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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出嫁 ...

  •   我坐在梳妆镜前,宫女忙碌的替我梳高髻,上红妆。拿眼睛一瞟一旁的茶盏,身旁候着的人便立马捧起送到我唇边。我就着他手喝了一口茶,撩起眼皮看他笑道,“楚阳,还是你最贴心,本宫心里想什么,你总是第一个知道。”
      楚阳的面容十分艳丽,肤质如凝脂般白皙,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湿漉漉的勾魂摄魄,眼睫浓黑长翘,嘴唇莹润。里屋由于放置着暖炉显得十分暖和,他此刻衣衫宽宽松松的半拢着,颈子下漂亮的锁骨勾出漂亮的弧度。他放下茶盏冲着我嫣然一笑,挨身过来轻揉我的肩,欲语还休,“楚阳也觉得与公主早已心心相通,只是眼下公主即将出嫁……”气息轻轻喷吐在我耳侧,语调转而幽怨。他的手在肩胛处若有似无的画着圈,倒是让我想起了他在床上也似这般,总喜欢做些柔腻挑逗的举动,勾的我心痒痒的。
      我微微一笑,略微的满足于他对我的不舍和那一份表露的醋意。他一向很识情趣,看脸色说话,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我一直装作不见他脸上时不时露出的忧色。那抹忧色倒未必是装的,公主下嫁如果遣散男宠,就算给了他一份遣散费,恐怕市井中也再无他容身之处。他一向自恃姿色过人,仗着我的宠爱,也算是公主府男宠中第一人,养尊处优已久,怎可能还回得了市井做得了工。这番忧愁,憋到现在才说,倒也难为他了。
      拍了拍放在肩头的手道,“父王让本宫招驸马,本宫也没打算把你们赶出去,你做个什么忧怨的样子。”我说的很是平淡,但其实这还是我托了母后的名义,强求来的暗旨。
      这句话说出,铜镜里照出他瞬间的喜色。他揽着我的肩,俯下身子,将我的耳垂含入嘴中,灵巧的舌头卷着,说话显得含混不清,“那驸马爷来了…楚阳不就不能伺候公主了么?”
      耳后其实是我敏感的地方,湿漉漉滑腻腻的舌头轻轻的打着圈,我舒服的眯起了眼,曼声笑道,“本宫乃金枝玉叶之身,他驸马也不过是区区宰相之子,若不是当年我父王御笔亲点他父亲为状元,就凭他一介平民之身又怎能轻易的攀上我天之娇女。你不用担心,”我毫不在意的拢了拢衣袖,“本宫身边留几个情人私侍,父王都没说什么,哪有驸马言说的份。到时候本宫送他几个美貌女子,不就扯平了。”

      所谓情不过是个虚字,看不着摸不清,比不过那个欲字实在。我悠悠荡荡几千年,如今入得这肉体凡胎,尘音入耳四肢沉重,方晓得凡人常说的七情六欲,古人说食色性也,果不欺我。
      这次和那妖精打得赌虽然是有点莫名其妙,却也不错。我原只是个残缺不全的幽魂,不知道打哪里来,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成千年的时光里,我除了看着那些兔子狐狸野猪渡天劫成精外,就是和老桃树精聊天吹牛。哦对了,我还记得我看到过一种金光,很柔和但也很威严,一边转一边照的周围通通亮。据一个路过的小神仙说可能是佛家的万法之轮的金光,只是就连神仙都很少会看到万法之轮转动,所以他后来说我看到的也可能是做梦做到太白金星。不管是万法之轮还是太白金星,总之我晃晃悠悠了这么许多时候,确实是有点无聊了。

      再说当时赌约契成,那妖精与我在人世间溜了一圈,正巧看到这皇宫中有两个小公主在出麻疹,眼见着就不能活了。我俩一商量,她变身附了一个,我附了一个。她附的那个赐名叫玉淑公主,是个什么偏妃生的,颇不受人重视,冷宫里就一个奶娘,和另一个小娃。小娃正信誓旦旦的拉着没半口气的小丫头说,一定会好起来,我们说好要一起去打猎,一起长大的。那个笨妖精顿时就感动了,义无反顾地就投了下去。

      我附的那个是玉清公主,周皇后亲生的,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我那母后在那里抹眼泪,揉着我心肝宝贝的一阵乱喊,周围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人,齐刷刷的唱,长公主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周皇后将门之女,娘家一家出过好几个保国护家的大将军,军功显赫,圣恩浩荡,比如她爹周宸恩周老将军,便是御赐的安国将军。周皇后颇有些手腕,早年扶持着皇帝干掉了诸多兄弟后登上王位。皇帝也念旧情,周皇后的皇后之位一坐几十年,无人能撼。兴许是早年斗的太凶折了福,周皇后膝下只得玉清一个女儿,而如果没有我的附体,这个女儿也是个短命夭寿的。
      好不容易保下的孩子自是十分宠爱。于是我这个长公主的日子过的十分得意。自从十五岁那年偷尝了男女之事,就养了一群英俊后生在公主府里,楚阳不是第一个,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小妖精偷偷跑来看我的时候,还指着楚阳问我说,会不会日久生情爱上这个漂亮的男人。我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取笑她不改狐狸精好美色的本性,与她道是你若是喜欢送你又何妨。楚阳虽美,还不至于到我舍不得送人的程度,他对我百依百顺,不也是图个公主府安逸享福的日子。逢场作戏尔取我求罢了,我想那赌我是赢定了。

      老皇帝前些日子一道圣旨,让我嫁给宰相的儿子。所以今天便是我下嫁宰相之子的日子。

      披红帛,拖红色曳地长裙,全身上下挂着沉重的金饰,拜过宗庙拜过皇帝,再一层层的见礼,繁缛冗长,搞得我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到礼毕,我打着哈欠倒在床榻上,刚踢掉鞋子,那新驸马正撩帘进来。一旁正给我捶肩的刘其飞打了个哆嗦,急忙站了起来,垂头站在一旁诺诺的给驸马请安。我笑了,这孩子还是这样胆小,当年我看中他的时候,他刚中了举人,他那做掌柜的父亲高兴的拉着他向左邻右舍炫耀,他涨红了脸唯唯的应承四方贺语。他与楚阳不同,楚阳是艳丽的,他则是清俊的。细细长长的眉眼,侧脸尤其的俊俏,纤细的鼻子和薄唇,带着一身的书生气,说话慢条斯理做事也很细致。我当时颇喜那种干净的读书人气息,便收了进府。

      驸马近身前来给我请安,我慵懒的蜷在案头,示意他免礼,“驸马,这些都是本宫原先府上的伶俐孩子,伺候惯的,一并带过来了。”我拍拍刘其飞给我去拿个手炉过来,清了清嗓子缓了语气,“驸马也是知礼之人,虽然今日你与本宫结成了夫妇,这驸马府上,还是当以本宫为尊。不过本宫一向豁达,驸马今后的吃穿用度尽管找李管事,不用向本宫报备。”
      刘其飞把手炉递给我,我面上悄然无波,垂下眼睛慢慢摩挲着手炉的紫铜纹路,“本宫身为长公主,做事向来大度,驸马是书香门第,你我夫妻相敬如宾便好,父王那边本宫有机会会替你美言。”
      做事情就要这样,我给他个方便,那他也好给我个方便,既然在一个屋檐子下面,话说明白了,规矩也好定下。我玉清在外的名声如何我自己也清楚,他既然能愿意来做这个驸马,想必也是有所求,那不管是他父亲有所求还是他自己有所欲,我给你就是。
      这驸马是个识情趣的,我言罢没多久,他便垂着手低眉回话了,“谵溪能得皇上御赐,公主垂爱,乃三生有幸,公主教诲当铭记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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