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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幼时的记忆 ...
杜墨初不知道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但在她的印象中,她真正开始有完整记忆是从四岁那年坐上回家乡的火车上开始的。之前随着爸妈在外漂泊的记忆只是零星的一些,并不完整。比如,她记得在西藏的某一天,外面鹅毛大雪时,妈妈牵着她的手去路摊上给她买了一件深蓝色的棉袄,比她当时的身量大了差不多两个号。因此,那件棉袄一度成为接下来三四年的冬天里她主要的过冬衣服。还记得妈妈给她讲,家乡的夏天有叫冰棍的零食。杜墨初问妈妈,冰棍是用什么做的,妈妈看着外面的冰天雪地,说,是雪结成冰做的。于是,某天家里只有她一人的时候,她跑到外面去捧了很多雪回家,等着它们变成冰棍,可是终究没有成功。
这些都是存在于脑海里关于四岁之前的一些记忆,并不完整。还有很多事,去过的很多地方,她都没印象了。比如,大人们都说她曾经一个人走丢过,吓得大人们全部出去找她,找了整整一天,终于在一座桥头发现抱着别人扔的西瓜皮啃得正欢的她。妈妈还说,她跟着他们去过青海,去过广州,去过别的很多的地方,只是,她真的没有印象了。所以只能听大人们偶尔谈起她曾经的英雄事迹,看着照片上那对着镜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黑黑的小姑娘。
从坐上回家乡的火车,杜墨初的记忆基本上就连续了。
那是她到了上学的年龄,要回家去上幼稚园了,那年她四岁。在从西藏回家乡的火车上,一家三口一天只吃一顿饭,还是没有肉的。于是,三天两夜的路程差不多到一半的时候,一直只能闻肉香不能吃肉的杜墨初爆发了,哇啦啦啦哭的惊天动地,哭的屁股上狠狠挨了爸爸两个巴掌,哭的妈妈也跟着掉了不少眼泪。终于,邻座的一个姐姐看不下去了,劝杜爸爸和杜妈妈:“孩子还那么小,正在长身体,你们好歹也买点肉给她吃吧。”杜妈妈沉默着掉泪,杜爸爸本来还要落下的巴掌终究落在自己的脸上。那个吃肉的小伙子看到这情况,肉也吃不下去了,默默把肉递过来,杜墨初止住了哭,用手抓着肉,却没有吃,用舌头舔舔,过一会再舔舔。一个车厢里的人基本上都哭了。
终于回到这个从爸爸妈妈口中听了差不多四年的家乡,一个小村子。还没到家门口,妈妈就教她叫奶奶。于是,杜墨初人生中第一次叫了一声带着西藏口音的奶奶。那一天,她记忆中第一次吃到了蛋烧饭,狠狠吃了两大碗。第一次见到了笑起来有深深酒窝的奶奶,和有着与MZX一样发式的爷爷。
家里的房子是两层楼房,比杜墨初和爸爸妈妈在外住的地方好太多了。所以,杜墨初对于回家来这回事,到目前为止是很满意的,至少她每顿饭都可以吃很饱,一个星期也可以吃上那么一两次肉。
在家玩了两天,妈妈带着杜墨初去了乡里的幼儿园。一个姓陈的年轻女老师成了杜墨初人生里的第一个老师,给了杜墨初两年里宜师宜母的关怀。
第二天,爸爸妈妈就乘车离家了,杜墨初第一次被爸爸妈妈抛下,跟着车子后面哭着跑了好长一段时间,奶奶跟在后头拉也拉不住。最后,杜墨初摔在地上实在摔得疼了,爬不起来了,被奶奶抱在怀里,祖孙俩一起哭。
之后的两年里,杜爸爸杜妈妈过年的时候回家呆那么两三天,给杜墨初一两块钱零花,然后乘车离乡,杜墨初跟着边跑边哭,奶奶跟在杜墨初后边边叫边流泪。
两年的幼儿园生活结束,杜墨初在西藏被晒得黑黑的皮肤终于也变白了,要去镇上上小学了,也终于不每次跟在载着爸妈的车子后面哭了。
90年代初乡村小镇人们的普遍生活现象,年轻人出外打工挣钱,回家修楼房,留着老父老母和小孩在家过好日子。那时候在外漂泊的人们,比现在外出打工的人要苦很多,只是可能精神压力没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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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幼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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