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十一）是她的总是她的，不是她的，再强求也得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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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易哲低头看苏亚茗紧紧抱住他的双手，这真是那个骄傲矜持的苏亚茗吗？
“放手。”他淡淡地说。
“易哲……”苏亚茗哀哀地喊一声，瘫坐在地。
于菁从屋内出来，小声对杜易哲说：“能不能进去说话，我怕姐姐又要……”
“于菁！”苏亚茗立时站了起来，，双眼泛红，眼神尖锐地怒视着她，于菁吓得往后一缩，不敢再说话。
苏亚茗一言不发地进屋去，杜易哲要走，于菁拉住他的胳膊哀求：“易哲哥哥，姐姐的病复发了！你不要走，现在只有你能帮她了！”
此时从屋内传出刺耳的钢琴声，仆人忙小跑进去，杜易哲静默几秒，随于菁走了进去。
只见苏亚茗伏在大堂的黑色三角钢琴上用力地弹奏，力道之大满屋子都是尖叫的琴声，似有将屋顶掀翻之势。
杜易哲大声呵斥：“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声音迅速被淹没在琴声中，苏亚茗不仅没停，弹得更加用力，纤细的指尖充血，关节泛白。杜易哲看着这场景，忽然意识到什么，上前阻拦，苏亚茗不仅不停，反而像着了魔一般死命地往琴上扑去，整齐平实的指甲硬生生地在杜易哲的手背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杜易哲怕弄伤她的手，只抓住她的手腕，渐渐地苏亚茗似乎有了一丝知觉，力道骤减，她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除了迷茫，还有深深的惊恐。
她颤抖地伸出手，在要触及他脸的前一刻停了下来，声嘶力竭地吼：“不要再骗我了，他早就不在了！不在了！”
杜易哲皱眉，难以置信。
苏亚茗定定地看着他，渐渐眼神不再混沌，恢复一丝清明。
“刚刚的我……是不是很丑？”苏亚茗低下头，额头上是沁出的点点晶亮汗珠。
她真的生病了吗？
苏亚茗轻轻弹起那首《小王子》，缓缓地说：“易哲，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换号码，手机铃声还是这首曲子，可为什么你不能原谅我呢？”
在国外每到一个地方演出，她都会给他打电话，但她没有勇气和他说话，她亏欠他太多，却又不愿低头认错。那个铃声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她以为他从未忘记过她，无论她伤他多深，离他多远。
“我已经放下了。”杜易哲的内心生出对裴珺的愧疚，她之前打给他的每一通电话，听到的都是这段铃声。他扔掉一切与苏亚茗有关的东西，尘封回忆，却唯独落下这一件，他希望裴珺不知这件事，但显然她知道很多有关他过去的事，这一件也一定无所欺瞒。
“可我放不下，我回国，去你家，放弃演出，去德国公演，全是为了你。”
“回国之前呢？”
琴声戛然而止。
之前吗？之前她要练琴，她要为自己的理想打拼，她要做万众瞩目的焦点，她要做首席钢琴师，她要做的事太多太多，她出生就头顶光环，她注定要成为天际一颗闪亮的星星，不可埋于世俗尘埃啊。可是她渐渐发现，他不在身边，她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开心没有人分享，痛苦也没有人诉说，所有的习惯都被打乱。她本就不善交际，朋友屈指可数，这才发现生命中重要的只杜易哲一人，一人旅居美国，深夜常常一人独坐床头，回想许多往事，最后居然怨念起来，怪他走的如此绝情，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是没想过要回头请求他的原谅，可长久以来建立的信念已经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层层包裹住，每天繁重的钢琴训练，各个州的比赛巡演，冰冷无情的比分排名，她不能放弃，也挣脱不得，而内心饱尝相思之苦，看过心理医生，对着许多陌生的异国脸孔，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日日用钢琴慰藉焦躁又高傲的心，最终积劳成疾，患上了轻度躁狂抑郁症，医生建议她休息，导师虽惋惜，却终于松了口，让她暂且回国疗养，但不要放弃辛苦走到现在的路，她终于有了回来的理由，满心欢喜地见到他，不想却早已物是人非。
“有些事，还是早些放下的好。”杜易哲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伴随众人的惊呼，苏亚茗倒在了黑白琴键上。
裴珺仔细思考了她与杜易哲的关系，发现她与他之间，从头至尾也没有谁说过一句喜欢，甚至两人的关系一度是恶化的。那她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是给路口装路灯的时候，还是暗中帮助她的时候？也或许是在潜移默化中吧。倘若没有苏亚茗，倘若杜易哲一直这样和她较劲，她会鼓起勇气表白吗？
似乎，会的。
但是他心里另有他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掩饰，掩饰悲伤的内心。他曾经那么爱笑，曾经那么阳光，曾经那么执着而坚定地爱一个人，她不过是出现在他的以后，她错过了他那么多的曾经，往事无法弥补。
在江浩麟积极联系海外风投资金入驻时，杜易哲约他谈并购案的事，他如何也没料到杜易哲竟愿意将他之前买入的江氏股票转卖给他，这意味着他站到了他这一边，这飞来的好事让江浩麟不敢贸然答应，他旁敲侧击：“我们江氏的股票也不至于让贵公司这般嫌弃吧？”
“最好在我没有反悔之前拿走。”杜易哲坐在会议室的黑色椅子上，面色冷峻，不像是与裴珺交好的关系。
江浩麟当然不会以为这是他上次冷面找他后的结果，立刻提笔签了转让书，合上文件的那一刻，心里由衷的舒坦，在杜易哲身旁坐下。
“晚上一起喝一杯怎么样？喊上裴珺一起。”
杜易哲冷冷看他一眼，起身离开。
江浩麟被他一瞥，心中暗道，真是白瞎了这张好面皮，除了一张冷脸什么表情都不会摆，哪个姑娘受得了你啊。转念一想，真没想到裴珺这丫头如此重情重义，把自己当做江家的一份子，将杜易哲这冰块脸收拾得服服帖帖，日后如果他能促成江杜两家联姻，那他还用得着哈着杜易哲吗？好歹他也是他的小舅子，到时他反过来巴结他都来不及，想到这江浩麟不禁喜上眉梢，一个人暗自高兴，一旁的助理当老板是签了约这么乐呢。
江浩麟自然去找裴珺，不喝酒的话吃饭总是可以的。裴珺在离电视台较远的地方上了他的车，她的脸色看上去倒比杜易哲好很多。
“和杜易哲闹别扭了？”江浩麟故意试探她。
裴珺只淡淡地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请你吃个饭，聊聊天？”江浩麟以为是小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要不要请他出来，你们两个和解和解？”
“我们之间没什么，就是有什么也不需要和解，而且他应该没时间。”裴珺看向窗外。
“怎么没时间？”
“自然要陪女朋友。”
江浩麟手一抖，车子差点撞到道路旁的树上去！
“女朋友？！”他嚷起来，“他哪来的女朋友？！”
“他的名声那么不好，女朋友自然很多啊。”裴珺没想到江浩麟反应那么大，其实她说的女朋友也就指苏亚茗一人。
江浩麟放下心来，语重心长地说：“男人嘛，在外难免是要逢场作戏的，只要他对你是真心就好。”
他的真心不在她这儿，他保护她，拥抱她，吻她，只是误将她当做那些普通女朋友中的一个吧，他心里的那个位置早已有人选，无可替代，裴珺心酸而哀怨地想，自始自终只是她一人的自作多情罢了，对江浩麟是这样，对杜易哲也是这样，她的爱多么不值一提，怎么比得上他们的轰轰烈烈呢。
“我要他的真心做什么？”孤身求学多年，每当处于弱势，裴珺总会伪装得强大而尖锐。
江浩麟没见过她这一面，有点尴尬，笑了笑，转口问道：“想去哪里吃饭？”
“我不太饿。”
“不饿也要吃饭啊，你那么会做菜，不如去你家。”见她明显心思不对，他开玩笑地说。
裴珺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随口说了个地方。她现在不想做菜，是不是因为厨房里的一堆用具都是某人送的，不得而知。
吃过晚饭送她回家，拐角处裴珺便要下车，江浩麟也陪着她一起走，拐过路口，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路灯。
“怎么了？”他问。
“灯光好像比以前亮了。”她撒了个小谎。
杜易哲真的像空气，像阳光，像水分，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她的生活，她摆脱不了，亦逃离不开，已经许久没有联系，她也不奢望他的突然出现，很多次站在窗口呆呆地看着院外的那条路，当时跑车如云，行人驻足围观的场景仿佛是场幻象。她和他的人生居然也能可笑的相逢，如今越想越觉得离奇。现在他单方面宣布离开，她一时还不能适应，可除了适应外，只有更适应，不然还能怎么样，去和苏亚茗抢？去和苏亚茗斗？这样的感情即使得到，又有何意义。是她的总是她的，不是她的，再强求也得不到。
江浩麟没有进屋，他要赶下场，刚刚吃饭时已接了好几个电话，斡旋于一众女子间的他们，确实有极大的本事的，只是杜易哲更为公私分明，该逢场作戏时不含糊，否则也不会得来那样的名声，但该放松的时候也无人打扰，在她家时，他鲜少有电话。
江浩麟走后裴珺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裴裴走过来对着她喵喵叫了几声，她也没有反应。
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春暖花开的日子，电视台开办了一个全新的相亲节目，符合当前的时尚和潮流。前来报名的单身MM特别多，以至台里各部门处于单身行列的男同胞们纷纷借口去帮忙，裴珺也被林瑶拉着去摄制组看热闹，还被她擅自做主地给两人都报了个名，摄制组的一个男生朝裴珺挤挤眼睛，示意地笑道：“杜公子会不会怪罪我们啊？”
裴珺一时尴尬，解释完后更觉委屈。
众人倒是皆笑起来。
裴珺只觉自己像个小丑，杜易哲给了她一套小丑服，她自己化上妆，粉墨登场时发现他早在演出开始前就离了席，她一个人演完，尴尬地站在台上，傻傻地以为他会回来鼓掌。
回到家在洗手间捂着嘴巴哭，小丑哭的时候，大家或许也认为她在搞笑，而她是真的流泪了，心也在流泪。
第二天起床眼睛肿的跟两个大核桃似的，用冷水敷了好久，勉强看过眼。进台没多久，赵静就过来找她，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她摸不着头脑，赵静笑着说：“谢谢你帮我请动了杜易哲这尊大佛啊！”
他当时可是一口回绝的，裴珺疑惑：“我没有做什么。”
赵静但笑不语。
裴珺见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耐人寻味的笑容，心中的无名火顿时高了三尺！他杜易哲凭什么在她的世界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凭什么她还要接受别人一脸好奇和探究的眼神！凭什么！
杜易哲来上节目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整座电视台大楼，还没到采访时间，经济频道的演播厅内就挤满了人，男人大多是想见识传说中杜易哲的风采与慑人气魄，女人则大多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并改善长久以来的审美疲劳，看得出来有很大一部分女同胞是花了时间精心打扮过的，大概都想在录制期间被这位翩翩佳公子记上心头一些，居然还有一部分人效仿裴珺，穿简单的T恤仔裤，让人哭笑不得。
裴珺心无旁骛地做事，办公室内众人心照不宣地暗中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但她的言行毫无破绽，大家渐渐也就觉得没意思了，纷纷约着去演播厅看现场直播。
“怎么还不去？晚了连过道都要挤满人了。”骆驼伸头过来。
“那你还不快去。”裴珺头也不抬。
“等你啊，到时护送你到台前，让杜易哲可以直接牵了你的手，上台昭告天下。”
裴珺白他一眼，噼里啪啦收拾一番，转身出去，骆驼见状忙快步跟上，他们今天要出外景。
临近傍晚，裴珺本想直接下工回家，主任却来电话说要她把下周的专题计划提前交给他，只得回去。
从经济栏目的演播厅经过时，场内掌声阵阵，他在人前，总是受众人赞叹羡慕的，裴珺还是没法掩饰好自己的心情，匆匆地跑走了。
没想到品无凡也在主任办公室，裴珺看他一眼，将材料交给主任打算离开。
“你不认识我了？”品无凡走过来。
“哦，你好。”裴珺淡淡地说。
品无凡心想，这脾气语调和某人果然相像。
“怎么没去看杜少的采访？”杜易哲的秘书室给他打电话说杜易哲要上节目时，他被酒给呛了一大口，帮忙联系赵静时，想了想，还是报了裴珺的名字，他只信裴珺有这个本事，虽然有传闻说杜易哲和于菁的姐姐苏亚茗在一起，听说两人以前就是一对，不知为何分了手，原因连陈玉良这个江湖百晓生都不知道，他还记得当时得知裴珺和于菁在狼欢酒吧出事时杜易哲的神情举动，握在手里的杯子都摔碎了，简直是夺门而出，之后杜易哲在人前亲自动手修理那帮人，他好歹也认识杜易哲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样方寸大乱，他的心智成熟度远超过他的年纪，喜怒皆不形于色，那天的神情简直是慌乱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起到画龙点睛作用，也才是最举足轻重的人，非裴珺莫属。
“我出外景，刚回来。”
裴珺本想从后门离开，奈何品无凡一直和她说话，边说边走惯性地走到大楼的内部人员专用电梯口，只见几位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整齐地站在那儿，裴珺一眼就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他总是如此出类拔萃，即使今天的穿着休闲随意，站在一群穿正装的人中间，也是最夺人眼球的那一个。裴珺只觉耳边有呼呼的风声，要将她吹到遥远的地方去，抓着背包带的手不觉攥紧，头一低转身想进安全通道，却被一旁的品无凡不动声色地挡住去路。
“电梯到了。”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裴珺不想当着他的面显出一副心虚模样，索性心一横走进电梯，但却只有杜易哲一人跟着进去，她早该猜到的！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了地下一层，裴珺抬手飞快地按了一层的按钮。
电梯狭小的空间让裴珺觉得无比沉闷，身旁高大的身影也给了她无形的压力，这让她很不自在，她决定先打破沉默。
“过年时奶奶晒了一些枸杞和参片，让我带给你，说是还你的礼，前些日子我给忘记了，明天寄到你家去吧。”
“我去你家里拿。”
“就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你要的话我现在上去给你拿。”
杜易哲没有说话。
一楼一到，裴珺目视前方说了声再见就快步走了出去。
杜易哲一直按着开门的按钮，看着那小而倔强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中，走得一如初见时那般匆忙，她刚刚离他那么近，却是无法触及的温暖。心像被钝刀慢慢切割，苏亚茗的病情时好时坏，他在时她乖巧懂事，他不在她便借故撒泼，他本可以撒手不管，但看到苏亚茗的眼神忍不住叹气，到底是他弄她这样，爱情这把双刃剑，他们谁都没有好过，他恨了她这么多年，她也将自己弄的伤痕累累。
那个小包怎么可能在办公室，裴珺只是不想让自己再继续陷下去了，双手握拳用力地对自己说，这样做对他，对自己，都是好的！指甲几乎嵌入肉里。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三十一）是她的总是她的，不是她的，再强求也得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