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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此情可待成追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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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异常热情,沈悠然吃惊不已,问她是否吃错东西了,叶浅怒:“沈悠然,老娘难得主动一把,你就不能配合下?”
沈悠然失笑:“遵命。”翻身覆了上去。
2月24日,叶浅到美国刚好满一月。
早晨莫雪儿在房内尖叫哭泣,沈悠然哄了半天才去上班,叶浅自顾自带着索菲亚逛街吃饭,到下午才回家,推开门,一身白色衣裙如精灵般的女子端坐在沙发上。
自从那日阳台事件后,叶浅基本不和她说话,俗话说,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反正马上要送走。
她将手中的小玩意交给索菲亚转身往楼上走去。
“是你让然赶我走的?”
叶浅步子顿了顿:“反正都一样,我们俩必须走一个。”
女子忽然尖叫:“他是我的,是我的。”
叶浅头也不回继续往楼上走,嘴角带着讥笑:“他是他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更不会是你的。”
女子情绪激动,忽然冲过来,一把拉住她衣服,叶浅皱眉,转身不悦的拂开那手,眉一挑:“怎么?想打架?老娘奉陪。”
莫雪儿神色狂乱,尖叫着道:“他不爱你,他爱的是我姐姐、是我,我姐姐因为他才死的,所以,他不能爱别人,只能爱我。”
叶浅哈哈笑了:“他和你姐姐的事,已经都过去了,虽然你姐姐死了,但是,沈悠然不也疯了吗?所以,两不相欠,你更和他没有关系。”
女子楞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都知道?你不嫌弃?”
叶浅苦笑:“我其实不想知道,是因为你,我才好奇的去打探,哎,那些往事,就让它过去吧,莫雪儿,你喜欢沈悠然,可是,沈悠然现在爱的是我,作为莫菲儿的妹妹,沈悠然因为亏欠会一直照顾你,但是,那也仅仅是亏欠而已,没有爱,你清醒些,不要再做梦。”她拍拍女子的手,转身上楼,莫雪儿一把抓住她手,她皱眉:“干什么?”
女子站的比她低一个台阶,仰着美丽的小脸,神情狂乱,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叶浅眉皱的更紧:“我很累,要休息了,快放开,不然可就不客气了。”
莫雪儿狂笑着说道:“爱你?我让你看看,他到底爱的是谁。”女子忽然发出尖叫:“姐姐,不要推我,啊。。。。。”咕噜咕噜,瘦小的身子顺着台阶滚落下去,砰,重重落在台阶下,“小姐。。。。。。。”索菲亚惊叫着冲过来。
叶浅茫然,脑中忽然划过一句话:“我靠,演苦情戏吗?怎么剧情这么烂。”
莫雪儿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
叶浅坐在走廊椅子上发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悠然铁青着脸出现,叶浅起身,他看也不看一眼,就径直推门走进病房,而后,房内传出低低的哭泣声和温柔的安抚声。
马铭递过一杯咖啡,叶浅抬眸看了眼,低低说道:“谢谢!”
“怎么回事?”
叶浅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感觉。。。好像在演电视。”
“电视?”
“苦情戏,二女夺夫。”
马铭失笑:“那结局是怎样的?”
“哎,”叶浅长长吐出一口气:“大老婆败走他乡,小老婆荣升正房,然后,GameOver。”
马铭一呆:“小叶,你是不是想多了。”
“是吗?”叶浅忽然笑了,明媚灿烂,可落入马铭眼里怎么觉得笑的是她的脸而不是她的眼:“我就是逗你玩呢,当然是大老婆打败小老婆然后和丈夫幸福生活在一起,呵呵。”
马铭笑了,拍拍她肩:“早些回去吧,这里有我们。”
叶浅仰头喝完杯中的咖啡,拍拍屁股站起身:“好,我先走,这里就辛苦你们。”这时,正好医生带着护士走来,叶浅略一犹豫,还是上前拦住他们,想想不对,对身旁的马铭说:“你帮我问问,莫雪儿怎样。”
马铭笑笑,这真是个心善的女孩。他跨上一步用英语和医生聊了几句,然后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叶浅疑惑:“怎么?绝症?好像没那么夸张吧。”不就是摔一跤吗?以前她可是经常受伤的。
马铭摇头。
“那是什么?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马铭踌躇,一旁混血模样的漂亮小护士已嘴快的说道:“那位小姐怀孕动了胎气,要好好调养。”
。。。。。。
如果有人问被雷劈过的感觉,那么叶浅现在可以回答。
她整个人呆住,像被雷劈了一般,不敢置信,半天回不了神:“怀孕?她?莫雪儿?”
马铭担忧的看着叶浅:“小叶,你没事吧?”
门在这时被推开,沈悠然脸色煞白的出现在门口,叶浅茫然指了指他:“孩子是他的?”
沈悠然脸更白,连唇上都褪去了血色,漂亮的眼眸闪过一丝慌乱,他跨上一步想去拉对面人的手,叶浅不自觉后退一步,眼神迷茫:“莫雪儿和你的孩子?”
“浅浅,你听我说,你。。。别跑。”叶浅忽然转身狂奔而去。
沈悠然呆住,神色无比慌乱,马铭说了声:“我去。”跟着跑了出去。
叶浅蹲在路边,茫然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想着:“这里的月亮看着和国内也没什么两样嘛,我要回家。”
马铭站在旁边:“小叶,你或许应该听听悠然的解释。”
叶浅回眸,表情有些呆滞:“解释?解释为什么有孩子?”她忽然笑了:“马铭,我忽然很想念杭州,很想念马儿和小优。”
马铭轻叹,虽然活了30年,对这种事,他其实没什么经验,也不知怎么劝解,只知道,面前的女孩现在的状态应该不太对:“小叶,我送你回去吧,有什么事,当面和悠然说清楚吧。”
叶浅的目光落在街上来往的汽车上,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她缩了缩脖子,叹了声:“好冷,原来,纽约比杭州冷。”
在马铭的陪同下,她回到家,沈悠然已经在客厅,见到她进来,几步上前不顾一切的抱住,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安:“浅浅,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叶浅垂着双手任由他抱,只冷冷的说了句:“我只问一句,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
沈悠然背脊忽然僵硬。
“是你的?”
“浅浅。。。”沈悠然半响说不出话。
叶浅点头:“好,我知道了,你放开,现在我想去睡一觉,不要打扰我,等醒了,我们再谈。”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沈悠然反而更不安,他紧紧抱着就是不肯松手:“不行,我们现在就说清楚。。。”
叶浅已冷冷打断:“放开,我数到三,如果你不放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一、二、三。。。。”
沈悠然忽然松手,叶浅转身就上楼,留下呆立原地的男人。
她坐在梳妆台旁,整整想了一天一夜,而后,起身打了两个电话,就在沈悠然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忽然打开门走了出来。
“浅浅。。。”他想上前抱她。
叶浅挥手阻止:“我饿了。”
“索菲亚。。。”
“好的,先生、夫人,我马上去准备。”
叶浅吃了东西,感觉不那么冷了,然后抬眸看向对面的沈悠然,才一天不见,他就憔悴不少,精致的脸上,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我们谈谈吧。”
“。。。好”。
她手中端着杯咖啡,淡淡雾气在面前飘散,眉眼有些朦胧:“那孩子,是你的?”
沈悠然望着她,如墨的双眸闪过一丝悔恨,但还是说道:“是的。”
“你确定?”
“。。。我是3个月前找到雪儿的,之后她几乎没有离开过,报告显示她怀孕2个月。”
叶浅冷冷盯着他,半响说了句:“很好。”2个月,不正是圣诞节前后吗?原来,一直推后归期,是因为这边的温柔乡,她有些想笑,笑自己的傻:“我应该说。。。恭喜?”
沈悠然脸白了白,猛的抓住她手:“浅浅,这不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生的孩子,至于她的孩子,可以拿掉。”
叶浅惊叫:“沈悠然,你疯了吗?那是一条生命”
沈悠然开始显得慌乱,平时的稳重冷静、笑看风云的气势全无踪影:“我只要我们的孩子,我不管那些,如果,如果你觉得不忍,就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远远离开,或者,然后抱来你养,总之,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他打扰到我们,我保证。。。”
叶浅震惊到愣住:“这样你也想的出?”
“我不管,只要你同意。”他一把抱住她,埋首在颈间,声音嘶哑低沉:“对不起,浅浅,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泪水终于滑落眼眶:“对不起有用吗?”
“对不起,对不起。”他只一个劲的重复,心中的恐慌越来越盛,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离开。
叶浅边流着泪边仰头大笑:“沈悠然,我们分手吧。”
男子全然愣住,他茫然抬头便看到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眸,倔强隐忍,恍惚间,好像又看到那日订婚席上满手鲜血的她,猛的像有把刀划过心间,他颤抖的伸出手想去擦拭那泪水,却被她倔强的避开,手就那样停在半空中,久久收不回来,好半响,才呢喃的低语道:“分开?可能吗?今生,我不会再放手。”而后不顾一切的唇覆了上去,辗转允吸,绝望哀伤,叶浅的泪流的更凶,狠下心,重重咬在他唇上,咸咸的血腥味充斥口腔,他像只受伤的的猛兽,仍由她咬只不肯放开,直到两人都快没有呼吸,才轻轻分开,而后,温柔轻哄着:“乖,不要闹了,下个月你生日我们就要举行结婚仪式,一切都已安排好,我不是说过要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吗?浅浅,我要让你像公主一样的出嫁,雪儿的事情,我会处理,现在乖啊,我陪你去睡觉,你看。”拉起她的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我像个傻瓜一样在这里坐了一整天,很累,陪我去睡会好吗?”
叶浅的眼眸中有浓浓的哀伤,她很心疼,非常非常心疼,她喜欢看他笑,笑的眉眼弯弯、颠倒众生,但是。。。“沈悠然,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不可能了,你心里。。。真的放下过莫菲儿吗?”
沈悠然瞬间愣住。
“我一直不知道,你对莫菲儿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这1个月来,冷眼旁观才发现,莫菲儿一直都在,在你心里,曾经我以为可以替代,现在才发现,能替代的只有莫雪儿,你把对莫菲儿所有的爱、所有的愧疚通通转移到她身上,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因为爱,凭你沈悠然的冷静自持、高傲狂妄,会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弄出孩子来?”
沈悠然痛苦的低吼:“别说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叶浅摇头,泪水流满脸庞:“昨天,我想了一整天,忽然才明白这个道理,你见不得她受委屈,看到她受伤会愤怒失控,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还爱着莫菲儿,而莫雪儿就是她的翻版。”她闭闭眼,忽然笑了,却比哭更难看:“你看,老天就是那样喜欢捉弄人,让我们遇见、分开然后又遇见,却在此时加进了个莫雪儿,沈悠然,我和莫雪儿只能选一个留在你身边,你会选谁?我吗?如果今天你选了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因为,莫菲儿一直住那里,当然,如果可以,你选择和我结婚然后将莫雪儿金屋藏娇,享齐人之福,或许这样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别说了,浅浅,别说了。。。”他低吼,声音沙哑难听。
叶浅苦笑:“但是,我做不到,沈悠然,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希望有人能全心全意的爱我,那个人不需要优秀,不需要有钱,甚至不需要很聪明,安安稳稳过一生,生儿育女一直到老,这就是我的理想,可是,老天却让我碰到了你,你太过优秀,不是我所能承受的,所以,你看,老天开始惩罚我了,他让我失忆,让我再次陷入这样混乱的局面。”她放开一直握着的咖啡杯,轻轻搂住沈悠然:“悠然,我累了,放我走吧,我要回家。”
沈悠然脸色煞白,眸中泪光闪现,他仿佛要用尽一生力气去抱她,倔强的说着:“决不。”
怀中的叶浅紧紧咬着嘴唇不让哭出声来,只低哑问道:“沈悠然,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你也要让你的孩子那样吗?”
沈悠然如遭雷击,眼神狂乱,咆哮着吼道:“我管不了那么多,叶浅,你想离开,决不可能。”一直那么骄傲自信的他,忽然感到无力茫然像孩子一般哭泣起来:“浅浅,我像疯了一样找你三年,好不容易重逢,现在,你却要和我说分手?浅浅,你怎么总是那么狠心,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难道,你感觉不到我的爱?这件事,是我错,我不应该答应雪儿住进来,更不应该在混乱的时候和她发生关系,但是,我保证,没有下次,这些,一定会处理好,乖乖呆在我身边,等着做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好吗?”他几乎在恳求:“你不是已经答应为我生孩子的吗?让我和儿子一起来宠你,不要闹了,好吗?”
记忆中,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流泪,那样迷茫哀求,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慌乱。
叶浅的心忽然软了下来,真的要这样做吗?真的一定只有离开才能解决吗?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吧,既然爱他,就要学会包容他的错误,那些久远的过往,已经带给他太多的伤痕,她还忍心再在上面加一条?
门在这时却霍然被打开,莫雪儿出现在门口,依然白色衣裙,如精灵般美丽,她轻唤:“然。。。”
沈悠然瞬间僵住,半响,茫然回眸,女子梨花带雨柔弱至极,轻轻唤着:“然,我很怕,怕宝宝会出事,然,你能过来扶我吗?”
沈悠然不自觉的松开叶浅缓缓站起身。
叶浅轻叹一声,带着一丝无奈低语:“你看,你已经做了选择。”她转身而去,沈悠然伸出的手落在半空,女子沙哑的嗓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淡淡的无奈何嘲讽:“沈悠然,这真像是一出滑稽戏。”
机场,叶浅从马铭手中接过拉杆箱,笑道:“没想到回去是我一个人坐飞机,想想十几个小时,还真有些无聊。”
马铭盯着她看:“你真的决定了?”
叶浅耸耸肩:“大结局你都看到,还问?”
“可是,悠然他。。。”
叶浅低垂下眼眸,睫毛轻颤,如波涛般的情绪被敛在眼内:“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这样便是最好的,很多事,和高尚不高尚没有关系,也无关对错,或许只是那句话吧“从来情深,奈何缘浅”,我和他,始终还是少了几分缘分。”
马铭轻叹,拍拍她肩膀:”小叶,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我放过了一只金龟婿,几百亿家产啊,其实,现在想想都还觉肉疼,哈哈!”
马铭深深看着她:“谢谢你的善良,谢谢你肯为了成全悠然而转身。”
叶浅苦笑:“怎么办呢?很不幸,你告诉了我那段往事,那之后,我怎么还会忍的下心让他难受?他原就是个极聪明的人,很清楚我和莫雪儿见面后会发生什么,如果,心已经选择了我,凭他的本事,莫雪儿无论如何不可能出现,并且发展成现在的局面,但是,你看,他还是仍由事态这样发展,那是因为,他的心乱了,无法选择,对我对莫雪儿都有愧疚,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至于那个孩子,虽然是我始料不及的,但终究那也只是个引子,只是加速了事情的发展而已,而结局不会改变。”
广播里开始播放乘客登机办手续,叶浅吸了吸鼻子,抬头笑道:“好了,我要走了,要回我亲爱的祖国去了,资本家的社会果然没有我们初级阶段社会主义来的有爱心,再见,马铭,来杭州记得去店里找我喝酒。”
马铭嘴角带出一抹浅笑:“好,一定。”
叶浅拉着箱子转身,挥手:“再见。”
“再见”
消瘦的身影逐渐淹没在人群中,马铭站了很久,才离开。
马铭在沈悠然身后站了很久,他就一直那样斜靠在窗边木然望着外面,萧瑟孤寂,冷风通过敞开的玻璃窗吹进室内,夹杂着绵绵雨丝。
阴冷入骨。
良久,沈悠然低低问道:“她走了?”
“恩”。马铭从口袋里拿出镯子和一串链子递过去:“这是她让我转交的。”
沈悠然木然链子,手指摩擦着那块水晶,暮色中,水晶泛着淡淡光华:“有说什么吗?”
“她让我转告,说:沈悠然,不要难过,就当我们从来没有再遇见,就当3年前已经擦身而过,以后如果再见,也请装作不认识,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杭州,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沈悠然一阵晕眩,马铭忙扶住他,担忧的问道:“悠然,你没事吧。”
男子闭了闭眼,苍白的脸色透明如纸,再睁开时,眸中一片死寂,手中的水晶在晃动间,流光溢彩,幻化了他的眼眸,他惨笑道:“叶浅,你总是比我狠。”
白衣女孩已在楼梯口轻轻唤着:“然,我怕黑。”
望着沈悠然消瘦的背影以及有些飘摇的脚步,马铭忽然间忆起女孩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从来情深,奈何缘浅!
多年后,因为伤,叶浅的记忆几乎丧失贻尽,但她仍记得,那日转身离开时,沈悠然悲凉绝望的眼神,当时,脑海里回荡只有一句话: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们,总有想要守护的,不管是人、是物,但是,很数时候,我们却只能无奈的看着他们受伤、看着他们消失。
佛说,万事皆有因果。
只希望,还在手边或者还有能力的时候,多尽一些力,那样,即使结局不是不希望的那样,也至少会少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