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系列之三 与子成说》风逸

47、家宴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是叶浅高中时读到的一句诗，当时，很不以为然，少年的她，虽然贫困，却心志坚定，她相信，所有的一切，通过努力，一定能够得到，她要的幸福，只要坚持，一定能到达，所以，她，一直活的很努力。
　　或许，我们都曾有过那样的自信吧，那是一种属于少年人的，特有的，带着些许张狂的自信，那样意气风发，那样激情涌动。

　　很多年后，当叶浅回忆起这个平安夜，恍惚间，只有王伟傻笑的脸，小优爱娇的脸，马儿淡笑的脸，唯独没有沈悠然，魅惑温柔的脸。
　　或许从那天开始，叶浅从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渐渐遗忘，遗忘泪水，遗忘伤痛，用仅剩的记忆去留住美好。

　　过了圣诞就是元旦，过了元旦就是新年，临近年关，外地打工的人，陆续开始返乡，小店也空闲下来，叶浅无聊的时候就搜索着各种旅游网站，过过干瘾。
　　沈悠然仍然一天一个电话，准时10点钟打来，只是归期，却一推再推。
　　叶浅虽然失落，但也没多想，经济危机，谁都不好过，尤其是他们这些做企业的，一片愁云惨雾。
　　为此，叶浅深表同情。
　　只是有时候会想，肚子怎么就没动静呢？如果有了宝宝，她也可以找个名目撒撒娇，让他早些回来。

　　2009年1月24日，小年夜，天空下着蒙蒙细雨，阴冷潮湿，叶浅窝在店里打瞌睡，到了晚上6点，小店里没了客人，叶浅打着哈欠从吧台后走出来，笑着说：“马兄，关门，吃火锅！”
　　马儿淡笑，走进厨房一阵忙碌，很快香喷喷的火锅就端上桌面，也不管烫，叶浅伸手就去捞东西吃，结果被马儿打了手：“洗手去，怎么像个小孩子。”
　　叶浅大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是因为我和你这个小p孩子在一起的原因啊。”
　　马儿怒：“滚”
　　“遵命，马兄，我立马滚去洗手。”

　　再回来时，却发现桌子前多了个人，一身黑色西装，背对着她坐在桌前，叶浅楞了楞，继而欢笑道：“马铭？”
　　男子回身，果然便是许久不见的马铭，他也笑道：“少夫人。”
　　叶浅挥手，几步蹦跳着到了桌前：“别，别，怪别扭的，叫我小叶，或者小浅都行。”她边说着边四下张望，却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问道：“你不是在沈悠然身边吗？他人呢？”
　　马铭恭敬的回答：“少爷还在美国。”
　　“哦。。。”叶浅一阵失望。
　　“所以，少爷派我来接少夫人。”
　　叶浅茫然：“接我？”
　　马铭笑着道：“是啊，接你去美国和他团聚。”
　　“啊，真的吗？昨天电话里他也没提到这事啊。”叶浅一阵兴奋，眉眼弯弯，笑的开心：“我还从没去过国外呢。”
　　“少爷临时决定，所以我匆忙赶来，少夫人准备一下，明天就走，机票已经买好。”
　　“明天？这么急？”明天可是大年夜。
　　“小叶不想早点见到悠然？”
　　“。。。当然。”
　　马铭莞尔：“我先走了，明天早上8点的班机，6点我会到楼下接你。”他站起身，打算离开，叶浅一把拉住：“别走别走，我们正打算吃火锅，一起啊。”
　　马铭看了看桌上汩汩冒着热气的锅子笑道：“可以吗？”
　　“当然，马儿，加双筷子，还有，把那茅台拿出来。”
　　一直沉默在旁的马儿忽然说道：“真的要去吗？”
　　马铭看了眼面前的少年：“有什么问题？”
　　少年只盯着叶浅，清秀的眉微皱：“小浅，你真的想好接受他？”
　　叶浅微愣神：“马儿，我。。。”
　　马儿脸色有些白：“你明白这次去的意义吗？你真想好了？小浅，你太善良，沈悠然，并不适合你！”
　　马铭锐利的目光投射过来，带着不悦的神情：“这是他们俩人之间的事，我想，不需要外人来评价什么。”
　　少年淡然的目光扫过去：“她是叶浅，不是其他人。”
　　叶浅轻叹了口气：“马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这段时间，我也想的很清楚了，或许，我的命中就应该有沈悠然这个人吧。”
　　马儿沉默。
　　命吗？那么他的命中又注定会有谁呢？
　　门外已经响起鞭炮声，小年夜，一派热闹喜庆的气氛，叶浅大着嗓门喊着：“恩，马兄，我们可以开动了没？酒呢筷子呢？”

　　从登机的那刻起，叶浅就显得很兴奋，从没坐过飞机的她，对一切都很感兴趣，马铭兼职当起了向导，十几小时的旅程倒也不寂寞。
　　纽约曼哈顿，热闹繁华。
　　车辆行驶其中拥挤却不杂乱，很快便到了目的地，马铭直接将她带进了大厦的顶层，叮，电梯门打开，富丽堂皇的大厅出现眼前，门口站着穿佣人服的黑人女人，见到叶浅露齿一笑，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道：“欢迎您，夫人。”
　　叶浅咂舌，马铭在一旁解释：“她叫索菲亚，少夫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她去做，少爷，要晚些回来，少夫人可以先去梳洗一下。”
　　索菲亚乖巧的接过行李，领着叶浅向二楼卧室走去。
　　走进巨大的卧室，叶浅更加惊叹，低调奢华的古董家具，柔软漂亮的羊毛地毯，中央放着一张巨大欧式大床，这个房间尽然比别人家一套房子还要大。
　　叶浅感叹，看来真是掘到金矿了。
　　梳洗完毕出来，床上已经放着一套紫色小礼服，叶浅拿起左右看着，门轻响，有人推门而入，索菲亚带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走了进来，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夫人，她们是来给你做造型的。”
　　叶浅迷茫：“造型？”
　　索菲亚已经走过来，将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很快的。”
　　于是，叶浅在这两女人的手中折腾来折腾去，折腾到快睡着为止：“夫人，好了。”
　　“啊，哦”，她睡眼朦胧的看向镜子，吓了一跳，啊。。。这还是她吗？长眉秀目，紫色眼影在眉骨处淡淡晕开，长长的眼睫如蝶翼一般，双眼大而明亮，短发经过打理，微微弯曲，细碎刘海遮住额前疤痕，小小的水晶发饰别在发上，显得俏皮可爱，双唇红润水嫩，抹胸款的香奈儿小礼服恰到好处的展现她性感锁骨，更衬的脖子上那根水晶链子流光溢彩。
　　她傻楞在那里，显得越发俏丽可爱。
　　这个美女就是自己？叶浅瞪大眼不敢相信，索菲亚在一旁用生硬的普通话夸赞：“夫人，你很漂亮。”
　　“。。。。。。呵呵，索菲亚，你很有眼光！”
　　“不，是少爷很有眼光。”
　　“恩，对！”叶浅笑的开心。
　　“少爷已经在楼下等了。”
　　“啊，沈悠然来了？”她跳起来，赤着脚就跑了出去，索菲亚拎起鞋子在后面追：“夫人，慢点，鞋子。”
　　“沈悠然，沈悠然。。。”叶浅一路跑一路叫，踏过冰冷的楼梯，蹬蹬跑到客厅，忽然站住，依靠在窗边的紫衣男子回过身来，带着宠溺的笑容，缓缓张开了手臂：“浅浅，过来！”
　　叶浅有几秒钟的愣神，而后猛然奔跑几步，扑入他怀中，那种久违的淡淡薄荷清香，瞬间将她淹没。
　　沈悠然轻轻环抱住她，叹道：“浅浅，我很想你！”
　　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哭起来，沈悠然略松开手臂，抬起她下颚，笑着道：“不能哭哦，这么漂亮的妆一哭可全毁了。”
　　叶浅吸吸鼻子抱怨道：“都是你，惹我哭。”想想又加了句“：是我本人漂亮，这和妆没关系。”
　　沈悠然莞尔，他的女孩总是这样傻气可爱，俯身亲吻她唇：“当然，当然，那么，美女叶浅同志，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什么？”
　　“今天是农历大年夜，当然是去吃年夜饭啊。”
　　“啊，对哦，好。”
　　沈悠然接过索菲亚递来的鞋子，弯腰帮叶浅穿好，然后轻点她鼻子：“这么大了，这么还像个孩子赤脚到处跑，以后，儿子像你一样，可怎么办才好。”
　　叶浅不以为然：“像我这样的叫做大气、不拘小节。”
　　“是，是，就你最出色。”他将白色的狐狸毛小披肩披在女子肩头，上下看了几遍，满意的笑道：“浅浅，你今天很漂亮。”
　　“当然，我本来就。。。”她刚固态萌发想夸自己几句，就被沈悠然拉着往外走：“哎呦，慢点，跟太高，我不太会走啊。”
　　沈悠然一阵鄙视：“笨蛋，连个高跟鞋都不会穿。”
　　叶浅跌跌撞撞跟在身后，怒道：“卖小吃用的着穿高跟鞋？”
　　沈悠然轻笑，捏捏她手：”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穿，你要好好习惯。”

　　推开餐厅大门，叶浅愣在当场。
　　巨大的餐厅，只放置了一张餐桌，两边整齐端着着十几个男女，个个衣冠楚楚，神态优雅。
　　她狐疑的看着那些人，那些人也都注视着他俩，沈悠然带着浅笑说了声：“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便拉着她走了进去。
　　一中年美妇站起身来，向他们招手：“怎么才来，都在等你们。”
　　美妇对面的中年男子哈哈笑道：“薄文，新媳妇首次出场，当然要隆重些的啊！”
　　赵薄文莞尔：“就你惯着他。”
　　沈悠然拉着叶浅走到她身边，笑道：“妈，这是叶浅。”
　　叶浅忙敛了心神打招呼，礼貌的微微欠身叫道：“伯母，您好！”
　　“恩，乖。”赵薄文上下打量叶浅，然后笑着回应，“我一直催悠然带你来，今天总算见到，不容易啊！”
　　“妈。。。”沈悠然不满的唤。
　　赵薄文拉起叶浅的手轻拍，柔声道：“我这儿子脾气不太好，以后，你可要多担待些啊，当然，如果他敢欺负你，来找我，我一定打他屁股。”
　　叶浅莞尔。
　　“薄文，别絮絮叨叨，孩子们都饿了。”赵薄生笑着插进来：“莫霖，平常你是怎么忍过来的？我开始同情你了。”
　　坐在首位的儒雅男子哈哈大笑：“薄生，你这宝贝妹妹也只有我能受的了，现在终于知道我的苦了吧。”
　　两个男子一起哈哈大笑，赵薄文瞪了哥哥一眼，又瞪了丈夫一眼，嘴角带着笑，轻慎道：“尽乱说。”回过头对沈悠然和叶浅道：“快入座吧。”
　　于是，沈悠然带着叶浅坐了下来，一旁的服务生为每人斟上红酒，沈莫霖起身举起杯子说道：“今天是大年夜，来大家一起干一杯吧。”在坐的人起身相互碰杯，清脆的玻璃声此起彼伏。
　　接下来，菜肴一道道上来，尽然是真宗的北京官府菜，从烤鸭到燕鲍翅，从佛跳墙到龙须面，当然还有饺子，应有尽有，而且道道精致美味，品相出众，引人食欲。
　　一轮下来，叶浅已经感觉吃不动了，沈悠然这才笑着拉起她手站起身走到赵博生身旁，极其恭敬的说道：“舅舅，我和浅浅敬您。”
　　赵薄生爽朗的大笑，举起手中酒杯：“小然，舅舅希望早些能抱到小外甥。”
　　沈悠然莞尔一笑：“当然！”
　　“哈哈，旭儿，你可要加油了啊。”他轻拍身旁青年的肩膀。
　　叶浅这是才发现原来赵旭也在，一阵亲切感，朝他挤挤眼，赵旭正好望过来，先是一愣，转而，眼眸中都是笑意。
　　沈悠然又带着她向父母敬酒，沈莫霖若有所思的打量叶浅，半响，才举起酒杯说道：“小然，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们不会反对，希望一切都是正确的。”
　　沈悠然眉一挑，傲然答道：“爸，你不用担心。”
　　沈夫人赵薄文轻倚在丈夫身旁，取笑道：“不是应该婆婆吃醋吗？怎么反而成了你这个当父亲的吃起媳妇的醋来了。”
　　沈莫霖轻轻搂住妻子，爱怜的拿过酒杯：“身体不好，少喝些。”
　　“今天高兴嘛，就喝一点点，一点点。”
　　沈莫霖无奈看向赵薄生，赵薄生失笑：“你老婆喝酒，看我作甚。”
　　“是你没调教好，我不找你找谁。”
　　赵薄生大笑：“来来，喝酒，别管他们。”
　　沈夫人心情极好，索性拉过叶浅的手，随手褪下腕上镯子：“这可是沈家的传家之宝，好好收着啊。”叶浅惶恐，忙拒绝，沈悠然已按住她手，俯身轻笑道：“反正迟早要给的，就收着吧。”
　　“。。。哦”。摸着那莹润欲滴的翡翠镯子，叶浅心底忽然冒出个想法，和那串珠子比，哪个更值钱？
　　“恩，乖，早些把日子定下来，办了仪式才好。”
　　“是，妈，会很快！”
　　赵薄文点头，精致漂亮的眉眼保养的极好，白质的脸上有些薄醉的微红，媚眼如丝，笑意连连，兼而有少女的娇憨和妇人的风情，看的叶浅两眼发直，她想，如果我是男人，这时候已经动心了吧。
　　终于发现沈悠然长的如此祸害的原因，他的眉眼遗传自沈夫人，而优雅气质则来源于沈莫霖，这样两个出色人物所生的孩子，不长成颠倒众生那才奇怪。
　　这顿饭吃的叶浅血压升高不少，原本以为只是和沈悠然两个人的年夜饭，结果却变成了家族见面会，她像小狗一样被沈悠然牵着介绍给在坐的亲朋好友，然后接受他们挑剔目光、评头论足，有几个女孩子的眼光简直可以杀死人，叶浅忍不住低声问沈悠然：“你是不是欠了人家钱，怎么你那些个表妹好像恨不得杀了我的神情。”
　　沈悠然笑着揉她头发：“她们是嫉妒你比她们漂亮。”
　　叶浅不以为然：“沈悠然，你就一大祸水，到哪里，我都被那些个女人恨不得用眼睛瓜分。”
　　沈悠然微挑眉，傲然道：“怎么，你不喜欢？”
　　叶浅笑，用力捏他手：“废话，被人嫉妒那才证明价值所在！”
　　沈悠然轻笑，重重在她腰间捏了把，痛的差些失声惊呼：“干嘛？”
　　“刚才和赵旭眉来眼去的干什么？”
　　叶浅揉着腰，迷茫：“赵旭？眉来眼去？”
　　沈悠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不许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听见没。”
　　叶浅脸绿了：“沈悠然，你还很能吃醋呢。”
　　他笑着点头：“当然，我的东西不容他人觊觎。”
　　叶浅崩溃。

　　一顿饭吃的很热闹，叶浅大致弄清楚在坐的谁是谁，除了赵薄生和赵旭外，其余均是沈氏家族之人，沈莫霖有两个姐姐，一个嫁了外交官，一个嫁了金融家，都是名门望族，分别生了3个孩子，还有表姐、表妹、表哥、表弟一大堆，家族中年纪最长的太爷因为身体原因没来参加，沈莫霖作为沈氏现任掌门人，在族中地位最高，而赵薄生，撇除他大陆建设部部长这个身份不算，作为赵薄文的哥哥、沈莫霖的大舅子，地位同样特殊，沈氏在美国发展到沈莫霖已经是第四代，起家是做矿产的，然后投资实业，做日化用品，全球最大的日化用品供货商KC WORLD就是该集团旗下公司，之后，到了沈莫霖这一代，逐渐开始投资于建筑及地产、高科技等行业，沈悠然接手后进行了一系列革新，效果显著，集团市值得到进一步提升。
　　以上都由马铭先生在飞机上所提供。

　　回到家，叶浅哈欠连连，沈悠然揉揉她头说道：“快去洗澡睡觉。”
　　叶浅揉着眼往床上倒：“嗯嗯，不洗了，明天再说。”这床可真舒服啊，她叹了口气，翻身准备睡觉，男子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要我帮你洗？“
　　叶浅惊的噌一下坐起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挣扎着下床，头也不回跑进浴室。
　　男子眉梢眼底全是笑意。
　　晚上又是一番折腾，小别胜新婚，沈悠然当然不会放过她，她连声讨饶也没有用，直到筋疲力尽。
　　沈悠然抱着沉沉睡去的叶浅，飘摇混乱的心慢慢安静下来，女子清秀的眉眼在朦胧夜色下显得异常温柔，他低语：“浅浅，不要离开我，好吗？”一滴泪悄然滑过眼眸，跌落在叶浅发间。

　　叶浅总觉得沈悠然和以前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虽然比以前瘦了些，但依然俊秀不凡，对她也是万般宠爱，甚至比以前更甚，好到她有时想想就心慌，会不会是在做梦？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沈悠然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