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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青州翼 ...

  •   鼎剑楼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市场都会有一些堂主集聚在大厅里面喝酒吃肉,这一会随着李在羽楼主的回来,整个鼎剑楼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变化,这些变化都是随着李在羽变化而变化的。
      小桃眉间有些忧虑,可还是走到李在羽的身边,问:“忘情姐姐的离去真的能让你如此伤痛?”小桃白白问这一句话满以为主人并不知道实情。李在羽说:“如今我除却悲伤,又能如何,难道再等一千年?”茶盘中有一叶茶叶溢出,小桃说:“凡事都不必过于强求,强求的结果也许并不会好。我知晓你和忘情姐姐之间那一段缘分,但毕竟已是以往,主人你是雄才大略的人,怎么能这样下去?”换做是平日,李在羽一定要恼怒,这时候也没有了恼怒的心思,只手把玩着那副从怡然小屋子中带出来的画轴,不忍心放下。
      小桃以为这个主人怕是终将难以适应这样的生离死别,那么他也终将不能在中重生。然而可人可是没有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大厅中已经坐着一个人,那是长安府上大将军贺连岳。他在大厅中已经按捺不住,焦躁地问着身边的侍从,说:“姓李的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厅堂里面都是李在羽的心腹,这般说法,那些人的眼神中明显都有警告的意味。贺连岳毕竟是唐都的大将军,自然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兵法云:攻心为上。让这些李在羽的手下以为李在羽在推卸责任,这样一来就能更快的催促李在羽出来。
      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多等,内屋就走出了一个精神的剑客,他看见贺连岳,就高高兴兴地走上前去,拍拍这个老伙计的肩头,说:“我以为是谁来了呢?原来是想花钱替你解决麻烦的啊。怎么,看见我还活着,是不是觉得不踏实?”两个人都是笑脸相迎,唯有那些鼎剑楼手下知道这些话语里面隐藏着什么。或许明天就会有另外一个人拿钱来雇李在羽杀了这个唐都大将军贺连岳。
      贺连岳笑道:“看见你还活着,我怎么舍得死呢?我们要在唐都通天浮屠之上喝酒,如此才显得爽快,也不枉我认识你一场。”李在羽打趣道:“通天浮屠之上?若是青帝知道你有这么个想法,定然要发陪你到边疆。”贺连岳说:“这一次上头表明了态度,若是你能拿下青州,那么封侯拜相一夕可成。”言语间表明此次事态严重。李在羽默然不语,贺连岳接着说:“我知道你鼎剑楼中也有人伤在了那青州翼手中,这可是报仇的大好时机。”李在羽有些讥讽,说:“你是巴不得在青州耗去我鼎剑楼中的资本,这样一来你们宫廷也就少了一份担忧是么?”贺连岳听完这话,也明白李在羽能看穿这其中的奥秘。李在羽笑了,说:“区区一个青州翼,难不成想要杀到帝都夺取王位。”
      贺连岳起身,说:“楼主你不知道,这是青帝的心腹大患,如今已有大军十万葬身青州,我们迫不得已这才来找你。青帝的意思是,若是你真能破了着青州,你可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掌管天下兵马,若是你不能收复青州,也好借此机会削弱你们势力。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这些事情我没有必要瞒着你的。”
      原本只拿贺连岳开玩笑的李在羽这时候忽然间有了意思感慨,这些年来,身边无一个之交,即便是十六护法也没有一个人能撇开身份将自己视为兄弟。眼前的贺连岳,手中掌管帝都长安二十万铁骑,不过是在蛮荒冰原上救过他性命,就这般坦诚相待,也算得上是一个好友至交了。
      “楼主无需顾虑,此次我会与你同行,带近身子弟兵,此次一去,定要血洗青州,除去这青帝的大患。”李在羽说:“也好。”他却吩咐下手置办了酒菜招待贺连岳,那些贺连岳的随从也顿时惘然,民间有人说过,但凡是朝廷命官进入鼎剑楼必死。然而眼下这般情形一时之间道让这些随从感觉不适应了。
      席间李在羽并不饮酒,道:“她在长安居住得可好?”贺连岳停箸,说:“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已经有儿女承欢膝下。男的做一些倒茶的生意,经常在外面走动。她自己在家里主持一家大小事务已经脱离了举贤堂,和一般民妇并无差别。”李在羽淡然,如此就好。贺连岳说:“有些事情该放下的还是放下,无端有这么一个牵挂,怕是要误了后面的佳人。”李在羽呷一口清茶,说:“我心已死,尚且不知道日后如何,她过得好我便心满意足,只是她家那位时常奔波在外恐怕招惹祸端。”
      贺连岳也无心吃喝,看着李在羽心中担忧,说:“眼下青州事态剧变,还是多下些心思,若你是在放心不下,明日我可以安排你见她一次。”李在羽说:“这样也好,到底还是自己去看看比较好一些。”
      日头还没有出现,清晨的长安道路上还有些青霜,眼下那些书上都已经剩下枯叶凋零。上面泛着白霜看起来倒也还算美丽景致。来雨护法站在李在羽身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不敢造次。李在羽似乎已经感受到来雨的心情,说:“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来雨护法说:“如今楼主已经是称雄一方的霸主为什么还要记着这些前尘往事?”李在羽摘下那边一棵书上的枯叶,说:“来雨护法,你追随我有多少年了?”来雨记得清楚,从崇州到长安,追随李在羽已经有十二个年头,说:“追随主人已经有十二年了。”李在羽说:“是啊,十二年光阴就这般流走,那是你不过十二几岁的小姑娘而已。那么在这十二年里,你可曾喜欢过一个人。”来雨有些纳闷,今日的李在羽似乎与往日不是相同,就说:“我从未想过这些事情,自从主人从饥荒中就我出来一直到你传授我武艺我就已经决心这一辈子守护主人,情爱之事从未想过。”李在羽拂去那枯叶上得青霜,说:“我救你们并不是为了让你们听从握得命令,你们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当爱时自然去爱,当恨时自然要恨。”来雨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口:“如此说来,我这些年却一直恨着一个人。”李在羽说:“那此人一定是大奸大恶?”来雨说:“不是,非但不是大奸大恶,而且还是一个天地间最大的好人。”李在羽呵呵笑了,说:“没想到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来雨护法却爱上了一个人。”来雨说:“那都是你说的,依你的道理去讲,我不是爱着这个人,是恨着这个人。”李在羽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依旧将自己限于窘态中,问:“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来雨看着这些青霜,说:“这些青霜原本是美丽的彩虹呢,为什么会变成青霜呢?只因为这青霜喜欢冬天,喜欢被冷漠,哪怕她所恨的人心中装着的是另外一个人。”李在羽忽然间已是到了来雨说的人究竟是谁了。暗自感叹,自己果然是误了很多人的终生,也许青州这一战是自己浪迹天涯的时候了。
      柴门打开,一个已经显得有些老态的妇女端着木盆泼出一滩水迹,将门前的那些青霜都冲散得消融了。
      宅子的女主人看见眼前的两个人,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准备把门掩起回到内室。菜肴把门关起来,那边门缝里面伸进了一只手,拿住门板,便纹丝不动。“严沁,你到现在为之仍旧不肯见我么?”里面的妇人装作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说:“公子你说什么呢?我并不认识你?“李在羽有些愕然,说:”我并不是什么公子,我叫李在羽,找一个叫做严沁的人。“妇人终于抬起了头,看见男子的长发中已经有很多白发,俨然如同是落了一头的白霜。妇人到底还是不忍心见到这个人这般摸样,说:”那请进。“
      柴屋里面陈涉及其简单,那些晾晒茶叶的架子上也落上了秋霜,有些灰白。屋子里面只有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烧的通红,倒是为屋子里面增添了血多温暖。妇人从厨房里面拿出一户热水,为两个人泡上一杯热茶。李在羽说:“不必这样忙碌了,今天来这里是想和你道个别,我要去青州了。“妇人没有回头,语气中极尽讽刺,说:”又要去屠杀那些无辜的生灵了是么?如果真是这样,我到希望你死在这一趟旅途上。“来雨护法有些恼怒说:”你怎么能这样对楼主说话?“说着就要上去理论。
      李在羽按住来雨,说:“唐都之中原本人人平等,无需在意,何况我这个楼主难道不是如她所说那般踩着众人尸体登上的么?“妇人终于回过头来说:”你总算明白了。“李在羽手里捧着茶,也不喝,说:”如今你有你的家庭,我有我的事业,为什么还要这般记恨着我?“妇人呵呵一笑,说:”原来你也知道我有我的家庭了,那么你就不应该再来打搅我。你在兖州离我而去的时候不是说过么,从今以后你再也不干涉我么?“此时已经距离那一年已经将近二十年,那时候,李在羽不过还是一家农夫的儿子,有着不切实际的梦想。然而那时候他对于爱情认识是那般肤浅。
      严沁说:“等到我们成亲的那一天,我什么都会给你。“然而李在羽置若罔闻,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也许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我将要去远方。“严沁木木站在那里,眉目间全是幽怨,这是在逼迫她。
      李在羽在离去的那天晚上把严沁骗了出来,占有了她,从此以后杳无音讯,直到十年以后,帝都长安出现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鼎剑楼。她也加入了当时和鼎剑楼作对的举贤堂。青帝二十三年,举贤堂覆灭。李在羽看到严沁手中握着一柄清冷的剑,看着他,眼神中全是仇恨,那种仇恨,仿佛可以恨一个人一万年之久。
      他把她带到鼎剑楼,诸事都依照着严沁的意思来。然而这个幽怨的女子,心中只有铁一般的仇恨,她要李在羽死。那时候正值南国拜月教主向鼎剑楼发难,李在羽只身前往南国。身受重伤,终于手刃南国人口中那个不死的传说,自己也身受重伤,坠落到澜沧江水之中。
      屋子里之后木炭燃烧后发出的噼啪声,李在羽说:“以往是我对不住你,然而这一次我去青州只怕是有趣无回,我是来行你道别的。若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恩怨,我下一辈子定会偿还。“说罢,从长袖里面拿出一只透明的簪子,说:”这是我允诺过你的东西,如今也算兑现了承诺。“李在羽起身,把那一只簪子插在严沁的发髻之上。
      严沁并没有反抗,若不是李在羽去南国独自一人应对拜月教主,她也不会不告而别离开鼎剑楼,嫁给了一个并不在意她是否还清白的平凡男子,生儿育女,多少年来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早就已经死在了南国的丛林中。开门遇见他的那一刻,她是多么想要跑上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是多么想念他。然而她终究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不懂世事的少女了,如今她已经是一个男人的妻子。
      李在羽瞥见在屋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灵位,只是这个灵位上蒙着白布,看不到这个已故的人名讳。便说:“那么就此告别了。“然后回头吩咐来雨护法,说:”这一次如果我真的葬身青州,鼎剑楼就有你负责,请将我的甲胄带回,交给她。“来雨护法眼睛有些潮湿,说:”楼主武功盖世,怎么可能会死在青州?“严沁似乎已经厌倦了李在羽这样的表演,说:”如果你真的想死,那么你一定会死的,到时候也没有人会为你流一滴眼泪。你如今已经是一个鼎剑楼的楼主,难道还需要我一个市井民妇的可怜。只怕这一只簪子也是你从别人手中抢过来的吧?“说着,她拔下插在头上的簪子用力扔在地上,那簪子叮铃铃响了几声,却并未折断。
      来雨护法实在看不下去,捡起地上的簪子说:“我没有想到主人日夜思念的人竟然会如此的绝情,没有主人,我这个现在地位尊贵的来雨护法也许早就饿死在崇州那次饥荒中了。你知不知道,这一只簪子是主人离开兖州时候在江湖上漂泊的血汗钱值班来的,那时候从海国来了一个商人,告诉他这一支簪子只送有缘人,否则纵是万金也未必能够令他出手。主人在他手下做了五年苦力,终于感动这个商人,这才出手把着簪子让给了他,许他一个太平天下,你如今才会有这样安宁的生活。只怕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支簪子的来历,这是海国公主霓珊的宝物,而那个商人,就是青帝尚未登基时候要覆灭唐都的海国第一大将龙桀。“李在羽轻叹一声,说:”来雨护法,不必多说了,我们该走了。“来雨将那一支簪子放在严沁的手心,说:”你应该感激楼主,而不是记恨他,全天下的人都应该感激他。“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一家柴屋。
      李在羽心情繁重,犹如这秋天中的青霜,他早已经决定了做什么。而身后的来雨护法以及在鼎剑楼中的十五位护法之所以对这个楼主如此敬畏,并不是因为民俗中的人分几等,而是眼前这个人已经是近乎神一般的存在,让他们不得不敬畏。
      严沁听完这一番话,觉得自己的记恨是那么苍白问毫无理由,他注定要解救着苍生,如今不也正好达到了他年少时立下的志向了么?后面一间小屋子里面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看到正在发呆的母亲,关切的问:“母亲,怎么了?“严沁这才从回味中反应过来,说:”没什么,你弟弟和妹妹也都醒了么?“少年微笑着说:”都醒了,见母亲您在和客人说话我就招呼他们不要出来。“严沁默默少年的头发,说:”我的衍儿总算你是长大了,日后我和你父亲也算有了个依靠。“严沁为少年整理了一下衣衫,说:”如今你也要去学堂上最后一课了,今天娘陪着你一起去。“
      少年异常高兴,说:“娘,是真的么?“严沁将那一支簪子收好,说:”是真的。“收拾一下行李,严沁去隔壁王大娘家招呼了几个子女的事宜就陪着少年来到了帝都长安。长安建筑毕竟不同于平民区的小宅子,远远就能看到帝都前五百里的通天浮屠,塑的是青帝的形象,俯瞰着整个长安城。那帝都更是鎏金建筑,檐角是吐宝的笼嘴。少年兴致勃勃地看着周围的建筑一一说给严沁听。尽管严沁对于眼前的一切都已经了如指掌,还是高兴地听着,俨然是一个慈祥母亲的样子。
      帝都就在咫尺,严沁忽然问起了少年在学堂里面的事情。说:“你们在学堂里,老师们都给你们教些什么?“少年忽然很来精神说:”学堂里面讲的都是军事攻略和安邦定国的计策,我们老师还讲了我们长安一些人的奇闻异事,孩儿在这学堂里面学的东西倒真的不少呢。“严沁嘴角泛起了微笑,毕竟这一个青帝倒还算是一个开明的帝君,并不是用儒教来愚昧这些学子。便说:”那你说说你最敬重的人物,我敬重的人物一共有三个,第一个是在朝的青帝,他平定九州的功绩是谁也不能磨灭的,第二个是海国的龙桀,那个人虽说曾经有想要灭掉我们天国的念头,可最后却被我崇敬的第三个人给打败了。“严沁说:”那你说说你敬重的第三个人。“少年眉间更是意气风发,说:”第三个人是我最敬重的人,他虽然没有青帝一般的功绩,却一直以来为我们帝都安定做了很多事情。这个人就是当今的鼎剑楼主李在羽。“严沁哑然,这个自己心中记恨了无数次的人居然是自己儿子最为敬重的人,难道这些年来错的一直就是她自己?可是老师说:”这个人原本是要凌驾九霄神仙般的人物,却身不由己地留在人间守护一个国度的安宁。他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已,可是课下我询问老师的时候老师却不告诉我,真是让人遗憾。“严沁只是说:”没想到这样一个居高临下的人居然也能有这样的苦衷,真是想不到。“学堂就设立在帝都的一侧,这里面有很多王公子弟,也有青帝的子嗣,都是由一个老师教授。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只有皇子们和贵族子弟才能进入的学堂里面居然能有一个平民子弟在里面读书。然而老师告诉他们的却是:”这个人你们最好不要惹,否则你们一定要为之付出代价的。“皇子们虽然不敢对这个平民怎么样暗地里却想着各种办法想要让这个平民子弟难堪。
      严沁忽然间明白为什么有一天贺连岳来到她家,看到这个少年就断定将来一定能够安邦定国,把他带到了只有皇子和贵族子弟们才能接受教育的地方学习。也许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在羽的缘故。学堂外面已经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看见少年就招了招手,说:“还不赶紧进学堂,要迟到了。“少年恭恭敬敬给老师行了个礼就辞别母亲进入了学堂。那些皇子们见到这个老师也都是恭恭敬敬地行礼。
      看着学子们都已经进了学堂,严沁走到老师面前,说:“老师,我来这里是想打听一件事情的。“那老师看见严沁,面色忽然变得恭敬起来,说:”只要是老朽知道的就一定会告诉夫人。“严沁问:”这一次青州到底有多艰险?“老者堪堪四周无人,就说:”这个事情你可以自己去问青帝。“严沁觉得难为,说:”如今她已经是帝都的青帝,怕是不会接见我这个农妇。“老人打量了严沁一番,说:”你这般打扮相见青帝倒是不容易,不过老朽倒是可以帮你一个忙。你跟我来。“严沁跟在老者后面,老者径自走到学堂中间,看着学子,说:”今天你们就看《青帝•卷二十三•海国》回来以后我给你们做解。“学生们就开始认真看起书来,并没有窃喜的样子。老者走出学堂看着一边的严沁,说:”我们这就去见青帝。“严沁有些忧虑,说:”那些学生呢?“老者说:”这个你不用担心,要是他们不好好看,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严沁尾随老者,换了一身衣服就直奔皇宫而去。
      两边的侍卫见是老师,也都让开。皇宫宫门打开,里面有一个高贵的妇人正在梳理着自己的发髻,老者看着这个女人,委下身子跪在当下,说:“青帝万岁。“妇人终于回过头来,说:”爱卿请起。“随后看见了老者身后的严沁,原本肃穆的脸上居然有了笑容,说:”沁姐姐,好久不见了。“有谁能想到,唐都的青帝,居然是一个女人!
      与此同时,贺连岳和鼎剑楼的人马已经准备上路了。大军盔甲寒气逼人,倒是让十六护法有些心动,纷纷向和贺连岳索要。李在羽似乎很淡然,说:“若是你们真的喜欢,那么这次征战回来之后就可以加入贺连岳的金吾卫。”十六护法中那些有这些想法的人立即沉默,纷纷说:“此生此世我们是效忠主人。”李在羽看向贺连岳说:“你一定要满足我这些兄弟们的要求,并且不能让他们有所损伤。”贺连岳姿态谦恭,说:“你的兄弟便是我的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善待他们。”
      大军走出长安城,如同是条鎏金的大蛇蜿蜒着离开,百姓们知道这一次是去平定青州之乱,纷纷出来送贺连岳并不理会身后的李在羽。来雨说:“主人,你看见了没有,出来送我们出城的并不是来送主人你的,是送贺连岳的,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会记得你。”李在羽把玩着手里面一支竹箫,说:“我欠世人的太多了,为他们做事情又何必贪图什么功利,只要百姓不再愚昧就算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来雨轻叹一声,说:“主人始终不会计较什么。”
      严沁问青帝:“这一次青州之行胜算有多大?”青帝吹吹指甲,说:“这一次青州之行,我并不抱胜利的希望。”严沁忽然有些恼怒,说:“那你为何还要派他去?”青帝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沁姐姐你不知道,只因为这一次他非去不可,唯独有他才有胜利的希望,这些年来鼎剑楼之所以能为我效力我都应该感谢你才对。”严沁有些惊异说:“为了我?”青帝施施走到严沁面前,说:“他这些年来平定各处叛乱,与各国外来使者交好,这些并不都是朕的旨意,是他自己所谓。他一直认为他亏欠你的将要用整个太平天下来换取。”严沁说:“那你就不应该派他去青州,而应该留着他。”青帝说:“你是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帝王最忌讳功高盖主,这些年来我一直幽居清宫,基本上不上朝处理要务,只怕全天下人都不知道他们的青帝其实是一个女子。鼎剑楼于我而言已经是一个威胁,不能不削减他的势力。若他得胜,我比委以重任,若是他输了,乘胜我们掉兖州兵力,合攻青州,必定能胜。”严沁愕然,说:“这还是我十二年前遇见的那个小女孩么?白陌,你究竟还是变了。”那个起身的老者看着严沁,绝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居然敢直呼青帝名讳,便在一边劝其打住。严沁非但没有打住,已经一脸愤怒,说:“只怕你登基的那一刻便已经忘了我们这些故人。”青帝说:“你不是恨李在羽么?恨不得他死么?如今他真的就要死了,你当开心才对。”严沁一时无语,这数十年间,她的确恨着李在羽,恨他为什么不能留在家乡,娶她为妻,过平淡的生活,可是如今这个局面让她自己也捉摸不明白。她原本那样恨着他,如今却要来向青帝讨一个说法。
      青帝依旧温柔,并不责罚严沁。只说:“沁姐姐若是真舍不得,我一道圣旨即可让李在羽回城。”严沁苦笑,说:“这样又能如何呢,还是随着他去便了。”严沁又跟随着老师辞别青帝而去,时刻关注着青州的战事。
      这一日,大军已经抵达了青州,之间那青州城上,笼罩着一层嘿嘿的雾气,但凡是城中百姓想要出城的,都被一一打回,那些守城的将领也不是昔日那些只会索要路费的小喽啰,而是整装待发的青州翼。
      贺连岳走在马前,立身宣读皇帝诏书:“青州叛逆,滋扰百姓,为乱国之根本,现已彻查青州叛逆有谋反之心。令鼎剑楼楼主李在羽带朕亲伐,除却叛党。若有抵抗,格杀勿论,有投诚者可宽大处理。”诏书宣读完毕,护城河上的栏桥直接拉起,之间那青州之上已经密密麻麻聚集了无数官兵,手中持着强弓,准备发射。
      李在羽怒喝一声,拔身沿城墙跃上,那些弓箭手捉摸不定李在羽身形,所发之箭一一未能射中,掉落护城河中溅起水花。
      贺连岳看着李在羽的身形,暗自叹息说:“这样的人应该成为一个神仙的,而今却留恋尘世一直为青帝效命,几个月没有见面没想到他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李在羽抽出身上宝剑一一将那些弓箭手斩杀,来雨遥遥看去,那一柄件已经不是李在羽平日里随身携带的那一柄,已经完全是一柄很普通的剑。十六护法赶紧跟上,令贺连岳率军准备攻城。李在羽进入城中将护城河的吊桥放下,大军长驱直入。
      正在欣赏歌舞的青州府内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也乱了手脚。只有一个面目俊朗的青年人坐在当中,说:“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在这里等待许久的人终于等到了,不过我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有多少本事。”这人大喝一声:“青州翼何在?”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将出来的士兵列在殿中,说:“青州翼在此!”那些面无表情的青州翼听到这个人的号令都像是瞬间受到指控一般目无表情。
      “你们出去诛杀那些妄图覆灭我青州的人!”青州翼领命立即沿着宫殿的各个角落爬了出去。州牧看着这些已经不再是人的东西在宫殿里爬行,只觉得一阵阵恶心。青年笑着,说:“州牧大人可是看见这些原本好好的人都被我训练成这样一般的怪物心中觉得可惜?”州牧说:“不曾,我只想上仙能够帮助铲除青帝势力,助我登基就好。”青年依旧笑着,将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说:“你们这些玩弄权术的人,当真是不知道世间生灵可贵。来,随我出去,看看我等待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来了。”贺连岳的大军和城中守将战在一起,一时间血肉横飞,鲜血浆染了民宅,一副森然的样子。贺连岳大军中,说:“不可伤了城中百姓。”那些官兵们听到这些命令便不再和那些百姓为难,都一致斩杀那些身穿军装的军人。
      青年战在城中一处高地,说:“你看看,你为了夺得地位不惜牺牲如此众多的兵士,而青帝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也不惜牺牲这些生灵的姓名。”州牧只说:“上仙果然是菩萨心肠,可是我的军队已经渐渐不敌了。”青年说:“是么?随手在空中一划,那些已经死去的兵士又都重新站了起来,把那些金吾卫一一杀回。”李在羽见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忽然间都站了起来,知道那个妖魅在实战妖法,于是四处寻找。才发觉那个人的方位,四周便笼罩来一群青州翼。青州翼的战斗力在整个青帝统治时期是闻名九州的。此时经过那个青年的妖化已经变得更加可怕。李在羽手中所持一柄长剑根本就不能对这些玩偶般的人物造成伤害。十六护法见李在羽身陷囹圄想要去解救却没有任何办法突破那些形同死尸一样的兵士。青年飞身下了那个高阁,说:“青州州牧是么?你的皇帝梦如今也该醒了。”之间一道刺眼的光芒在州牧眼前一亮,那些青州翼也似乎失去了什么一样站在那里不动。李在羽虽然有怡然给他的真元,然而并不知道怎么运用,只是在心里想着,要是能有一把大火该有多好,将这些不怕刀剑的青州一一烧死那么此战可赢。偏偏自己不能凭空生出一把大火来,那些青州翼围得李在羽脱身不得,甚至于连舞剑的间隙都没有了。那些寒光森然的刀剑瞬间穿透了李在羽的身躯,鲜血流了一地。来雨看见李在羽受伤,顾不得身边那些刀剑不惧的兵士,一路冲向这里。青年见那个女子浑然不顾生死地往这边冲,觉得实际已经到来,随手一划,李在羽化成齑粉,只留下一身铠甲堆在青州翼身边。那个青年也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于无形之中。
      那些青州翼也仿佛是收到了什么东西的烘烤,散出一丝丝的水汽,在空中蒸发了。来雨跪在地上那一副铠甲面前,早已经声泪俱下。回想出发之前李在羽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这一次我不能回到长安,就请你将我的甲胄带回去,交给严沁。”如今这不详的话语居然真的兑现了,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看见州牧战在高楼上,便要上去捉拿为李在羽报仇。
      那州牧见那些原本死去站起来的兵士又一个个软到下去,知道大势已去,竟然从那高楼上一跃而下,摔在地上,成了一滩血肉。
      来雨驻足,忽然间自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将常见放在脖间,对着空气说:“主人,如今你已经死了,我又怎能一个人独活。虽然你从未爱过来雨,可是在我心中,来雨已经是你的人了。”然而那常见无论如何也割不下去,那一层笼罩在青州上空的黑色雾气渐渐撒去。阳光照在来雨的脸上,显得那般美丽。
      十六护法立即赶上前来,阻止来雨,说:“楼主已经吩咐过了,要你统领鼎剑楼,我们当中已经有五个人呗那些怪物给杀了,如今你怎能离我们而去?”来雨冲着天空嘶喊:“是啊,你为什么要离我们而去?”晴空中没有人回答来雨。
      次日大捷的消息传到帝都,青帝长叹:“终于将这心腹大患除去。”那一日青帝亲自接见了鼎剑楼仅剩下的十一位护法,重赏这些工程,然而在这种多人当中却不见李在羽的身影。青帝叹息,说:“这样一个世间英雄,到底还是消殒了。”来雨遵照李在羽的吩咐,归顺了青帝,成为了青帝在长安城中最为得力的助手。青帝二十四年,通天浮屠倒塌,险些砸伤青帝。青帝命人重塑通天浮屠立于洛阳,只是这个人不再是青帝本人,而是李在羽的形象,从此十一位鼎剑楼护法都对青帝惟命是从。
      那杨宗亥的疾病也在一瞬间好转,几乎连伤疤都不能找到。来雨接受青帝册封的第二天就抱着李在羽的甲胄来到了严沁的家中,神色凝重。严沁看见那一身甲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少年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悲伤,不明白这个在评定青州叛乱中死去的李在羽和母亲有什么关系。
      严沁哭着结果甲胄,将来雨引到家中,将衍儿叫了出来。看着这一身甲胄,说:“衍儿,你可知道,这个死去的人是你什么人么?”衍儿并未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一定会影响他一辈子。
      严沁将那一身甲胄摆放在供奉灵位的桌子上,缓缓揭掉上面盖着的白布。衍儿并不知道这个灵位上面的名讳是谁,因为从他记事开始母亲就告诉他不要揭开那个灵位。如今他揭开了那个灵位,上面写的居然是李在羽之灵位。来雨看得心中五味杂陈,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严沁哭着对衍儿说:“衍儿,这是你的亲身父亲,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你叫李衍,是鼎剑楼楼主李在羽的儿子。”李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看见别地孩子有母亲陪伴的时候身边只有自己的母亲,每当他问母亲是不是自己没有父亲的时候,严沁总是看着天空,指着一颗星星,说:“你有父亲的,你看那最亮的一颗星辰就是你父亲的灵魂。”那时候李衍还不懂事,都在别人面前炫耀说:“自己的父亲是天上最亮的星辰。”然而当他知道什么是生死的时候,才明白自己的父亲已经死去了,多年来跟随者母亲劳苦奔波,跟着在长安严沁认识了那个茶商,这才安定下来,有了一个名义上的父亲。他每天晚上都会梦见父亲走向他,告诉他你已经长大了,要好好照顾你的母亲,他总是对父亲的形象抱着幻想。如今他才知道,鼎剑楼的那个楼主居然就是自己的父亲,并且一直没有死去,他竟然连他一面都没有见过。
      来雨笑着,眼睛里却流出了眼泪,说:“主人,你到底还是有子嗣,我们一定会让他成为新一任鼎剑楼楼主的。”严沁忽然像是梦呓一般说:“这些年来,我恨的到底是谁?怕是我自己吧?”接着就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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