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歌倾红尘（新）》日飞与树

7、公子 无然

　　“月色很好。”他笑着开口。
　　罗衣望着他，在短暂的眩迷之后，她的眼里是戒备，他不是府上的人，至少，她从未见过他。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谁的心是纯洁无暇的，就好像眼前这男子，看起来无害而真挚，但她——却心生警惕起来。天性如此，她不相信任何人。
　　“姑娘不用怕。”他看穿了她眼里的防备，柔声道：“在下不过是想寻觅一清净之处，若是打扰了姑娘赏月的兴致，在下这就告辞。”
　　语毕，作揖转身。
　　“不必。”罗衣伸手带上面纱，“我正要走。”
　　起身，背影骄傲挺拔，长发在风里狂舞。
　　男子注视着她，突而缓缓道：“被烧伤之处的痛，想必是及不上心痛吧。”
　　她站定，身子突然有些僵硬，一个月来，第一次有人她说这样的话，没有恶意，没有鄙视，没有目的。转身，她盯着他，“你是谁？”
　　“尹无然。”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笑的依旧温和。
　　无然，无然，这名字起的真好，看起来那般清心寡欲的无然样子。
　　“门客？”
　　他摇头，坐在草地上，不介意夜露的冰冷，靠于石山，轻声道：“宴会虽好，却不属于我。”
　　“乐声虽美，也不属于我。”她学他的口气，然后眯眼看他，“你也是从宴席上遛出来的？”
　　他笑，“何以用‘遛’？”
　　她不知不觉也坐下，在他的身边，叹道：“也是，何以需遛，堂而皇之的走，别人也是求之不得。”
　　他侧头看她，“这般看轻自己，别人岂非更加求之不得？”
　　她一楞，“你知道我是谁？”
　　他轻笑，“知与不知有何区别，名字始终只是一个符号罢了。”
　　语毕，从衣襟中取出一椭圆之物，罗衣定晴一见，原来是一只埙。
　　十指纤细，与埙本身的质朴相得益彰。

　　“你——会吹埙？”罗衣问道，声音低沉
　　那玩意儿，是她一辈子也没有吹出过象样声音的。
　　这些古典乐器，其实真的是很有意思，玩摇滚的人，甚少有机会接触这些。

　　他看了看手中的埙，又看了看她，笑道：“略懂而已。”
　　他说话的语气软软的，连声音中都带着股少年的羞涩。

　　“吹来听听。”兴趣被眼前的乐器勾引而已，口气不觉有几丝兴奋。
　　他微微一笑，没有推却，放于唇边，十指交替，一串动人古律飘逸而出。乐声浑厚而饱满，在这春夜的空气中，感染着她的耳朵。

　　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的尹无然，她的警惕，自然而然的便逃逸了，没有和盛天泽说话时那份端着感觉，那是一种直觉，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尹无然”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她知道，他的身上有一种安全的味道。
　　“真好听，我都要醉了”一曲吹完，她赞叹。
　　尹无然望着她，一抹红晕染上脸颊，道，“姑娘过奖了。”

　　真的是一个害羞到让人觉得温暖的男人。
　　罗衣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和对盛天泽的高贵傲然截然不同，她看见尹无然那干净白皙的脸上如孩童般恍然无措的神情，看见他如瀑布般乌黑的长发中隐约的几丝苍白，看见他那原本握着埙的双手茫然的不知该放在何处。

　　“如此良辰美景，真可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动听的男声响起，自背后，却不是尹无然。

　　不用回头，罗衣也知道，那是谁。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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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