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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上) ...

  •   奔腾中的铁骑,如狂风怒吼,席卷整个天地。没有血肉飞溅,没有刀剑交锋,但爆发出的气势,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将万物置于窒息的气氛中。
      每个人的精神高度集中,脑中一片空白。加速,加速,再加速!年轻统帅手中的军刀是他们唯一的信念。没有人在乎这是一个弱冠少年,面容刚毅沉冷,黑色的眸子中是灼灼的锋芒,周身透着凛冽肃杀之气。他迎风挥剑,身后是万千铁骑,咧咧旌旗。
      “分队!”
      雁型的战队立即拆分,保持一定的距离朝前疾驰,速度不减半分。
      “右翼包抄!”
      急速转弯,伴着战马的嘶鸣,如奔腾的洪水刹那间改变航道,汹涌澎湃。
      ……
      硝烟渐消,训练结束。
      “陈彦,”张泽拍马过来,手一抛,“接着——”
      昀初接住,将瓶中的药倒在手上,用布条扎紧。驭马不断急转,虎口渐渐被缰绳磨出血痕。
      “等伤口结了痂起了茧就好了。”朱胜看着昀初的手,“啧啧”几声,“陈彦,你这手生得可真好,就跟姑娘的手似的。”
      昀初干笑几声。
      张伯俊嗤笑一声,“哪跟你似的——整一个熊掌。”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昀初已融入到这个新环境中,与众人相处极好。张泽等人念昀初年纪较小,平时对她也颇为照顾。与期门军不同,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一股彪勇肃杀之气,这是历经战场的血腥厮杀,残酷磨练才具备的。他们更像是一把把经过淬炼磨砺,随时准备饮血噬骨的利刃。
      “终于又要上战场了!老子在这长安还真是待厌了,这次要多杀几个匈奴人!”韩世忠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侧首看向昀初:“陈彦可杀过人?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杀过人吧。”
      张伯俊抬手韩世忠肩上一击,笑道:“这事上了战场自然而然就会了。”
      “对啊,伯俊第一次杀人时还差点吐了,后来还不是……”拳风一扫,朱胜捂着肚子跳开,“张伯俊,你偷袭我!”
      张伯俊一脸怒气:“你这小子就是欠揍!”
      “你有本事就下来练练!”
      两个人在不远处拉开场子打起来,韩世忠则在一旁起哄。
      张泽笑看打闹的人,对昀初道:“在战场上,你不杀人就会被人所杀死。匈奴人杀掠我们父母兄弟时可不曾手软。”
      昀初颔首,手抚过马鞍上的长弓,指尖透着寒意。
      张泽他们不知道,昀初杀过人。那还是在乌孙的时候,一场罕见的大雪之后,马贼袭击了她所在的部落,抢夺被大家视为唯一希望的牛羊,一场混战,昀初杀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人。只是远远的一箭,她甚至没有看到溅落的鲜血,就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昀初不清楚有多少人死在她的箭下,也不愿忆起。

      训练结束后,几人将马牵回厩中。为了熟悉马匹的习性,加强人与马的配合,军中皆一人一马,不轻易变动。昀初的坐骑是一匹栗色的五岁马,双眼有神,四肢强健,唯一美中不知的是两耳微垂,少了些精神气。
      “咴——”马的喷鼻声自隔壁传来。昀初走上前,隔着栅栏,见一匹膘肥体壮的黑马正低头吃着干草,额点白星外,四蹄冠白,乌黑油亮的毛发无一丝杂色。昀初眼睛一亮,忍不住推开栅栏上走了进去。黑马的警觉性极高,人还未走近,它警惕抬头,四蹄踢着地上的土,神色不善。
      “不要靠近,这马烈得很。”韩世忠出声唤住昀初。
      “这是何人的马?”昀初盯着不远处的黑马,双眼晶亮。
      韩世忠走到昀初身旁旁,亦面露赞叹,“这是霍校尉的马。校尉可宝贝着呢——平时都不让人靠近的。”
      昀初看着一直在厩内焦躁地踢土喷鼻的马,问道:“难道这马是霍校尉自己照料的?”
      韩世忠颔首。
      昀初仔细观察着眼前的骏马,微颔首,看来霍去病照料的极好。
      “眼大而圆润,光泽有神;耳小而尖立,转动灵活;头稍小而长,骨骼分明;颈长而弯曲高挺;背腰平直有力;四肢干燥强健,坚实挺立;前蹄圆,后蹄略尖,厚薄大小适中,蹄质坚韧。”
      “你会相马?”
      “也说不上会,只是幼时同一乌孙人学过一些。”
      “不简单啊!你小子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咱们不知道的?”
      昀初笑道:“我哪里有这么厉害,不过是些薄技罢了。”
      二人说笑着离开马厩,不曾发现一人自阴影处缓步而出。原先烦躁不逊的马立时变得温顺起来,拿头蹭蹭主人的手臂。他抬手轻拍坐骑的脖子,眉宇之间透着复杂深思。

      赵破奴看着马上僵着手脚的人,额头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天知道他这几日花了多大力气教人骑马,可这人竟是扶不起墙的烂泥,无半点长进。
      趴在马上的吴庖人脸色灰白,冷汗涔涔,被马颠得头晕眼花,几欲昏倒。恐怕他从未想过自己执刀俎的手有一日会握上缰绳。造成吴庖人今日这番局面的原因,只是由于冠军侯抱怨军中伙食难以下咽,陛下闻之,即赐庖人于冠军侯。
      “两腿放松!听到没有?!”赵破奴忍不住吼道。
      吴庖人本就提心吊胆,被他一喊,双腿不觉一夹紧。□□的枣红马极是灵敏,立时小跑起来。
      “啊——”吴庖人大声惊呼,身子往前一扑,死贴着马背,手胡乱地一抓……一声嘶鸣,马儿吃痛,失控地上下跳动,要将背上的人甩去。
      “见鬼!别抓马鬃,抓紧缰绳!”
      赵破奴忙策马上前。可惜人早已颠得七荤八素,哪还听得到他喊什么,不一会,人摔下了马。赵破奴跳下马,急急探看。
      “要死了,我要死了……”吴庖人惨白着脸直直躺在地上,闭着眼喃喃道。
      看着瘫在地上的人,赵破奴舒了一口气,俯身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人拉起来。“给我起来……快,上马!”
      可怜的人双腿打颤,在赵破奴的逼视中,艰难地爬起来,一番挣扎终于又爬上了马……

      “今日就到这吧!”说完这句话,赵破奴自己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回去找军医那抹一下药,记得明日这时辰依旧在这练习。”
      “诺。”吴庖人有气无力应道。
      “几日训练难道就只有这样的成果?”霍去病负手走近,嘴角微勾。
      赵破奴看着霍去病,宛尔一笑:“我保证出征之日,校尉不必担心以后只能吃盐巴和炒米而。
      二人同时抬眼,相视而笑。
      “现在不被马摔,以后只能被匈奴人所杀。”霍去病眼风微微一扫,冷声道。
      一旁的吴庖人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霍去病挥手道:“下去准备晚膳吧,将昨日打的獐子和野雉收拾好,记得加些孜然,前日的鲈鱼味道淡了些。”
      “诺,诺……”
      看着吴庖人巍巍颤颤退下,赵破奴道:“校尉这‘药’会不会下的太猛了些?”
      霍去病眉梢一挑,“我倒是不介意赵司马浪费更多时间在这上面。要不,我再替你安排几人?”
      “免了。”赵破奴立时道,他不过是愿赌服输才担了这差事,若是再教几个这样的人,他非气死不可。
      一阵风,扬起地上的沙尘。霍去病抬头看向天边,几片乌云渐渐聚拢,天色变暗,风雨欲来。
      “赵破奴,替我去查一个人。”
      赵破奴一愣,“谁?”
      “陈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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