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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腊八 ...

  •   半月转眼即逝,今日便是腊八。依照传统祖训,皇驾便于五日前启程去了屏淮城外百里处的卫原,待狩猎后当场祭祖,再于腊八节后三日返回京城。而东宫因为抱恙,便未随驾出行,仍奉旨在朝中监国。
      虽然名义监国,但皇帝出行前却将大任暂时交与丞相杨光,又将沈戟派出巡查四方军队,待年前回京述职,将赵王与太尉带在身侧随驾出行狩猎。而晋渊,便只是空余监国名号,实则被一纸安心养病的皇令软禁在东宫。

      待赵王随皇驾出了京城,青眉又被调回晋渊身侧侍奉。此刻正端了一碗腊八粥提步进了暖阁,见晋渊正伏案临帖,面部表情看去柔和安宁。青眉将粥碗放在晋渊面前,轻声道:“殿下,请用粥。”
      再入暖阁侍奉,太子却不似以前。从前虽然性情乖张暴戾,但好歹尚有情绪流露,生气亦或高兴,都在明面上,但这些日子以来,却不见他发脾气,那翻脸快过翻书的情绪,更是收敛的不见踪迹。
      青眉心底隐隐不安,太子的模样像是在等待什么,仿佛这是巨大变故前强抑下的宁静,而那情绪像是绷在弦上的箭,一触即发。

      晋渊放了笔,又俯身吹了墨,细细看了半晌似是满意,便对青眉与徐卫招手,嘴角噙着笑:“你们来看看。”
      青眉心中一凛,那一些对太子的悲悯便被这噙着的笑意挥散的一干二净——那笑意不像是她所熟知的太子,因为太过明净。
      青眉恭谨上前,垂眸看到偌大的宣纸上,是诸葛孔明的《诫子书》——“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冶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也,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徐卫看了半晌,笑道:“殿下早就学识过人,又哪里还需要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晋渊嗤笑一声,“此书哪里只是告诫修学,为人也当如是。”
      徐卫也笑,又道:“殿下高高在上,奴才无法猜得您的心思,只觉得殿下的字写的笔力苍遒,力透纸背。”
      晋渊道:“暂时做不到的事情又总怕忘了,便要写出来挂在眼前,时时点醒着自己,避免日后悲守穷庐。”

      徐卫应是,青眉看着那一幅字,却觉“励精,冶性”二字写的格外浑厚,似是下笔并不如其它字那般自如,落多了笔墨,显得格外沉重。不知太子是怀着如何一番情绪压抑自己好好写下那二字,恐怕不仅想力透纸背,却是想刻进心里去。
      赵王殿下单独随驾,如此圣眷浓厚,朝中闻风而动,将赵王众星拱月般供着。这些消息从前朝传到东宫来,宫人们私下议论来都颇为太子伤感,那么他自己呢?青眉念及此处抬眸去看晋渊,却恰好落在他灼灼目光里,忙又垂了头。

      晋渊将青眉面上一丝忧虑收进眼底,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只做并未发觉般端起放在青眉放在案边的碗,用小勺拨弄两下,道:“这腊八粥做得这样稀落,是哪里做来的?”
      青眉道:“皇后娘娘念及殿下身子不好,特意让御膳房备了送来的。”
      晋渊垂眸看着那一碗汤水,冷笑一声,遂对徐卫道:“你去备些材料来。”
      徐卫似是心知肚明,得令便下去了。青眉尚在不解太子要备何材料,却见他转眼就将那碗稀粥连碗丢入恭桶,急道:“殿下!”

      晋渊笑道:“我们自己备去。”说着便脚下生风,往小厨房去。
      往来宫人见太子进来,都忙不迭的下跪叩首,青眉跟在晋渊身后,并不清他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只好道:“殿下,这里污秽,还请殿下回钦安殿罢。”
      晋渊只让徐卫将其余宫人都散去,回首又对青眉笑道:“五谷丰国,厨房是孕育美食的地方,又哪里污秽?即便如此,比这里更污秽的地方孤也去过,同样是双手双脚,孤并未与常人不同。”
      徐卫散了宫人道:“殿下,奴才都备好了。”

      晋渊便笑道:“自到东宫来,孤便再未亲自动手了罢?”
      徐卫也笑:“是,殿下如今锦衣玉食,自然不用亲自动手了,倒是在北戎时……”话到这里忽然惊觉漏了嘴,忙向青眉看去,又朝晋渊投去一瞥,晋渊仿佛并未听见看见,仍顾自扁起袖子便轻车熟路的筛米淘米。

      这时苏叶进来,惊了一跳,“殿下,这等事怎能让您亲自动手!”说着又看青眉,恼道:“你便阳春白雪的在这里呆站着。”
      晋渊道:“她是世家小姐,又哪里会做这些事?”
      苏叶也挽起袖子,“奴婢来做吧。”
      晋渊摆摆手,“这个要孤亲自做,若你们看不得,便各自出去当差吧。”

      徐卫与苏叶两人便噤声侯在旁边,青眉便也跟着立在一旁看太子利落动作,许久待熬上了粥,晋渊本就是熬了一大锅,浓郁香气在小厨房里四溢开来,倒引得不少宫人在旁偷偷瞧着。
      待腊八粥成,晋渊便亲手盛起一碗递给徐卫:“用暖奁好生装着,备车出宫。”徐卫应了是自去,晋渊又对苏叶道:“那一锅粥都赏给下面罢,难得过节沾沾喜气。”苏叶应是,晋渊又对青眉道:“随孤出宫。”青眉便跟在晋渊身后,伺候他回暖阁去换衣裳。

      眼看到了年底,又正逢节庆,青眉本是取了一身玄红衣服,却见晋渊摆摆手,道:“取件素淡的。”青眉便依言去了月白素服,伺候晋渊换上,他自己又将头上金簪取下,换了一只白色和田暖玉的细长簪子,待换了衣服又净了手面,这才提步出了门,青眉跟在其后,便往宫外而去。

      待晋渊上了车,青眉便与徐卫共同坐于车前,徐卫惊了一跳,朝车内晋渊瞄了一眼,对青眉道:“你当真要坐这里?这回可是冬天。”
      青眉看徐卫穿着滚毛夹袄,带着裘皮手套,自是明白车前迎寒风,自己穿着宫女单衣耐不得寒,蹙眉咬唇道:“那我坐在车后可是可以的?”
      却听里面太子道:“进来。”

      青眉便朝车内太子看去,他合着眼,眉眼疏离却不容置疑,便上了车坐在门口。渐渐车子出了宫门,青眉从辘辘的车辙声中隐约能听得外面逐渐喧闹,又归于安静,直到最后只有外面驾车的喝马声与车轴转动的声音。
      渐渐车内也愈加寒冷,晋渊睁眼看向坐在门口的青眉,低眉垂眼,鼻头与脸颊被钻进门的冷风吹的微微泛了红,却一副仍不自知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手炉是谁备下的,如此烫。”
      青眉一惊霍然抬头,看太子正蹙眉盯着自己。忙道:“是奴婢备下的,奴婢思量着天冷……”
      晋渊冷冷瞥了一眼,便将手炉丢给青眉,又顾自闭了眼。手中握着那手炉,青眉只觉从掌心起一股暖流汩汩而入,不久便触及心神。却看太子今日本也未着皮裘,单就一件素服外衫,不知他为何会觉燥热。复又垂眼,手炉上雕着精致狰狞的蟠龙,而不远处放着的暖奁里,便是太子亲手熬制的腊八粥。
      又许久便到了,徐卫在外道:“殿下,到了。”晋渊才睁了眼,深深看了青眉一眼,起身下了马车。青眉随从在后,出了马车朝外看去,身形却是一怔。这不是……

      华安寺?

      侧眸看向太子,神色寂寥,觉察到视线,便回眸来,青眉躲闪不及,便看到他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笑意:“熟悉么?”
      青眉想起华安寺里那一番风波,想起当初绿娉挨了打,心里便不是一番滋味,又见晋渊问的没头没脑不知如何作答,便索性垂了眸。
      晋渊瞟见轻轻一哂,提步朝寺院深处而去,青眉忽然想起那日在寺庙后院偶然闯入的祭祀,那拜祭的人,不正是太子么。
      再朝前一拐,果然看到那扇寺门,晋渊回头瞥了一眼青眉,挑眉道:“想起了?”
      青眉垂首:“那日不知殿下祭拜,贸然闯入,奴婢该死。”

      晋渊眯起眼睛,突然停步俯身看向青眉:“你说若你死了,能不能换回里面那位?”
      青眉远远看到那枚青冢,此刻已被白雪盖了严实,摇摇头:“奴婢死了也只能下得黄泉,恐怕不能央判官送回那位。”
      晋渊忽而粲然一笑,并不言语朝那坟冢近前去。

      青眉见太子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蹲跪在墓碑前,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墓碑渐渐显露出镌刻其上的红字,无名无姓,只有“心间人”三字,心里不免唏嘘。见太子面色黯然,只一手扶着墓碑,一手搭在膝上,眼眸只盯着那块方碑许久。
      徐卫见天色不早,晋渊又带病在身不能久冻,上前轻声道:“殿下。”
      晋渊道:“粥。”

      青眉见徐卫从暖奁里取出精致小盅煨着的粥奉上,太子接过放在坟茔前,低声道:“生痛死难,我不得求你的谅解,你的族人在北方奴役,我只望有朝一日能还其故地令其自治,待我下到地狱一日,你施舍半分泪水。”随后沉默许久终是起了身,待过青眉身边时顿了顿,道:“今日之事,说与不说,可但凭你愿,孤不会将你赶出东宫。”
      青眉便想起那日苏叶对自己说过的话,遂稳稳心神对晋渊道:“殿下,奴婢并非赵王……”

      晋渊却挥了手:“你说出来的不过是你想让孤知道的——那并非孤所着意的,而你心里的未说出来的,留你在孤身边——总有一天会让孤看的透彻。”随后往前踱了两步,对青眉笑道:“从前你说过你的愿望是嫁得良人,安稳度生。可怎么办呢?你爹也好命运也好,都逼着你到了这里。孤曾给过你机会,你却仍固执着要往下走,如今不是孤不放你走,而是再也不能放你走。青眉,你爹给你取名的时候,可曾料到你如今的境遇?谁对你青睐,谁又同你齐眉?”

      ========

      待回到东宫,青眉在钦安殿厚重的大门前来回踱步,脑子里却印着方才华安寺的种种,不明白太子为何要待她去华安寺,那坟冢上面“心间人”三字分明是太子的笔迹,而里面埋着的又是谁?太子为何要她告诉赵王他心中已有人,又为何说不能放自己走?太子分明觉得自己是赵王派来的细作,却为何将自己放在身边,贴身伺候?而太子那忽然温柔忽然暴戾的脾气,到底又是为何?
      思来想去都无法得出答案,但转念想到苏叶口中的太子,青眉抬眸看着钦安殿三字,心里五味杂陈,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久久叹了声气。
      “如果暴戾是为了掩饰,又想掩饰什么?”

      “青眉,殿下在里面吗?”
      忽然一声惊呼扰乱青眉思绪,见是徐卫匆匆而来,忙迎上两步道:“刚换了衣服说小睡一会,怎么了?”
      徐卫跺脚咬牙切齿道:“出大事了!”说着便匆匆推门进了暖阁。

      晋渊本未睡熟,此刻听见声音便急忙披了外衫起身,连鞋也顾不及穿,盯着徐卫道:“是围场那边……”
      徐卫点头,“如殿下所料,果然有人行刺陛下!”
      晋渊霎时被劈的后退一步,徐卫忙将他扶住,晋渊忙问:“父皇怎么样?有没有事?”
      徐卫道:“所幸得救及时,只是龙体受了些皮外伤,但只怕受了惊吓,仍在晕厥中。”
      晋渊急忙又道:“消息怎么传回来的?”
      徐卫瞥了一眼青眉,晋渊怒道:“快说!”
      “暗卫有一个侥幸躲过格杀,偷偷潜了回来。其余人……都被当地格杀。”

      晋渊眼睛赤红,紧紧攥着拳,“父皇是如何得救的?”
      “说是赵王率兵救驾,替皇上挡了重要一剑,现在生死不明。”
      晋渊眉心紧锁,面目愤恨,“是什么人刺杀父皇?”
      徐卫抬头瞄了一眼晋渊,面色惴惴,犹豫不定,忽听晋渊喝道:“说!”徐卫腿下一软跪在晋渊脚前,“那暗卫说,其中一名黑衣高手,拆下了面罩察看暗卫身份,那黑衣人是……是……是副三营都尉玄冥。”

      晋渊一拳砸在桌案上,震的笔架跌落在地,清脆玉碎声音在地上滴溜溜的响起,青眉心头一惊,便看晋渊怒极反笑,抽出案后架着的佩剑一步步朝自己踱来,“那日你听到些什么,晋凌又给你些什么好处!沈青眉,你真的该死,知不知道?”

      青眉面目飒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咚”一声跪下,垂眸不言不语。剑锋在光火映照下泛着精光,微微颤动,晋渊怒气填胸赤眼瞪着青眉,气极恨极,却终是咬牙切齿一把将剑砍在青眉身后的屏风上,随后丢了剑鞘,光着脚便朝殿外疾走,徐卫见状忙起身跟在后面跑去:“殿下!殿下!”
      青眉忽然瘫倒在地,回身看着屏风上扎着的仍在颤动的剑柄下,一道粗大的深痕自剑下蜿蜒爬行在红松木屏风上,触目惊心。

      ============

      因沈戟并不在府内,日常是由便由林傲直接回复沈玴。彼时沈玴正围着火盆裹着皮裘闲适看书,待门外传来细碎响声,便亲自下地开了门,见果然是林傲,笑道:“算算也到时辰了。”
      林傲抱拳叩首道:“属下与秦都尉不负公子所托,顺利完成任务。”
      沈玴见秦方似是也松了口气,便伸手拍拍他的肩,道:“你兄长自是好样的。”秦方忙含笑道谢,沈玴便又亲手扶了林傲起来:“进来详细说说过程。”

      林傲便跟在沈玴后面进了麟堂,“属下与都尉按照计划先将东宫的人格杀,并故意漏网一人,都尉在其面前撤下面罩,让其得以逃脱报信。然后都尉易服返回赵王身侧随驾,卑职便与其它人等行刺皇帝,将赵王的佯装刺杀弄假成真,果然赵王来救驾,属下便趁机将其重伤,然后故作被皇宫侍卫逼溃,待撤退时将先前格杀的东宫暗卫送上阵前,然后属下便来报公子。想必此时东宫已获知消息,但皇帝龙颜大怒,已命起驾回京,封锁东宫。”
      沈玴沉吟半晌,铿锵道:“此时趁乱,你尽快潜回东宫,依照计划行事,定要保卫青眉周全,切记。”
      “诺。”

      秦方待林傲离去,便进来对沈玴道:“公子今日双喜。”
      沈玴冷冷自嘲:“手段卑劣,让人防不胜防罢了,哪里双喜?”
      秦方自知触到沈玴痛处,便尽速敛了笑意,只道:“穆先生回来了。”
      沈玴一怔,便听到外面穆青道:“二公子果然毒辣手段,一石三鸟。”跟着便踱出一人,清风道长模样,正是穆青。

      沈玴不禁苦笑:“只有你会出言讥讽我,果然是回来了。”
      穆青道:“只是那东宫暗卫被送到阵前,你这计划当真是要给东宫扣屎盆子?”
      沈玴道:“那些暗卫暗中听命东宫,实则是前锋营的普通兵士。而这些暗卫多年前随从东宫出质北戎,只有皇帝与东宫祥知,赵王、太尉与朝臣等并不知道。”

      穆青又道:“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前锋营白长锦手下的人去围东宫,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圣旨,应该是由禁卫营去吧?但如果不是……他们怎么敢就这么穿着前锋营的衣服去?”
      沈玴噙笑,盈盈看着穆青,穆青沉吟半晌:“这是你的成果?”
      沈玴颔首,道:“其实还是玄冥,从中做了手脚,让这些人以为是白长锦的调令罢了,你也知白长锦此人,不用虎符爱用手迹,我虽不才,模仿手迹还是可以的。”
      “那东宫那边怎么样?”
      沈玴道:“已命林傲按照计划,谎称有人意欲进入东宫,行踪鬼祟。一面可以解救青眉,一面也能让东宫再怀疑到赵王这边来。”

      穆青一怔,道:“你这哪是三鸟,分明是四鸟。前锋营由白长锦控制,朝臣不知那些死士是东宫暗卫,自然以为是白长锦手下的兵士,虽然皇帝会认为是东宫动了手脚,但朝中各人不知,必有流言四起。为了保住赵王,皇帝定会将白长锦做以处置,并对东宫暗做处置。
      而白长锦又素与赵王亲和,朝中难免有人会怀疑到赵王头上去,赵王偏巧又是这此冬猎的筹措人,若不就此折了白长锦,怎样也无法逃脱护卫不当的罪名去。晋沂,当年白长锦与燕王合谋,你总算也为太子殿下手刃一个夙仇。”

      沈玴却黯然垂眸,半晌不语。穆青见状道:“我知你本不欲如此,可皇权争斗,又怎容得下半分仁慈?当年他们手段毒辣,今日便也怪不得你以牙还牙。”
      沈玴闻言笑道:“自是,我本就是阴损小人,卑鄙狡诈,何须在意名节?”

      穆青叹口气,道:“我几次三番刺激你,不过是想让你及早跳脱你那罪恶感。若此次真能折掉白长锦,还有丞相杨光,高坐皇位的燕王。晋沂,你不需以待罪之身自鄙,古今素来忠孝难以两全。”见沈玴仍是一副苍白面容神色孤冷,穆青又道:“方才秦方说是双喜,你不想知道另外一喜是什么吗?”

      见沈玴终于抬眼朝自己看来,穆青眨眼:“那古方所需药材都已找到,你那噬心之症或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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