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瑕》燕东

9、第 9 章

　　“敬轩，瑜妹妹坐下聊吧。”

　　“敬庭哥，我出来大半天了，该回去伺候爹爹服药了。你和二少爷慢慢聊，我就先告退了。”

　　他目光绞着我，过了一阵说“也罢，你先回去吧。回头再聊。”

　　我如获大赦，赶紧离去。

　　才进西厢院，便听到爹爹的咳嗽声。我赶紧进屋，倒了热水递过去，一边帮他拍着背。两年前，叶老爷看少爷小姐都大了，也不再需要先生，又怜惜我父女无处可去，便让爹爹到他所开的善堂为那些穷苦的孩子授课，爹爹到是乐得其所。只是爹爹身体却一年不如一年，愈发消瘦。

　　“爹爹，好些了吗？我去把汤药热了给你端来。”爹爹点点头。

　　我热了药拿过去，在嘴边试了下温度，感觉不太汤了，才递给他。爹爹喝下那浓黑的汤药，眉头紧紧一皱。我已经从荷包里掏出两颗蜜饯，递给他。

　　“瑜儿，为父带累你了。”爹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无力。

　　“爹爹，您说的是什么话。女儿照顾父亲，哪有什么带累的。瑜儿小时候闯那么多祸，是瑜儿带累您才是。”

　　“傻丫头，不过日子过得可真快，一转眼我的瑜儿就要长成大人了。不过为父也老了。哪天要是我又个什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爹，您怎么说这些话。不过就是个伤风着凉，您非得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嗔怪的的说。
　　爹爹脸上却是一片神伤。

　　我撒娇：“爹爹以后不许说这些话了，我上次到庙里求签，庙祝说爹爹是要活到八十八岁的人。”

　　“你呀。”爹爹看着我，一脸宠溺无奈。

　　几日之后，叶府迎来贵客，也就是那位京城来的小王爷。这种情况我自然是要回避的。正好已经和珠翠约好，这日正好去她叫。珠翠年龄大了，夫人便做主把她许给了叶家一个账房先生。那账房叫刘宽，到是老实本分。现在已经不住在叶府了，而是叶府后巷的一个小院。

　　我坐在桌前绘着花样子，珠翠在一旁哼着歌拍着孩子睡觉，时而露出恬静的笑容，我心里一笑，做的母亲的，是不一样的。她的过了一阵，孩子似乎睡着了。珠翠轻轻的把孩子放到床上，盖好。过来看我绘的花样。“这是什么花？”

　　“这是梨花。”

　　“好看倒是好看，就是太单薄了。还是桃花好点。”

　　我笑着努努嘴指向下面两张纸：“诺，给你绘了两张了。”

　　她拿起花样看了一会郑重说：“妹妹，向你这样玲珑剔透的人，以后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配的上你。”

　　我自嘲一笑：“姐姐又笑话我了，我这样的，这辈子是不指望嫁人的。再说谁又敢娶？放在家里都可以辟邪了”

　　她用手指捅着我的脑门：“你这个傻姑娘，尽说傻话。是那些男人没有眼力见，不懂你的好。再说，这••脸上这印子，，其实没多大妨害的，还是一张标致的小脸蛋。”

　　我扑哧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你呀，当姐姐的，越来瞎说了，姐夫平时怎么不管管你。”

　　她却嘴一撇“那个闷蛋，在家都得听我的。”

　　又胡乱调笑了一阵，她又说：“我前几日在园子里看到玉烟了，几年光景，啧啧••小时候还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那个轻狂的样儿。”

　　我讪讪一笑：“必然是大少爷宠她吧。”

　　她却一脸不屑的说：“宠？听园里人说，大少爷不大在她房里的。夫人看她这摸样，现在也有些后悔。再说，少爷也该到了取正妻的时候了，到时来个厉害的，她还把自个当正牌少奶奶。”

　　我放下笔，摇摇头“姐姐，这些话我们还是少议论才好，我本是一个外人，姐姐在这府中，虽然夫人待你好，但毕竟身为仆役，要是这些话传到上面人耳朵里，又怎么是好。玉烟，毕竟是个姨娘，纵然行为有不妥，上有夫人老爷，下有大少爷。也轮不到你我浑说。”

　　珠翠笑道：“这些话我怎会不懂，还不是在这里私下和你说说，我也只是气不过她那个样子。”

　　又叙了半日，画了几张其他的花样子，她又给我看了最近做的绣活，到是十分精致。看天色渐晚，我便辞了出来。她叫刘宽送我，我忙推辞了，从后门进去没多远就是西厢院。

　　我提了盏灯笼本想从后门进去，却发现后门被锁上了，敲了阵门没人开，只得又绕了正门。夜色已渐浓，远远瞧见正厅那边灯火辉煌，又丝乐之声传来。我绕过去直接走向后面的园子。
　　却见不远处一个人扶住一棵树似在呕吐，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心里一跳。

　　我走上前去，一阵酒气传来，“敬庭哥，你怎么了。”他眉头紧皱，脸色有些苍白，额上满是冷汗。我上前扶住他，帮他他拍着背，一手掏出手绢帮他擦汗。他却紧紧握住我伸出去的手。一会儿，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缓缓说到：“不妨事，本来有点受凉，今天被多灌了几杯酒，现在好多了。你怎么在这儿。”

　　“从珠翠姐姐那里回来，后门关了，只得从这边绕。要不要叫人来。”

　　“不用了，我透下气就好了。”

　　春寒料峭，这阵阵拂过的风满是寒意。我打了个哆嗦，“那也别在这风地里，本来就受了凉，说着想从他手中抽回手，他却撰得更紧。一拉，把我抱在怀里。我心里一惊“别，别这样。”

　　“别动。”他在我耳边轻轻的唤着。他伸手轻轻为我理好有些凌乱的鬓发。削尖的下巴抵着我的肩窝。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心乱如麻，似羞，似喜。

　　过了一阵，他松开手臂。轻声说：“我得进去了。”

　　离开那温暖的怀抱，我的心一阵失落。他却又突然栖身过来，在我左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我怔在那里，等回过身来，他已经离去。我呆呆的一个人回到西厢院。

　　一个无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