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花》沈洁

2、温玉

　　这天的天气阴沉沉的，从午后起，雨就断断续续下了起来；抬头望望天，远处的一块浓云透着光渐渐向这边逼近，似乎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了。隔壁班学生嗡嗡的读书声突然间寂了下来，就看见温玉满头是汗地走进来。
　　“你怎么不去上体育课？”
　　“我人不大舒服。”
　　这是一个逃避上体育课最好的借口。
　　他眨眨眼，似乎是在表示“你不用说，我明白又是每个月的那几天了”。这时，我才发现他走路一跛一拐的，右脚好象受了伤。
　　“你的脚怎么了？”
　　“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他说着，拉开我前面的椅子坐了下去，又回过头来，神神秘秘的样子。“你听说了么，三年级有个学生自杀了。”
　　我缓缓摇头，心想，这消息传得也够快的。
　　他一脸的得意，好象死人是件值得夸耀的事。“是跳楼死的，直接从自己家的阳台上跳下去，十二楼，头朝地连脑浆都蹦出来了。”
　　我反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三班有人也住在那幢大楼里，亲眼看见的。”他啧啧了两声，继续往下说，“这人有什么想不开的，需要做出那么极端的举动。要换作是我，哪怕是天塌下来，也要好好地活着。”
　　“或许人到了某种绝望的境地，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温玉不屑一顾地说：“失恋？”
　　我突然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马上改口道：“也许学业压力过大吧，你也知道，一升上高三，只能拼命准备考试了，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温玉更露出厌恶的神情，“连这么点压力都承受不了，的确死了算了。”说到这里，突然表情一变，又恢复了以往嬉皮笑脸的样子。“哎，你是不是和二楼的文媛媛很熟？”
　　“还可以吧，我们是同一个兴趣小组的。”
　　“你觉得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莫名其妙地看看他。
　　“就是性格啦、样貌啦。。。”
　　“挺好的。”
　　温玉奇怪地朝我上下打量，“你今天的确是生病了，否则不会说梦话。”
　　我瞪了他一眼，“我夸你女朋友好，你不高兴吗？”
　　“从你嘴里听到夸赞同类的话，真的是百年难遇的奇闻。要不是你今天不舒服，我还以为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呢。”
　　他的话正戳中我的神经，我心虚地推了他一把，“吵死了，我要睡觉，不要来烦我。”说着，我俯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胡思乱想起来。只听到他哼着曲子翻动书页声，吵得我根本静不下心来，我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到他的后脑勺随着调子有节奏的一起一伏。
　　“喂，你在唱什么？”
　　“歌。”他一边看杂志一边回答我的话。
　　“什么歌？”
　　“民谣。”
　　“什么名字？”
　　“不知道。”
　　我终于忍无可忍，“不知道歌名的歌有什么好唱的。”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无奈地叹口气，手上拿着本杂志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我在他身后叫道。
　　温玉举起杂志对着我挥挥手，“我妈说了，千万别惹生理期的女人，否则下场会很惨的。”话没说完，人就已经走出去了，只留下我独自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