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S校的90代》风染夜

14、（十三）对方辩友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同学们，多优美的词，多气魄的诗。”史慈老师含笑说道，和蔼的脸庞浸染着暮色，我们座位下的双腿却在颤抖，“你们觉不觉得，这样美的诗词，应当传播给全人类共欣赏？”
　　我们无语凝噎。
　　“今日作业，在苏轼的诗词中任选一首，译成英文，你们班主任也支持这个决定哦！”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教英语！”小葵撞上桌板。
　　“没关系，我们连三字经都翻过，苏轼的词这么优美，看着也赏心悦目。”我牵强地笑着，内心在滴血。
　　“老师，能不能换成李白的？”于枫微笑着举起手。
　　“于枫同学，我知道你们喜欢‘床前明月光’，但我们高二了，该换换口味，总不能一直翻译幼儿园背的诗句。”
　　“老师，我觉得婉约词不错，要不，我们翻译李清照的？”于枫依旧微笑。
　　“婉约词不好翻，不过既然于枫同学提出来了，大家也可随便选哦。”老师和蔼可亲地挥着手，走出教室。
　　于枫踏前关上门，潇洒转身。
　　“我记得李清照有首诗特别豪放，也特别好翻。”我笑笑。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他牵起嘴角，随即转为肃然，“其间慷慨悲壮，更甚男子所写，确实是好诗。”

　　放学。
　　“桃子，你不用理书包了，校车开走了。”阿笑脱力地趴在桌上。分班后，她曾一度扬言放学要和桃子分道扬镳，但最后还是跑了一栋楼来教室催她。
　　“哎，对不起，阿笑你以后还是先走吧。”桃子歉疚地背上包。
　　“少废话，再不走公车都没了。”阿笑跳起来把桃子拖住，斜对面的的于枫朝她笑笑，可阿笑目不斜视走出去。
　　“女人心，海底针。”他摇摇头，再次转过身，“小诺，也许你觉得我风花雪月靠不住，但我的心天地可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和我的初恋长得很像……”
　　我额角冒汗。之后的情节，他的初恋不是狠心把他甩了，就是出车祸香消玉殒了。
　　“……可惜她已经不在了。还有一件事，我知道你不慕繁华，其实我不是富二代，我家很拮据，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父亲奋勇拼搏才有了今日成就……”
　　于枫不愧是才子，信口就创作了独生子女版《我的兄弟姐妹》。坦白地说，我很佩服他的文学功底，可他花花公子的名声太过骇然。
　　“所以，我是个在逆境中坚定成长的贫寒少年，小诺，能赏光邀你共进海鲜套餐吗？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不用，我约了同学一起回家，马上就走。”我扯谎。琳今晚要去给她奶奶祝生日，倘若知道我一个人回去，于枫必定会死缠烂打。
　　况且，他请的客，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是琳吗？没关系，请美女吃饭，多少我都不介意。”
　　“不不，小葵，我记得小薰今天会来看你吧，我也想她了。”我拼命向小葵使眼色，后者片刻疑惑后，陡然惊起。
　　“不好意思，我和小薰还有事，我现在去校门口接她，你们改天再叙吧。”他翻出座位，提着书包跑了。
　　竹马是不能指望的，不过也是于枫声名在外，小葵终究担心他的宝贝妹妹惨遭荼毒。
　　我叹息着起身，准备把话和他挑明。走廊却忽地传出响动，小葵僵在后门，我走到他身边，远远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小葵，几日不见，你的头发长得真快啊，别老学非主流，搞得和女孩子一样……”K侧身站在走廊尽头，冲着一人的肩猛拍下去，他面前的小薰浑身一震，瘦弱的肩膀在风中颤抖。
　　“K……你给我站住！”小葵冲出去，我看到小薰抬起眼，深切的怨念充溢着她的眼，却不是向着K，小葵热血沸腾的声音冷下来，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一点点焉掉。
　　K的脸上浮出惊讶，不过瞬间他又笑了。
　　“太悲惨了，你妹妹都比你高。”
　　小葵牙齿咯出的声音响彻走廊，他再三权衡，最终与我们一同走了。看得出，在他眼里，于枫对小薰的威胁比他对K的憎恨更为深切。我倒是脱出虎口，顺理成章拖着K跑了。
　　“你是故意的？”我转头。
　　“开个玩笑罢了，我又不像琳那个近视男友。小薰没有幽默感就算了，连小葵也那么无趣。”K耸耸肩。“不过小学那次我是真不知道……”
　　“先说好了，今天借作业什么的免谈，不过，我猜你是来刺探情报的。”我眨眨眼。自从分班后，K再没问我借作业，据陆烨说，他的用功指数直逼模范生，为了进数学系，K确实说到做到。
　　他抓抓头。
　　“明天就是辩论赛，只是想问问你们有哪些人参加。”
　　“你到底有没有把比赛放在心上呀？这都不知道。本人、琳、还有于枫和小葵。”
　　“那个抽筋一样笑嘻嘻的于枫也要参加？还真跟他杠上了。小诺，听我一句，这个人有问题，阿笑的事情你也知道，还是离他远一点啊，远一点……”
　　“紧张什么？他又不拐卖纯情少女。”
　　“那……先不提这个。小诺，明天上战场，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他笑笑。
　　“小看我吗？K，和你堂堂一决胜负，是我从小就期待的。”我伸出手，五色光芒从指间穿过，暖暖地洒在脸上。“我知道，小时候吵架，你最后都让我，不过这次事关集体利益，不可以有一丝保留。”
　　“那是自然，输了不许哭鼻子。”他微微一怔，笑着仰头，“这一天，我也等很久了。”
　　街道上的人烟渐渐稀疏，太阳落下去，最后一丝余温散在空气中，带着透明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