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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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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梓这一次并未如愿摘来百灵果,反而是在百果山上遇到被魔宗所掳的夕月公主。缘份这东西呢,有时候真是又甜又玄,锦梓这一趟倒像是专程去英雄救美了一般。
因为夕月公主被魔物伤了元气,现下不宜控制玄丝摘果,是以锦梓便将人先带回了琼华山,待公主恢复,再走一趟百果山。
大师兄新近因为魔物之事正搞得忧心忡忡,听说百果山也出现魔物,眉头不由打了个大结。亲自出来将公主迎入了内山,又细细询问起公主受掳时的情形,夕月只道自己受掳时元神受损,一直迷迷糊糊的,隐约只知道魔宗的目标似乎是百灵果。
大师兄一愣,问锦梓可有别的发现。锦梓道:“我侥幸救出公主之后,可能是因为那一处魔穴已经暴露,再去打探时一班魔物已经撤退得干干净净。却不知道这些魔物收集百灵果,所为是何事?不知道大师兄可曾听说这方面的传闻?”
大师兄沉吟:“为兄确实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传闻。传说魔宗每千年会有一个魔胎形成,若喂养启智的灵丹,能加速魔胎的化形。最近天象异常,莫非就是因为有新的魔胎正在诞生?”
夕月公主声音一颤:“若真是如此,可要尽快向神殿禀报此事才是。这一次若不是锦梓师兄……”
她原就生得柔弱,此刻元气大伤,脸上苍白孱弱,没半分血色,更添十分惹人怜惜。大师兄被她带着泪光的眼睛望住,一腔伏魔的豪情顿时英雄气短。“都过去了,夕月妹妹莫再害怕了。魔物重现归墟,相信神殿不可能一无所知,此事便交与大师兄处理便好。”转向锦梓,他话里就带上了深意:“夕月妹妹来者是客,与师弟又有二救的情份在,她这一段时间要在山上养伤,师弟可要好好尽地主之谊才是。”
锦梓笑道:“师弟随后还要仰仗公主那非金非银无根之玄丝宝物呢。怎敢不用心?公主且在山中住下便是,有什么需要或用得上在下的地方,但且开口。”
夕月脸上一红:“既是如此,恳请师兄直接唤小妹一声‘夕月’便是。一再承蒙师兄搭救,这一份大恩,夕月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锦梓一把将盈盈拜倒的美丽少女扶起:“夕月妹妹这么说,师兄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也请妹妹休要再说那恩情不恩情之类的话了,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
说话之间,风采翩翩的俊美青年,红衣潋滟,风流俊傥。
大师兄无不诧异地看着他往常无比尖酸惫懒的师弟今日一唱一和,如沐春风,完全没有丁点过去对于夕月的嫌弃,这……莫非就是爱情的力量么?
他们会客的大殿之外有一对石狮,姽婳就坐在旁边的石阶上,一直等到锦梓出来。
小翠本没有进入内山的资格,但她一直赖在姽婳身边,稀里糊涂地竟然给她混了进来。她一进内山,就给内山的广殿楼宇给镇住了,眼睛瞪得老大,还好算她有自知之明,倒并没敢乱跑。
她拘谨地坐在一旁,终于给她看到小巴蛇伙着那一位大人走了出来。小巴蛇呢,它还一直沉浸在自家大王在大殿中的完美应对之中,真不愧是大王,哄起女人起来,真是深情款款,风度翩翩!小巴蛇搜肠刮肚地想了一堆溢美之词拍了一路的马屁,正组织着词儿要将这几天对山魅精忿忿不满告出来呢,蓦地看他家大王眼神一亮,那张英俊邪气的脸上绽开一个雄性看到雌性时特有的笑容。
锦梓过去携了姽婳的手:“怎么等在这里?是不是有话要与为师说?”
山魅精却并没有回话,只凝目望着面前的锦梓,她的身姿绰约修长,依旧一身高领衣裙包裹着曼妙的身材,一张眉眼如画,精致中带着玉一般的丰润,一头软缎一般的发丝披垂而下,美得像一幅活的仕女图。
锦梓忍不住就拿殿里头的病美人跟她做了一个比较。一对比显然眼前的这位更加俊俏一些。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神色就更加温柔了。
“怎么了啊?”
只见姽婳凑近了他,在他的衣领处闻了一闻。眉尖紧紧地蹙了起来。
锦梓的笑容不由得也古怪了起来。抬起袖子也这闻闻那闻闻:“……怎么了?”糟糕,莫非是有什么味道?
姽婳皱眉:“味道不对。”
“……呃?”
他无奈地看着姽婳,一脸的包容。
适时听到夕月的侍女喊话,公主娇贵,住的地方要用上品龙涎香熏过驱秽。小巴蛇惊奇地发现自家大王竟然没半分不耐,竟然就亲自给公主取香去了。临走时还不忘温柔地嘱咐姽婳要乖乖回房,莫要乱跑,待他回来带一对玉兔给她玩。那口吻跟嘱咐自己不听话的小情人一般。旁边的小翠本来听了点八卦,终于知道锦梓跟姽婳的关系其实是师徒。她本来以为弄清楚了,这会儿又给绕糊涂了——说好的师徒呢?有这么不靠谱的师徒吗?徒弟以为师傅是自己的情郎,师傅呢,那态度怎么就这么暖昧呢?就连小巴蛇都觉得十分古怪——自家大王这是玩哪出呢?
姽婳破天荒地没有跟着锦梓,小翠见她眉头紧蹙,显然还陷在刚才的问题之间。说的是什么来着……味道不对?小翠显然不能理解姽婳的困惑,于是两人进行了一次牛头不着马嘴的谈话。
“味道?什么味道不对?”
“……肉?”
“啊哈!你的意思是锦梓大人身上有肉馊味?”
姽婳纠正:“不是肉馊……味道不对。”
“味道不对就是馊了嘛!”小翠拍拍姽婳:“何必这么苦恼,馊了就别去闻,或者丢掉就好了嘛。”
姽婳:“……”不再理会小翠。
结果小翠大半天了才反应了过来,呜呜,这是被鄙视了嘛……
这一天晚上,锦梓回来,居然真带了一对红眼睛,浑身雪白的兔子回来。“摸摸,喜不喜欢?”
那兔子被抓在锦梓怀里时簌簌发抖,一脱了掌握,三两下便蹦到姽婳这边。姽婳正在窗下的案台上描字,小兔子一蹦,立即便躲到案下去了。锦梓从旁边的篮子里取过一颗青菜:“小兔子喜欢吃青菜,要不要逗逗看?”
姽婳接过了青菜,眼光却一直停留在锦梓的颈项上。
后者摸摸自己的颈项:“怎么了?”
姽婳细声说道:“我饿了。”
锦梓一瞪小巴蛇:“晚膳没有好好侍候阿婳吃好么?”
小巴蛇顿时无比委屈:“冤枉啊大王,她已经僻了谷,大王您是知道的啊!”再说他堂堂的大王贴身管家,才不是伺候这山魅精的仆人,哼——后一句话是他在内心默默补充的。
锦梓一咳:“这也算不得什么奇事,虽然僻了谷,但五谷杂粮精烩野味,有时候会有凡人口腹享受的需求不以为奇。偶尔一二餐,并不影响修行。”他柔声对山魅精说:“你想吃什么东西,为师给你准备去。”
姽婳却拿着菜叶子专心去逗那一对小兔子去了,不再理会他。
旁边的“锦梓”还在温声细语地说话,越凑越近,似乎有一股腥臭混着浓重脂粉的味道也随之散了出来。正捧着锦梓换下衣裳的小巴蛇突然打个了喷嚏,似乎回来后的大王一系列行为有点说不出的奇怪,本来就它那神经粗得特别单纯,胡思乱想什么的完全与他绝缘,然而在打了这个喷嚏之后,他后知后觉觉得似乎闻到了一阵时有时无的怪味道。突然就想起了白天小翠拉着他说起山魅精白天关于“味道不对”的一番莫名其妙的对话。它也不晓得哪条神经搭错了线,低头朝那堆大王换下的衣衫闻了一闻,然后就闻到了那股味道。
腥臭地、混着浓重胭脂的香味,中人欲怄。
小巴蛇跟被泼了盆冰水似的,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这这这,大王身上肯定是有哪块地方不对劲了!
这个发现无疑令小巴蛇埋下了一块心病,这个晚上他连觉也睡不好了。辗转了半夜,突然福至心灵起了床,偷偷摸摸到自家大王的寝室外偷看,结果吃惊地发现大王的寝室空着,一摸被褥冰凉,显然离开了许久;再去看山魅精的,亦不见踪影。
姽婳跟在“锦梓”后面,一直跟到一处断坡旁边。
山中此时是夏时景象,夜空中星子闪烁,清风送爽。那断坡与外山的木香花海隔了好几个山头,但风中似乎还能闻到隐约的木香花香味。断坡那边早候着几个备酒作箫的姬人,不时响起娇嗔耍乐的声音。显然是约好了半夜在此幽会。
琼华山中男女妖怪精灵之间约会谈情,素来是你情我愿,无人约束,大半夜私会男欢女爱见怪不怪。姽婳在这山中已有一段时间,自然也知道他们这是做什么来了。
姽婳悄悄候了近半个时辰,那边除渐渐酒酣耳热,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她对那些男女淫靡的声音不感兴趣,再停留片刻并没有任何异样,于是也便回去了。
结果隔日到了学堂,上午上了一几节律乐,下午夫子竟了罢了课,听说有几个女学生失了踪。
小翠这八卦王现在缠紧了姽婳,很快就去打听了个翔实。失踪的有白狐洞的二只狐妖以及另外一只鼠精,二名花妖。姽婳新近的心思都在这个味道不对了的“锦梓”身上,听小翠说话完,下意识就去回忆昨晚的情形,她在学堂里赵钱孙李周地绕了好几日百家姓,音形字义虽学过就忘了,口舌上倒是给绕清晰了不少。遇到想表达长一点的句子虽然还有一些迟缓,但也没有什么问题了:“狐妖是不是——”她给小翠示犯地摸了摸耳朵:“耳朵上戴了红石头坠子,额上描了……凤仙花?”
小翠一脸诧异:“你认得她?”
姽婳再伸出一只手:“一只花妖手上、有一枝杏花。”
小翠吃惊地猛点头。姽婳素来极少关注他人,能这么肯定地说出两个不相干同学的衣饰特点,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便是当中有什么缘由了。“你是不是见过她们了?”
姽婳没有言语。而后,她绕开了小翠,独自又往昨晚上跟踪“锦梓”去到的那处断陂一趟,在断坡下面一块湿软新翻的泥地里,挖出了几团血淋淋的血肉,以及两段被灼成了炭焦的树干。
看着被剥了皮的狐尸鼠尸,姽婳以她有限的阅历与智商,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很显然,现在的这个“锦梓”并不是她认识中的那个锦梓。
那么真正的锦梓去了哪里呢?
或者说,被谁藏了起来?
山魅精对待自己与蛇头子的这一段关系,在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对美味食物的执着,已经渐渐转变成为一种被照顾,被指导的依赖感情。尽管那些指导与照顾简直乱七八糟,毫无章法耐性。这种依赖信任的感觉对现在的她还相当朦胧,但依然不能阻碍姽婳已经认可了这个行为惫懒,个性还带着三分邪气,时不时会给她来一戒尺的锦梓。此时发现有人冒充了这个他,甚至有可能已经给他带来了危险,她油然就生出一种近乎愤怒的心情。
她一定要将锦梓找回来!
可是,他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