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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三场(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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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书淮将肩上的拖把放下来,说:“上语文课无聊啊。怎么样,画得是不是很好?宋以真的脸看起来是不是就是很想让人扁的样子?”
呃,这个?齐悦为了对得起宋以真,选择沉默。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嘴角已悄然划开了一个弧度,眼眸里也带着笑意。
贺书淮也笑了:“你千万别让宋以真看着这个,不然她肯定又要跟我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应该不会吧。”虽然两个人总是喊打喊杀的,但贺书淮毕竟是男生,再如何恶劣都会适可而止。
“不会?宋以真巴不得我滚回我妈的肚子里去。”
齐悦笑开了脸。似乎想起了什么,心里还想着该不该问,可话已经出口:“你妈妈……她好点了吗?”
贺书淮止住了笑,脸色变了一个模样,似有无奈,又似无力,他说:“她还在医院里。手腕上的伤拆了线又做了一次手术,医生说还要一个月拆线。”
“你这几天应该很辛苦吧?现在终于是可以安下心了。”
这些天,贺书淮虽然已经恢复了往日模样。他和宋以真仍然大肆打闹。但是,只要稍稍注意到他的眼睛,就可以从中看到一丝,以往看不到的悒郁。
“虽然手腕上的伤已经没事了,可是心里的……我不知道会不会好的了。其实也没有所谓的好不好,她心里的伤比手腕上的更大,更深……如果可以像手腕上的伤口一样,用线缝起来,应该怎么缝都愈合不了吧。”
齐悦似乎可以想象那样一个伤口,不见底的庞大。一个人的心那么小又那么脆弱,那样大的一个伤口是怎么都承受不住的。所以,才会由心而起,产生痛苦和绝望,而最终选择奔向死亡。齐悦在想,母亲的心上,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个无论怎么样都愈合不起来的又深又大的伤口。
“不过,我妈妈她已经答应离婚了。
齐悦看着贺书淮,发现他的面容明亮了起来,因为嘴角边那个笑容。这个笑容似乎代表着,他一直以来心愿,终于如愿以偿。
可能是被齐悦看得有点不自在了,贺书淮低了头,好一会才又抬起来,看着走廊尽头的夕阳。他说:“你知道吗?我从初三起,许的生日愿望从来都不是要爸妈不吵架,而是可以像别人家的爸爸妈妈一样恩爱的生活在一起,我们家从此也可以变得像以前一样幸福。哈雷彗星七十多年才出现一次,我想我是不可能等到我爸妈成为我想要的那个样子了。所以,我决定许另外一个愿望,一个很邪恶的愿望。这个愿望,就是让他们可以离婚……只要他们离婚。离了婚,我妈也许还是会痛苦,但总好过一直在绝望里挣扎。我妈跟我她不离婚不单单是为她自己,也是为了我。在医院里,我告诉她,现在的我足以承受和面对。所以,我希望她可以也是为了我而离婚。这个愿望,我许了三年,现在终于实现了。”
最后一句话,贺书淮说得那么沉,那么重,仿佛用尽了所有的气力。齐悦不知道现在是该说安慰的话,还是认同的话。没有人真的希望自己的父母各自奔离,也没有人真的愿意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只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梦。贺书淮这样的愿望,他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割舍,只是不希望有最亲密血缘关系的三个人都痛苦。
装不来没有真意的安慰,齐悦露出笑容,说:“那,恭喜你终于实现了愿望。”
贺书淮很意外齐悦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怔在那里。过了好久,贺书淮才真正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这句话没有一丝的随意和敷衍的成分,而是真诚和认同。即便,这种行为并不值得鼓励,但是他知道,齐悦的理解。
贺书淮脸上浮现笑容:“谢谢。”说完,又把地上的拖把放到肩上,从齐悦身边走过。齐悦回头,贺书淮笔挺的背似乎拖着夕阳的尾巴,那么温暖和迷人。
夕阳无限好,黄昏的美景永远不会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