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囚徒》jastee

15、第十四章 万金城的结局

　　立十开着车，在万金城小区内转了几圈，终于在3号楼边的角落里找到了老邓的车。放倒的副驾驶座上，留着一把黑色的灰。立十从灰中取出了邓嫂的项链，把两条链子紧紧缠在了一起，放进一个小口袋。从车内的电脑内，若然取出了1123小队的记录盘。

　　“3号楼出现7户新增病例……怀疑是爆发……”
　　……
　　“继续察看…这里。天哪，难道真是老鼠……啊！在这！居然真的还有活着的老鼠！老邓！抓住它”

　　“晓燕，你被老鼠咬伤了！”
　　“先别管我，抓住那只老鼠！它跑到通风口里了！”
　　“不行，赶紧处理伤口”
　　……

　　“……咬伤已经感染……那老鼠是感染源！晓燕！你要振作点……”
　　“见鬼！老鼠跑了，感染源已经跑了！感染扩散无法控制。我必须执行3号楼和2号楼的清除……”
　　“二号楼和三号楼的管线与5号楼相通。5号楼一定是高危的地方，5号楼必须清除。”

　　“5号楼的人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

　　“他们企图阻止我……见鬼，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不能让晓燕白死！”

　　若然听着老邓断断续续的记录，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由于老邓的车上的自动传送系统故障，这份信息并没能传出去。如果能那时候就将5号楼清除，也许整个小区现在已经安全了。

　　立十正在向老万报告这里的情况。再有一会儿，大部队就会开上来了吧。到底还是没做到……什么也……没做到，若然痛苦的想着。

　　“不要想太多，我们是清洁工，不是大夫，我们的任务是清理污染源，防止更多的人被感染，而不是设法挽救被感染的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看开点。”立十已经关闭了和老万的通话，转向若然“这不是你的错。往好处想想，旁边的欣丰园小区还没有住人，至少清理了这里，我们应该能够彻底消灭传染源，否则，会死更多……”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若然突然如同被电击了一样蹦了起来。

　　“我说你不要想太多”这孩子疯了……立十看向若然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不是那个，你是说，周围的小区没人？”

　　“对，旁边的欣丰园小区虽然有两栋楼已经完工了，但是还没有开始卖，没人。管线和这边也应该是独立的，只要再检查一遍，应该能够把问题彻底局限在万金城小区内。周边不会有问题。”

　　“能住人？”
　　“能，就是条件差了点，没有来得及认真装修，不过好歹不是毛坯房”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吧万金城剩下的人筛选后，没问题的送到欣丰园去，再把万金城彻底清理。”若然彻底兴奋起来。就差手舞足蹈了。

　　“这……应该可行。净身出户，应该还能够保障安全”立十沉思了一下，“小骷髅，你立刻做出一套完整的清理流程，一定要赶在支援分队到来之前完成，我联系老万。”

　　“是！”若然的回答简练而有力。把正在打开通信屏幕的立十吓了一跳。让她感到绝望的，并不是恶劣的形式本身，而是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知所措和无所适从的无助，那种拼命努力之后却达不到目标的失望。而一旦另有目标，她就能立刻焕发出活力。坚强的人，并不一定能够忍受多么恶劣的环境。而是擅长给自己找到心的出路和目标，不断的去想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沉沦于失败。

　　经过了短暂而激烈的讨论。一套万金城清理方案被最终确定下来。最先赶到现场的携带有重装备的十余支B级和C级小队将全面检查并封锁万金城所有的管线系统，设置清楼弹和专门的黏胶隔离装置。而立十和若然的1138小队，将带领另外三只B级小队完成从采样确认到转移安置的全部迁移工作。将万金成小区里残存的居民仔细甄别后，转移到欣丰园小区去。

　　十分钟之后，黑黄相间的清洁车陆陆续续赶到万金成小区,整个封锁行动随即展开。在万金城小区外围。十几支负责封锁的小队已经到位。每隔十米就有一枚高压黏胶注射器被固定在地面上。在统一爆破之后，这些黏胶注射器将向周围的泥土里注射高强度瞬干胶，彻底堵住一切管道和其他漏洞，将万金城的土壤和外界彻底隔离。稍后，他们还将在所有被标记的管线内装置高温高压弹，并在所有转移清空的楼上安装清楼弹。要不了多久，整个小区就将变成火焰的乐园。一切生命将最终灰飞烟灭。

　　若然和立十几乎马不停蹄的带领另外三个小队对剩余的住户进行邷别和转移。

　　按照流程，住户在转移过程中不得携带任何物品，甚至包括贴身的衣物和首饰。首先，住户要在室内脱掉全部衣服。然后赤身裸体的钻进一个充气的球形密封仓内。自此，他/她将被囚禁在这里，进行从组织、血液样品采集鉴定。以决定对她/他到底是实行人道毁灭还是消毒后进入转移流程。

　　立十的小队将负责将居民引入消毒球并进行分析鉴定。另外两只小队负责护送检查正常的住户进驻驻欣丰园小区内划定的清洁房间内。还有一支小队负责对欣丰园临时安置楼进行预先消毒。

　　这套方案虽然完全没有考虑剩余住户的感情、隐私、和财产等方面的问题，却没有受到反抗。

　　从最终的结果看，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乐观一些，6、7、8号楼没有检出病例，五十余户居民被全部转移。只有毗邻2号楼的1号楼发现了四户居民染病，但是没有明显的啮齿类动物传播迹象。

　　四户居民进入消毒球之后，若然一如既往的迅速打开了开关，喷出的并不是消毒液，而是高效的麻醉剂和燃料。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这比几十户为一只老鼠陪葬要强多。了有比较，就会有不满，可满意不是也来自于比较吗？

　　五、四、三、二、一！引爆！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整个万金城小区瞬间披上了银色的外衣。那生机勃勃的园林式聚居地消失了。只剩下金属与火焰中诞生的，一片新的银色墓园。

　　这回我们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它了吧？若然看着那银色罩布下火焰蒸腾的小区，暗暗的想着，仿佛强迫自己相信般的紧紧握着拳头。

　　“活没见鼠，死没见尸。保不齐还要出什么岔子”立十甩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回家！”

　　1138小队基地本是富人区的一栋2层的别墅。屋子里面陈设很豪华。看起来曾经的主人为布置房间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而立十，自从从死去的屋主手中接管了这里之后（清洁工可以直接征用任何城里的物资）除了将车库改造成了实验室以外，并没有修改其他陈设。

　　整间别墅灯火通明，音响里正在播放着轻音乐。悠远，带着一种离别的哀伤的声音环绕着整间屋子，立十正在《废土》上战斗着，四周满满的都是变异的绿色怪物破碎的尸体。重机**已经打空了，而护身用的手**对于这些皮糙肉厚的家伙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立十抽出火焰刀，举着这燃烧的利刃向剩下的四五个怪物冲了过去。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立十的刀刃已经插入到它的胃部。锄草机改装的四十公分的刀刃全部没入怪物的身体，被火焰烤的发红的钢铁在肌肉和内脏上留下了焦臭的伤口，让这个近三米高的怪物爆发出一阵阵嘶吼。立十没有犹豫，抽刀，转身，躲过了怪物濒死一击之后，又用刀柄架住了另一只怪物当头砸来的大锤。

　　“你说，我们会有事儿吗，白天我们脱了防护服。在那栋楼里……”

　　立十一分心，本来要反手攻出的一刀并没有用上全力。火焰刀身仅在对手的身上撕开了一个深五厘米，长30厘米的伤口。对于人类，这一刀肯定致命，然而对于这个三米高的绿色怪物来说，这一刀甚至不能算重伤。立十没有顾上察看这一刀的效果，在发觉自己的失误的同时就猛的向右扑了出去，恰好躲过了怪物反手的一锤。之后，他轻轻跳动了一下，重新找回了重心，落地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反击。

　　“我宁愿和这种看的见的变异打，也不想跟那些看不见的变异怪物战斗。你说，我们这次会……中招吗？”若然悠悠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一分神，立十踩中了一个破罐头瓶，脚下一个趔趄，错失了进攻的最好时机。怪物并未冲上来，而是摆出了防御的架势。狰狞的面孔上露出一线恐怖的笑容。不好！立十心中一秉，没来得及做出躲避动作，就被背上的一记重击打的口吐鲜血。击中他的是倒在地上的一个濒死兽人以最后的力量投来的石块。两根肋骨断了，左肩错位，警告系统上显示出一系列肢体损伤的信息。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致命伤。然而立十刚挣扎着要起身，便又被刚刚跟他对峙的兽人扑倒。而兽人的怀里，赫然是一枚呲呲的冒着白烟的**！

　　如果是格斗，这个赤手空拳的强壮的兽人并不是立十的对手。然而如果仅仅是短暂的限制立十的行动。恐怕急切间立十手中的燃烧剑也未必能给这个兽人以致命的打击。兽人决绝的眼神里透出残忍的笑意。纵使怀中的这个小不点挣扎的力量超出了他的想像，不断刺入自己身体的燃烧剑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这绿皮的怪物仍然很满意。**的威力并不因其“土制”的名字而有任何折扣。这拳头大的东西绝对可以让五米内的任何东西变成一地废渣！对于兽人来说，杀戮就是人生最大的快乐，能够杀死这样的强者，即使为此付出的是自己的命，也让他们感觉很满足了。

　　啊！～！立十发出一声怒吼，只见白光一闪。兽人上半段身躯飞上了天空。立十一猫腰从这绿皮怪物的跨下钻过去。反手将兽人的双腿如关门般并拢挡在身前。手雷爆炸了。兽人巨大的半边身体在天空中化为了一阵血雨。立十面前的“盾牌”在巨大的冲击力面前一下子破碎，人也被远远的抛飞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该死的！立十看着自己只剩一条红线的血槽，暗骂了一句，垂头丧气的保存了游戏，关闭了全息头盔。

　　“啊，对不起，我不是想打扰你，只是……我，很害怕”若然看到立十正在无奈的看着她，慌忙辩解着。

　　“没事”立十走过来，拉住女孩那轻轻颤抖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立十知道，她并不是胆小。只是，那种不断积累和压抑着的对死亡的恐惧是无可低挡的。下午的时候，女孩用拼命的工作压抑着这种恐惧；用近乎狂热的兴奋压抑着这种恐惧。然而那恐惧并没有消失，到了晚上，安静下来之后，便如同激情后的疲惫，让人更容易反思自己一样。那恐惧会变得越来越大，将人带入牛角尖。现在的若然，特别需要别人的宽慰。

　　如同一个催眠师，立十轻轻的抚摸着女孩，用充满磁性的，缓慢的语调在女孩耳边呢喃着。“不用担心……，一切都不会发生的。你仍然很干净。我能够看见，别忘了，我能够看见。”女孩在立十温柔的声音中逐渐平静下来。而那声音仍在继续。“别担心，回去睡吧，如果你死在这里，我可不会给你收尸的。一定会把你就那么放着不管。”

　　“呸！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我就不信，我感染了，你能没事？”女孩挣脱了怀抱，咬牙切齿的喝骂道。不过那只指着立十鼻子的手，已经不再发抖了。

　　该面对的，无法逃避。在和立十一起看了一部喜剧电影，洗过澡，吃过宵夜，洗漱完，并在立十的目光中绕着自己的休息仓转了无数圈，想了无数不进去的借口并被自己和立十一一驳回之后，若然终于不情不愿的，钻进了这个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进入，再也不会出来的金属蛋壳。

　　坐在自己的休息仓里，若然对正站在舱门口关切的看着她的立十勉强挤出了一个‘没问题’
　　的微笑，可看着舱门缓缓关闭，她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抖起来。而泪水，自脸上缓缓滑落。

　　门，并没有关上。一只强壮的手在门关闭的一瞬间插了进去，将舱门强行拉开。一个身影一下子闪进了门。

　　“我说过，我才不会给你收尸”立十将若然扑倒在床垫上。轻轻的说。如暴风骤雨的吻封堵了女孩一切可能的回答。

　　女孩的身体仍在颤抖，不过不是因为那缓缓扫过两个人的绿色光线，也不是因为取样针插入身体带来的刺痛。而是因为那两只，覆盖在她敏感地带上的可恶的手。

　　死亡的威胁之下，没有什么比释放人类原始的本能更能放松自己。
　　那一夜，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