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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番外 阴间的那些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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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剑直直的刺进胸膛,胸口流出了温热的液体,雄霸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流逝,身体的控制越来越来薄弱,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
听见耳边传来英儿清菡幽若的担忧,那头顶上湛蓝的无一丝浮云的天空,感受着自己生机流逝的速度,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看着三个围在自己身边的孩子,雄霸是愧疚的。他这一生,对谁都能问心无愧,不管是妻子方玉裳,还是独孤剑。但唯独这三个孩子,他无言以对。
稚子时,他承欢父母膝下,童声细语,人伦天长。
少年游,他结伴独孤剑闯荡江湖,人情冷暖相互扶持。
青年归,月下柳梢人初遇,洞房花烛添香红袖。
壮年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恨滔天,问鼎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如今,朝友夕敌,刀剑相向,终是油尽灯枯。
看着昔日的好友,如今的仇敌,最后以这样的方式绝于面前,终于垂下了手,下辈子,在做好友。问清楚,那年你为何不辞而别,音信全无。
“逝突然者凌阳,安庆青岚人氏......享年五十。”
渐渐陷入的雄霸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幽幽的响声,叙述着他的生平往事,精神也越来越清明,不由自主的回应:“是。”
“起。你阳寿已尽,随我等去吧。”
随那声音,雄霸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起来,像是要从什么中挣扎而出。是的,出去,出去,就这样,挣脱束缚。
终于,他还是成功了,离开那个地方仿佛身子马上就轻盈了许多。抬头,看见的就是两个一黑一白清俊的男子。
“你们是谁?”
“哼——”那黑衣男子不答,冷冷的叉着手,看了雄霸一眼。倒是那个白衣的男子,浅浅的笑答:“我二人是那阴间无常,引你重入轮回。你瞧瞧,那地上不就是你的尸身,刚刚你挣脱的就是这人间枷锁,肉体凡胎。
雄霸转身看见那白衣男子所指的地方,自己就躺在那,清菡幽若英儿围着他,不,现在应该说是他的尸身了。他果然是死了,还有那不远处独孤大哥的尸体。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雄霸不舍的再看了三个孩子一眼,转回身,决绝的朝黑白无常说道。
这样的雄霸倒是让黑白无常有些吃惊,凡人死后,总是求他二人宽限时间,不愿离去,或是宁做孤魂野鬼也不愿忘却前尘,转世轮回。像雄霸这样干脆,不拖泥带水的反倒是极少见的,不过这样也好,总归的方便。
黑白无常二人在前引路,前方始终飘着一盏莲花灯,灯过之处,那漫天的迷雾变回向两边退去,露出一条路来,雄霸紧跟其后。
过了那迷雾彰彰,白无常突然回过头对雄霸道:“刚才我们走的那条路便是你们凡人所所的黄泉路。而前边便是忘川。”
前面那条宽阔的河流,雄霸自是看到了,没想到他已经走过了黄泉路,将渡忘川河。只是河对面那红色的身影是谁?为何会这样熟悉?
到岸边,一叶小舟从对面驶来,黑白无常将雄霸送上船后便消失了。
划船的老者看雄霸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那个红色的身影,摇了摇头道:“那个女子是由我十五年前渡过河的,本来人死如灯灭,转头轮回前尘空,不知那女子做了什么竟让阎王同意她驻留阴间,执掌曼珠沙华。听说她在等一个人,就这样坐在曼珠沙华的花丛中,静静的看来往的灵魂,等那个她找的人。”
雄霸没有接话,听着老者的话,本坐着的雄霸猛然站起,十五年前,是你吗?
“站稳喽!”老者稳住摇晃的船,告诫道。
“黄泉路,忘川畔,
前尘往事随风散,
生前名,身后事,
孰是孰非自有判
......”
雄霸下了船,站在岸边看那花丛中背对着他的红色倩影,是她,还是不是?在那一句中了然。
“你终于来了。”
“阿裳。”
红衣女子转过身,看着雄霸幽幽的道。那张与清菡幽若相像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三千青丝在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发中别着一朵艳红的曼珠沙华,一袭明媚张扬的红衣却硬是被她穿出了端庄淑雅。
方玉裳迎着阴间瑟瑟的江风,缓缓问到:“阿阳,你爱过我吗?”
“我——”凌阳想当然的想说是,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讲不出口,对玉裳,他是喜欢的,敬重的,爱护的,怜惜的,但是这些是爱吗?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心里仿佛有一个身影要破茧而出,有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你爱的人,可是他看不清那是谁?但他知道,那人不是玉裳。
“你不爱我,阿阳。你知道吗?那年你父母上门提亲,我真的很高兴,日日想着穿上自己亲手缝制的嫁衣坐上花轿进你凌家的门,做你的妻子。那日,拜堂后,我遣了所有下人和喜娘,坐在喜床上等你,可是你知道吗,那夜,我独自坐等了天明。”
凌阳不敢相信的看着方玉裳,这怎么可能,他明明记得那夜他进入了喜房,与人欢好,不是玉裳是谁?
“很惊讶是啊!你那天确实是进了房间,要了一个人,可你进的是喜房的隔壁,你知道你要了谁吗?你怎么会知道,因为那天你醉了。知道嘛,你要的那个人是你那个义结金兰的大哥——独孤剑。那个对你抱着肮脏感情的男人,你知道么,就是他毁了我的洞房花烛,我的一生。当我看到你们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躯,身上青紫的欢爱痕迹,那一屋散乱的衣物,我是何等的绝望。可我还必须装作不知,掩饰掉着发生的一切。是我,逼走了那个人,在你醒来之际还要装出新为人妇的娇羞,可是你可曾看到我眼底的仇恨。我原以为那时便那样过去了,可你却从不主动碰我,要不是我终于绝望,对你下了那下三滥的药,我的英儿就不可能出世,我那两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就不会出现。你知道吗,我真的恨你。今生爱上你是我的劫,来世,不要遇见你,不要爱上你。”看着陷入震惊中的凌阳,方玉裳转身离开,看那灰色的天空,她在这已经停留太久了,等了十五年,那一番压在心底的事就这样消散,眼神恢复了清明,从此你我两不相干。
“怎么会?怎么会?”凌阳紧紧的抱着头,想反驳,却发现随着玉裳的话,心中那朦胧的身影渐渐的清晰,那个人一袭蓝衫,执剑站在那,本身便是一把锋利的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大哥呢?明明两人死时相差不久,现在大哥人在那?发疯似的四处寻找,却终是一场空。颓然的跪坐在花间,喃喃:“大哥,你在哪?”
在凌阳绝望觉悟的那刻,一双黑色的鞋出现在他的面前,抬头,那人一身蓝衫一如初见。
“阿阳,我等你好久了。”
那年,他一袭月白色的长衫,执扇站在桥头,而他一身蓝衫执剑船头。你在那桥头看那船上的风景,你亦是那船上人眼中的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