来威胁我们，她虽然毫无法力的样子，但你绝不是她的对手。”意味深长的看向女子，“真正的高手不需要法力就能置人于死地，嫣如，不是吗？”门被关上了，只感觉到感觉到关门的力度之大，以至于脸颊生疼。
　　“嫣如…”女子默默的念着，“你终于记起我的名字了，但我的名字还是像以前一样在你的心中吗？”旁若无人的坐下，静静地出神，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孛儿的面前，一阵芬香袭来，孛儿不禁有些眩晕。
　　“你想死吗？”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并以此来挽回他的心。把握十足地望向还没有她高的孛儿，出乎意料的是她面前的少女却抬起了头，用一股胜于她的气势的眼神看着她，在少女的目光中，嫣如有些畏惧的感觉。“你是谁？告诉我你的一切，我可以帮你。”深沉的声音中，嫣如如同被催眠一般眼神空洞，呐呐的用叙述的语气描述起那段悲戚的过往：
　　嫣如和季魂从幼便是青梅竹马，在嫣如至今还是记得那天她成人礼后季魂说的每一句话。
　　第一句是：“嫣如，我要娶你，我知道你被家里买到了族长的家里，我去赎你。”少年猛地抓住了来不及躲避的的嫣如的手。
　　第二句是：“等我几天，我去求我的叔父。”嫣如感觉得到他的手在收紧，她知道，他不喜欢求人。
　　第三句是：“我去从军，提前预支20年的军银，这件事没有我叔父不可能办得到。”少年清澈的眼神直视嫣如，嫣如不禁脸一红，只觉得四周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少年的脸渐渐放大，大到可以数清他眼睛上长而密的睫毛。嫣如一惊，下意识的挣扎，却被抱得更紧。
　　第四句是：“等我，三天后在我们第一次见的老杨树下见。”柔和的月光，将少年的身躯投入一半阴影一半光明，令人沉沦。嫣如睁大了眼睛，只觉得此时的他恍如天神，让她无可救药的爱上，恍惚间，一个吻印在了她的额头，那是他的吻呀，嫣如不禁激动得颤栗。
　　第五句是：“冷吗？”不知何时，一件外衣披在嫣如的身上，围绕着少年清香的味道。
　　第六句是：“再见。”转身时的微笑，永远和他的吻一起印在了她的心里。
　　少年的身影消失了，而嫣如的心里却突然空了，一阵失落缠绕，不知为何，只感到幸福可望不可即。
　　嫣如照例走向一个破烂的房里，一个老妇人穿着洗得泛白的衣服坐在床上，闭目养神。“来了。”老妇人没有睁眼，却转过身面对着嫣如。“是的，师傅。”这个女人是一个隐士高手，没有任何法力的样子，其实却能以一敌百，这全靠她神出鬼没的下毒功夫。“你过来。”嫣如听话的坐在老人的对面，老人睁开浑浊的眼睛。“你知道我是谁吗？”嫣如摇了摇头，她只知道能让才继位4年的族长心甘情愿的每天到这里来喝一杯茶的人，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可是虽说她是她的弟子，但她从来没有教过她法术，只是有一天当她和族长一起来这时，她突然提出要收她为徒，族长就让她照顾她的起居，然而她的家里房屋整洁，丝毫无灰尘珠网，根本不需要清理。
　　“我是五毒之主。”精短的话语让嫣如惊呆，她也想过老妇人的许多身份，但五毒之主却从没想过。五毒之主在整个异界都是备受厌弃的，因为五毒之主的五毒玄功只有天下一人的独传，并且只能是女子，玄法是最主要的原因，它分两种修炼方法：一种是要求不可动情，冷血一生；另一种是要提前寻找一个未成年的少年，下鬼盅中后便可以将其控制或将其深陷盅气不可反抗，在这之后，毒主以少年为寄主，少年成为傀儡并且不能离开毒主，但同样不能对那个少年动情。而少年一旦死去毒主便会立刻再寻找童子，因为长时间的废功会让毒主失去原先的容貌，所以五毒之主可以说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人。
　　“我爱上了我的寄主。”嫣如再次惊呆，看来她还真是敢爱敢恨呀，可是玄功最忌讳的就是动情了，果然，“我最后在练功时因为动情害了他，是我亲手杀了他。”老妇人面无表情，像是在谈天气如何，眼里却是波涛不平。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嫣如倏地警觉起来。
　　“因为你是下一任五毒之主，因为你将要修行的方式人人讨厌的第二种，哼，和我一样。”老妇人笑了起来，只是一股淡淡的蓝色忧伤浮在了无光的眼瞳上。“还因为你的寄主是你敬爱的族长，更因为你将要嫁给他…..”
　　“我嫁给他了，我真的嫁给他了…”嫣如摆脱了孛儿的催眠，却是大笑着泪流满面，最后失声痛哭。
　　“既然这样…”孛儿笑了笑，“我帮你。”嫣如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望着她。
　　“下面我一问你一答，不要问为什么。”嫣如不知怎么的点了点头。
　　“你的寄主是不是死了？”“是。”
　　“你没有三天后去和他见面？”“那天是我和他的婚礼。”
　　“他有没有问过你为什么？”“我知道五毒之主是一个令人唾弃的人物，所以我就说我早就看上了族长，因为族长比他更有金钱更有地位，之所以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我觉得族长看不上我，可是在他离开的那三天里族长突然向我求婚，我自然答应了他。”
　　“现任族长是…”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厉喝将嫣如从催眠中脱离，她眨了眨眼向前望去，孛儿也转过了头，却见是一个老态龙钟却矫揉造作的老妇，叉着腰，穿的花枝招展的走来，“原来是黧族的蔡婆婆呀。”嫣如眼里浮出一丝轻蔑。“请问你大驾光临来干什么呀？”“啊呀，别这么叫我，我可担当不起呀，说起来你还是上一个族长唯一的夫人，现在族长正好要借这去煞星的日子来把下一任族长的位子传给他的儿子，说起来你也是见证了三个族长的继承了，有了经验，不然老族长也不会把给这个煞星沐浴梳妆的任务交给你呀。”妇人酸溜溜的说，“不过也是担心你应付不了，所以还是让我来帮你。”老妇说着熟练地抛了一个媚眼，嫣如眼里却浮出一丝怜悯，“这也是生活逼得呀…”她轻轻说。
　　“这就是那个煞星！”蔡婆婆的眼光越过嫣如看死死盯着孛儿，不停地摇着头，“哎呀，真是个美人，可惜了可惜了…”“哎，”她拽着嫣如指着孛儿说，“她可比你少时还美呀！”嫣如不耐烦的嗯了一声说：“蔡婆婆，我们该快给她沐浴吧，别误了期限…”“我知道，我知道。”蔡婆婆打断了她的话，“要说老族长真会选日子正好选的是传说中绛神挑选继承人的日子…”“蔡婆婆，快点沐浴吧。”嫣如皱起了眉，掀开一个帘子向室内走去，“快走！”蔡婆婆指着孛儿说，孛儿低着头向前走去，耳边却传来年老的声音却带着一颗少女的心再说：“不过那个小族长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呀…”
　　孛儿突然眼圈一红，落下泪来，她抬起头，望着已经一片模糊的房间，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沐浴了，她并不怕这个，因为她有永世不灭的灵魂，但是她放弃许多求到的与绛的相遇为什么还是没有到呢？七罡幽镜有应必求，难道只有在临死的的一刻才能见到吗？而皎因为和他有缘所以就算不要与他见面，哪怕就是隔着一个时空都能与他相见，有缘无分，说的就是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