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舞楼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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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旭尧最不喜灯红酒绿，喧闹嘈杂，平日里与人谈生意也都选在清静高雅之地。早在年少的她跟随卓牧之时便常常出入烟花柳巷，耳濡目染男男女女的丑恶与荒淫，对此是厌恶不已，故而她掌势之后便甚少在秦楼楚馆与人商谈。
至于舞楼，在卓旭尧眼里与青楼虽有一字之差，但其本质并无区别，都是供女人寻欢作乐的糜烂场所，而前者只是名字听上去干净些罢了。所以即使彩蝶轩声名远播她也从未踏足，想必就是高档次的青楼而已。
此时她正身处号称“第一舞楼”的彩蝶轩楼前，时而的一阵微风带着一股素雅芳香拂面而来。放眼望去果然墙边整排的栀子花开得正茂盛，翠绿中朵朵洁白，清新淡雅，纯洁美好，倏然间拂去了卓旭尧眼底的那一丝不耐。
卓林却是皱着眉头，看彩蝶轩的眼神里满是厌恶与不屑。从小她爹爹就教育她，踏进烟花之地一步就等同一只脚踩进了阿鼻地狱，里面的男人都是勾引女人的妖精，看一眼都嫌脏！而今日她那一向洁身自好的少主却让她带上数值惊人的银票来这万恶的舞楼，为此她纳闷了一路还是想不出一个“正当”的理由来。难不成她不在少主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导致她那纯洁无瑕的少主堕落了？想到这她看卓旭尧的眼神里满是痛惜和懊悔。
越想越觉得正是如此，卓林内心的罪恶感也越来越深重。不行，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少主从罪恶的深渊拯救出来！哎，看来真是一刻都不能离开少主的身边啊……
卓林终于下定了决心劝说卓旭尧“回头是岸”，却发现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彩蝶轩的大门里。见此她急忙追赶上去，“少主等等我！”
卓旭尧两眼打量着四周，嘴角微微扬起，轻缓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揶揄，“怎么？还在想你的珠儿呢？要不要再放你几天假回去和夫郎温存个够？”
闻言卓林白生生的脸蛋瞬间就通红了一片，灼热的温度烫得嗓子都失了自然的音色，“少主您真是，又打趣我了……”
一提起珠儿，她就找不着北了。习惯性地挠着脑袋，躲闪着的眼神里溢满了羞涩和异样的柔情，不知不觉中就把重大事件抛到了脑后。
而此时一男子踩着莲步款款而来，福了福身道：“奴家绿竹见过两位贵人，贵人里边请。” 男子仪态优雅端庄不输大家闺秀，眉眼弯弯自带三分笑意，恰当好处地掩饰了眼底的惊艳。笑容柔美亲切，矜持且不见丝毫做作，让一张并不出众的容颜显得格外顺眼。
卓旭尧也不吝啬地露出了一丝友好的微笑，“在下卓旭尧，有要事找贵楼主相商，麻烦绿竹公子通报一声。”
翩翩女子，笑如春风，彬彬有礼，清润嗓音如泉泉流水，悦耳动人胜过堂内的丝竹舞曲，风姿绰约比之台上舞郎更引人注目。
绿竹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即使他身在彩蝶轩也不曾见过如此真诚的礼代。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卓大少的品貌之卓越，较之传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能亲眼所见，竟是微微红了脸。好在他也是见过风雨的，短暂的失态后便恢复了从容，“两位请随我来。”
卓旭尧微微颔首，跟着男子的碎步往楼内走去。
***
绿竹将卓旭尧二人迎进了一间上等厢房，又唤了几个小厮伺候便向楼主通报去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脚步加快了许多，潜意识里竟不忍那人多等一刻，徒增不耐，无法想象那道俊眉蹙起的模样有多惹人心疼。
卓旭尧确实不喜等人，好在不消片刻，房门就被缓缓敲响。
她轻轻放下茶杯，抿了抿唇，“请进。”
话音刚落，紧接着门便随声而开。只见一男子嘴角含笑，款步姗姗，带来满室沁人清香。
卓旭尧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缓缓走近的男子，如玉的面容，风韵正浓，但是一双饱经沧桑的美眸却绝不是少儿郎所能拥有的睿智和沉稳。眉宇间浑然天成的自信与从容使得他浑身散发着的非凡气质，乍一看便知，此男子绝对不俗。
方才她来时见楼内格调朴素之余不失典雅之质，不同于寻常舞楼的奢华而低俗，清新淡雅使人眼光为之一亮，心中就对这天下第一舞楼的楼主存了几分好奇。
此时见到了本人，她便笃定这男子绝对有这样的能力将彩蝶轩发扬至此，故而看他的眼神也不免隐含几分赞许。
与此同时男子也暗暗了然，如此气魄风度果然是个能招蜂引蝶的主，怪不得方才绿竹提起卓少时眼神与语气都是不同寻常的温柔。
谁言红颜祸水，殊不知风姿如卓旭尧这般的女子才更是致命毒药。一双桃花眼看似多情却幽深如潭，越是企图看穿那道惑人的迷雾就越发朦胧深沉。饶是他自命阅人无数也在触及那道眼波时，禁不住地心荡意牵。
这世间也只有这般女子才能给与一颗冰冷的心跳动的热情吧就是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了。尽管心思百转千回，但也仅是短短几步的时间。收回心思，男子站定于卓旭尧身前，螓首低垂，美眸半敛，优雅大方地福了福身， “奴家正是彩蝶轩的楼主化蝶，听绿竹说卓少找奴家有要事相商，不知所为何事？”
轻缓的嗓音柔美动听，卓旭尧莞尔一笑，“楼主请坐。”
化蝶也不矫情，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多谢。”
卓旭尧倒是很喜欢爽快的人，便也直截了当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卓某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娆倩公子，我想为他赎身，还请楼主答应。”
言语中隐隐透着几分霸道与势在必得，却是如此理所当然，让人丝毫不觉反感。
说着示意卓林将银票取出来，而卓林早已惊讶地目瞪口呆没了反应，半响才在卓旭尧强硬的眼神下极不情愿地取出了厚厚一沓的银票。
化蝶半敛着眼眸，面无表情不知情绪，也不在意那些银票。虽然心知卓家少主出手定然是个惊人的天文数字，但他的心早已不是钱财能触动的了。
卓旭尧也不着急催他，不紧不慢地展示自己的诚意与决心，“往后楼主若是有需要卓某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我一定尽力而为。”
如果银票只是小意思的话，那卓大少的这句话可真为金口玉言了，有多少人为了她这句话百般讨好而不得。
化蝶终于抬眼定定的地看着她，却依旧无法在那双眼里寻出一丝属于娆倩的柔情，无奈地叹口气，“娆倩一出道就从不缺要为他赎身之人，个个都是有财有势的，但我都不曾考虑过。一是我看得出那些人没几个是真心对娆倩，二是娆倩他自己并无心思。而此次…我知道卓少你对娆倩也并无真情，对不对？”
“如此，楼主的意思是否决卓某了？”
卓旭尧的反问让化蝶的双眸不由地一暗。虽然这样的默认早在意料之中，但现在连最后一丝幻想都不复存在了。他缓缓摇摇头道：“不，我答应。”
卓旭尧颇感意外，“哦？为何我会是例外？”
化蝶幽幽地看着她，“因为娆倩他，早已非卓少你不可了。他的心已找到了归宿，我这小小的彩蝶轩也留不住他了。我只想问卓少一句，不管将来如何，你能否好好待他一辈子？”
这一时刻，那双美眸退去了清明和沉稳，灼灼的视线里释放出的期望和乞求竟让卓旭尧想到了柳氏，这种感觉像极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一时之间她竟做不出答应，不知为何，她有些不敢直视那双闪着圣洁光芒眼睛。
“我不奢求你爱他，我也知道感情是要求不来的，我还是有朝一日你能爱他，因为娆倩他值得你爱。”
温柔的祈求在卓旭尧听来却如魔音绕耳，偏偏生出几分烦躁来。但她还是忍住了皱眉的本能反应，终是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尽我所能好好待他，一辈子。”
明知道她的承诺有多艰难，但化蝶还是放心地舒了口气。这样就够了，以后是否幸福，都只能看娆倩自己的命，而他能给的也只有最真挚的祝福了。
***
卓林气呼呼地走在卓旭尧身后，直瞪瞪的双眼和紧抿的嘴唇都表明了她的内心有多气愤。她以为少主最多来这儿听听小曲儿，看看舞蹈，没想到原来是赎人来了！看来头好像还是个大美人，那府里以后还能不能安生了？没想到少主平时看着挺精明的，现在怎么就这么糊涂，轻而易举地就让妖精勾去了魂儿，还要把妖精往府里带，真是越想越气不过！
卓林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卓旭尧突然停下了脚步，就这么直直地撞在了她坚实的后背上。揉着被撞得酸麻的鼻子，卓林很是委屈地抱怨道：“少主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而肇事者只是淡淡地扔下一句，“你先回车上候着。”
就这样卓旭尧撇下卓林中途折了回去。她原本打算留话给娆倩，自己明日来接他。但思来想去，终是改了主意。
正想要打听娆倩的住处，恰巧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形，便上前唤住他，“绿竹公子请留步。”
绿竹原以为卓旭尧已经离去，此刻再次听到那温雅磁性的嗓音唤自己，心中一改失落欣喜不已，嫣然一笑道：“卓少，奴家有什么可以忙到您的吗？”
“多谢公子了，不知公子可否带我去见娆倩公子？”
绿竹一听她要找娆倩，小脸顿时一僵，勉强挤出了笑容，“当然，卓少请随我来。”
卓旭尧倒是注意到了绿竹脸上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却是想到了别处。只以为是娆倩有什么不妥，也并未多问，只微笑着道谢，跟着绿竹穿过走廊庭院到了娆倩的闺房门前。
绿竹微笑着与卓旭尧道别，终于在眼见着那修长的身影进入房门后支撑不住，黯然神伤。
人的感情有的时候很脆弱，就像墙角悄然飘落的那朵花骨朵，如此娇嫩又如此脆弱，有谁会知道，它那青涩而短暂的一缕芳香飘向了何处呢？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舞楼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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