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白苏

46、第46章

　　房间里没有灯，龙修风也不想开灯。

　　他把自己扔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他没有醉，没有疯，恰恰相反，他前所未有地清醒着，他刚刚被唤醒，被点燃，他不再是自己，他是午夜出猎的一头雄狮，他是沉寂多年早欲爆发的一座炽热的活火山。

　　房间里哪里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把手伸向枕下，说：“谁！”

　　“是我……”何细香从窗帘后闪身出来。

　　龙修风松了手，说“什么事。”

　　“我带来的人有一个不见了，你能帮我找一下吗？”何细香站在床前，披头散发，窗外透进来的光映在她脸上，分明有未干的两条泪印，她的声音很低，带着泪音。

　　龙修风没有动，也没回答。

　　“他什么都不懂，你原谅他吧，求求你……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她跌坐在床前，伏在他的脚下，啜泣着，“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过他吧……”

　　“你今天没有去喝喜酒么？”龙修风冷冷地说。

　　“……”何细香抬头看着他，有些不解。

　　他坐起身，冷冷地推开她，站起身走到桌前，那上面一块红布盖着一只圆形的瓶子，她隐约记的这瓶子应该是新放在那里的，他抬手扯掉那块布，说：“我帮你补上。”

　　圆肚硕大的玻璃酒瓶里隐隐飘浮着什么，何细香不由走近几步，斑驳的光影里，那东西黑漆漆地看不分明，慢慢地浮动着转过来，惨白的一张脸和一双大睁着的暗淡的眼睛，她捂住眼睛尖利地惨叫了一声，猛地被敲断了骨头似的跌在地上。

　　“龙修风……你……你……”她全身剧烈地颤抖着，下巴抖个不停，仿佛嘴里含着一块烧红的炭，语不成句。

　　“背叛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他静静地注视着那酒瓶，沉在黑暗里面孔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受过伤的半张面颊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邪恶和美丽。

　　“你给他打了一晚上电话吧。”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放在那酒瓶的旁边，“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吧。”

　　何细香垂着脸，头发散乱地盖在脸上簌簌地抖着，全身绷成满弦的弓，低低地从牙缝里哼出一句话，“我是给他打了一晚上电话…… 躲在叶宅大厅的卫生间里，”因为抖得厉害，每个字都在牙齿间激烈地碰撞着，“所以不小心听到了叶小姐一点小秘密。”她仰起脸，瞪圆了的眼睛仿佛被激怒的野豹，充满着无比的愤恨，那些射进眼睛里灯光都变成了利刃，她直直地瞪着他，要用那利刃将他千刀万剐，“她根本不爱你，对，这不新鲜，你也知道吧。”

　　龙修风转向她，没说话，那光照在他脸上，却只是让他更加苍白。

　　“你知道她爱的谁吗？”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脸上带着讥诮，“你想知道吗？”

　　龙修风依然没有说话，受过伤的脸微微地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她爱的是——离！”她用力地从嘴唇中吐出这个字，仿佛要藉着这个字把所有的仇恨全部发泄出来，“她们互相表白，在卫生间里有多亲热，你知道吗……”

　　“啪”话音未落，龙修风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在她脸上。

　　何细香直飞出去，扑跌在门口，她费力地坐起身，口鼻出血，伸手着抹了一把，她冷冷笑着一字一字说：“龙修风，你知道吗？你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龙修风抢步上来，一把揪住她的领口，提起拳头。

　　何细香斜眼看着他，发狠地说：“你最好打死我，不然何家不会饶了你！”

　　“哼，何家生了个婊子，有什么脸来找我！”他定了一秒钟，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

　　何细香没来由地一震，忽然有些害怕了，嘴角的冷笑僵在那里，依然强撑着，“你、你要干什么……”

　　“你以为死那么容易吗？明明活着却像死了一样……才更难受，你知道吗？”他学着她的语调一字一字地说着，不知道是在嘲讽她，还是嘲讽自己。

　　他再一掌重重挥在她脸上，她砰地一声摔倒在地，完全失去反抗，死了一般瘫着，只是不停涌出的鲜血溅湿了前胸，他一把扯烂她的衣服，狠狠地亲上去，“想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吗……我成全你……”鲜血染上他毁掉的半张脸，那脸不带着一丝波折，仿佛沾了血的青白的刀刃，仿佛来自地狱的嗜血恶魔，残忍邪恶，也异常的妖异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