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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六章 ...

  •   目之所及是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窗外的雨也没有停。
      瑠实站立在窗前回想芳川桔梗说的话,她们也遭到了袭击——至少黄泉川爱穗是处于昏迷之中。
      瑠实倒是无所谓到底有没有谁昏迷了,她刚刚在生死门前走了一遭,现在全心全意地准备关注自己,无暇顾及别人。
      在刚打通电话的时候接电话的是那个芳川桔梗,瑠实在那一瞬间还以为出现可怕的无间道事件,最终证明她多虑了,芳川桔梗及时找到了昏迷中的黄泉川爱穗,各种机构也开始运作,众人昏迷的原因会找到,嫌疑犯也被确认,总之无需她担心,只要在医院静养即可。

      “还有件事,”芳川桔梗冷静问道:“一方通行跟你在一起吗?”

      “不,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瑠实疲惫地回应道,“我头好痛,他……我不知道,他好像去救最后之作了,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没关系,没事的,瑠实,你要冷静下来,现在你很安全,你需要休息,去床上睡一觉好吗?我很快就会赶到。”在一片略显嘈杂忙乱的环境中,芳川桔梗不乏温柔地安抚着她。

      “好。”瑠实带着哭腔哽咽道,随即电话被挂断了,她摸了摸脸,脸上悬挂着真实的泪珠,其实她知道自己大可不必扮演一个惊恐的受害者。

      忽然她狠狠开口:“我受够了!!受够了!受够了!!”
      说出来后,好似自己真的找到了解决一切的法门了。不,其实只是想发一些郁结起来的脾气而已。

      瑠实坐到了病床上,她把目光固定在了自己这身肮脏的衣服上。
      这完全是让她更心烦了,衣服是趁着打折的时候买的,算是一般的便宜货。生活费里大头的房费和餐费倒是不用她出,但这些零碎的事情,总不能一直让黄泉川爱穗供养。

      衣服有点破损,但更多的是被血和泥巴脏水给污染了,看样子不一定洗得掉。
      她再次覆上腹部,之前的痛苦仿佛还可以重现,她忽然觉得眼泪即将充满双眼,并不是必须流出来而做戏产生的,而是真正的,真正的泪水——

      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快要死了,而她决不能那样简简单单的死去。假如真的死了,那之前的一切的一切,那些屈辱、折磨、活活把人融化的疼痛、自己的忍耐,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她之前也当过索命的坏蛋角色,她该再明白不过了,一个人的生命和所有重视的东西,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则是无关紧要的狗屎。只是这个道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应验到自己的身上,实在不能令人愉快。

      但不行啊,西川瑠实大小姐,如果你每次濒临死亡就要哭喊撒泼一次,恐怕嗓子和泪腺都不够用啦。

      到头来,她还是没有流泪,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愉快,既然她没有死,而且多次死而逃生不止一次,那么她就是有能力继续活下去的。
      而且还要活得非常好才能报答他们的“厚爱”啊!

      ——只是一想到枪没了,她就觉得想要叹气,而且那上面恐怕沾了自己的指纹,说起来学园都市如此先进,或许还有更厉害的探测装置。

      哈,当坏人就是好,完全不在意司法机构哩,真好。

      她则还要担忧一下正当防卫之下不正当的武器,例如“学园都市里能够杀人的超能力成千上万,一柄枪太可怜啦,只是普通人可怜巴巴的防身武器罢了”——这么说也没人愿意吃一套吧!

      希望黄泉川爱穗此时能可亲可敬地解决一切后续事故。
      最需要担心犯法的大概还不是她呢,而是杀了人的那个一方通行啊。

      一想到一方通行,瑠实的头更疼了,她跟着一个会吃饭会移动的杀人怪物在同一屋檐下住了好一段时间!
      学园都市把学生们的能力包装成无害的、温和的、对社会有利的,而尽量避免提及那些血腥的、犯罪的、不合伦理的部分。
      天知道这些拥有能力,处于一个肆无忌惮年龄的学生们都做过什么,能力者欺凌无能力学生也不是新闻了。
      很多事原本就是常态,但涉及到敏感的“超能力”问题,还是会无形增加几分重量。

      一方通行太危险了,瑠实因为今天晚上的这件事,几乎恨透他和最后之作了。
      她就该早早就去宿舍住,而不是留在这里。长点上机学园的宿舍总不至于有一群黑衣部队夜袭。

      窗外的雨淅沥沥,她试探地把衣服撩起来,衣服下的皮肤虽然脏,但却绝没有一丝淤青或者血痕,可这怎么可能呢?
      或许她也有能力,但那种能力只有在受伤的时候才显现出作用,莫非她能够治愈自己吗?

      可是之前跌倒在地磕的伤,被森抽了巴掌的脸颊,在来这之前被掐的抽的,全都是以正常人的速度愈合的。

      难道这种“能力”只有在重伤频死时才有?

      她还记得之前进入学园都市进行例行检查的时候,最后给她结果的负责人用司空见惯的歉意给她一纸“无能力”宣判书,并好心地安慰她“拥有能力的人并不多,这样的结果也不能代表什么”诸如此类,诸如此类。

      一直以来,她都强迫自己正视这个问题,既然这个不行,她就得更努力,得几倍几倍的好。
      这个信念就像是魔鬼或者是天使一样,从未离开过她的脑海。

      瑠实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直到脸上一凉,她登时浑身一激灵。

      夜太深了,时间太不对头了,她自己也一定是出了问题。
      她头一抬,就看到裹着白雾的幽灵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在这间病房里,幽灵的一只手在轻轻抚摸她的面颊。
      这个突然出现的幽灵,只能是幽灵,因为他的面貌代表着一个死人。一个在大火中烧到尸骨无存的人。

      ——是哥哥。
      瑠实并非不震惊,但她把震惊都重新吞回肚子里,只把一张波澜不惊的脸露出来。
      这一天奇妙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

      “小瑠?”
      这个长着哥哥容貌的白色影子向她靠近了一些,瑠实直挺挺如同死尸般坐起来向后退。

      瑠实咬死不说话。

      这个幽灵以温柔、善良的语调向她逼近:“你不要害怕,这是真的,不要怕。”

      可瑠实却觉得一阵眩晕,幽灵不再是“幽灵”的样子,屁股下面坐着的也不再是白色的病床,周围的一切逐渐消退又再次涌上。

      她再向周围看看,自己身处一个精致美丽的庭园,中心喷水池带出的水雾在空中划下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
      她坐在一个亭子里,周围开满了甜蜜芬芳的玫瑰,这个味道母亲最喜欢,所以在气候适宜或不适宜的时候都能闻到这种玫瑰花的香味,但瑠实很讨厌,只是一直没有说过。
      一只洁白如雪的猫跳上她的膝头用澄蓝大眼睛乖巧地看着她,发出柔软撒娇的声音。
      这只猫叫什么来着?她觉得母亲太喜欢这只猫了所以悄悄给它扔了出去。

      她把猫从膝盖上赶了下去,它随即滴溜溜地窜上了对面坐着的哥哥的身上。

      ……哥哥。

      瑠实虽然有些迷茫,但内心深处却觉得这应该是个梦。可能是真的被打出怯意,她又梦回到了小时候。

      “小瑠……”

      瑠实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哥哥叫出来,觉得实在无法忍受。

      她睁大眼睛想仔细看看哥哥的样子,却有些看不清。
      “别那么叫我!”她忍无可忍地说。

      哥哥似乎叹了口气,用有些怜悯忧伤的眼神看着她。

      瑠实此时心中的酸涩猛地被那个眼神给腐蚀的一点不剩。
      为什么要这么看她?
      她不会觉得感动,只觉得十分恼怒。

      “假如不是你,我现在还好好的,你那么看我做什么!?难道这是我想要的吗?我恨你啊!!你死了算了!你死了算了!!”
      话一出口,就变得不可自抑地激动起来,瑠实虽然脑子里知道自己没头没脑,无理取闹,却按捺不住。
      “你该死!所以你才死了不是吗?!我本该好好活着的,我什么都没做错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要搞得好像你很明白的样子,你明白什么?!你早早就死了,你明白什么?!死了就别擅自出现!你烧的只剩灰了!都没人给你收尸的!你看我做什么!!你再厉害再优秀又怎么样,就算没有你那么厉害但我也活下来了!!跟你说啊!!我早就希望你死了!哈哈,你还真死了!!哈!”
      越说越气,她最后居然带上了哭腔,平时虚假的泪水怎么可能比得上真实的悲伤,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悲伤什么,只觉得胸口压抑着千斤重石,又疼又闷。
      她这么努力,怎么会让哥哥可怜她呢?最不需要可怜她的人就是哥哥了!她狼狈的时候只会庆幸哥哥死了,他什么都不会看见了,她这辈子都不想把不可告人的那部分袒露在哥哥的面前。
      哥哥死了居然也要在梦里用那种眼神折磨她,偏偏是现在!任何时候她觉得都可以在梦里跟他来一个亲切又礼貌的人鬼会晤,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呢!她再次变得又破又脏,好像之前光鲜亮丽的好学生瑠实是个假象似的!

      瑠实把握不了这种羞恼交加悲伤至极的情感,那些都是气话,又或者都是真话。

      这个梦里的“哥哥”此时却像是一朵解语花似的,并不被她那些愤怒的话语所左右:“小瑠,你想得太多了,为什么要把不需要你负担的东西扛在肩上,你一定要活在过去的阴影里面?你不开心啊……”

      听到这话,瑠实反而镇静了下来,并破涕为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心了,假如能让不开心的人多一点,那我或许还会轻松一点。哥哥不知道吗,我不开心的时候别人一定加倍不开心。”

      这是梦里,她又哭又笑阴晴不定,却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假如她想跟他说什么事情,那也没有关系。
      这些都是假的。

      面前兄长的目光一凛,瑠实却没有察觉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指缝中的泥,平静地说:“我骗你玩的,只是我想变成妈妈,我一定能变成妈妈,就算是你也阻止不了我的,我跟你说啊哥哥,我遇到了一个很像你的男孩子,哦,当然没有你好,但……”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但也不错,他还有个小妹妹似的跟屁虫,那个小骚|货迟早被我给收拾了。我也见到一个挺厉害的人,不过他杀人杀的太轻松,真让人不能理解。”
      她又笑了,“这个地方费解的人真是多,不过他们谁都比不过我的。虽然我没有什么超能力但也不差,现在我成绩非常好,没人能比过去,但我现在总是不知不觉就跟别人置气,不太好。每当看到她们笑,我就想让她们哭得眼泪都流干,这也不太好,只是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法让她们哭。”
      “我现在不想你们了,可为什么你又来了呢,说实话非要见一个人的话,我要见妈妈……哥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哥哥好像没听她絮叨这些,好一会才说:“……天有不测风云,小瑠,母亲和我,本来是希望你能平安快乐的。”

      大脑好似在飞快转动,又好似一片空白,瑠实哧哧笑着说:“你为什么认为我不开心?至少我不伤心,伤心难过太懦弱,那种没用的事我不干。”

      “不知道刚才谁哭鼻子了。”
      哥哥温柔包容地冲她笑了笑。

      瑠实语塞,慢慢说:“那个哭的人不是我,是过去的瑠实。”

      “没有什么过去和现在,你就是你。”

      “不。”瑠实斩钉截铁地否认了,看着哥哥说了句实话:“假如能分得了过去和现在,我还能开心点。”

      听她这么说,哥哥就又笑了笑,不置可否:“那好,随小瑠开心。”

      瑠实此时觉得在梦里也没有睡着时候的舒适,而且这个梦实在梦的不好,暗自发力决心醒过来。

      “小瑠……母亲和我都希望你放下,可以吗?”

      瑠实极其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她忍掉的屈辱,怎么能用平凡寡淡的一生给打发了。

      这时她忽然觉得手臂有些不舒服,随即眼前有些黑,像是要醒过来了。

      瑠实不由得又看了看面前的哥哥,发现自己看的更不清楚,耳边没有喷水池的声音,也闻不到玫瑰香了。
      她心中不知道是不舍还是怎么的,居然又有些难过。
      随即瑠实把自己这份难过给掐了个一干二净,这时她眼皮又动了动,在病床上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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