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 纵然发现光景绵长 ]
文/白鸪
>>>> chapter.1
南方。九月。周末。午后。
一切温暖的词汇。
光典从市图书馆走出来，阳光打在脸上，刺眼得很。
看了看手表，2点23分。
原来已经过了中午了，看来以后一大早就来图书馆看书时应该调上闹钟提醒自己记得吃午饭，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滴水未沾，多走一步都觉得眩晕。
站在图书馆门口的公交车站等着车，光典开始怀念起图书馆里凉悠悠的空调和一排一排摆满书的书架，如果不是肚子的强烈抗议，也许她会在里面一直呆到晚上。
因为一到夏天的日子，光典就没由来地感到无力和空虚。
金色的光线透过广告牌的缝隙直射过来，光典披在肩上的栗色长发显出奇特的光斑。
说实话，光典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太过耀眼也太过温暖，对于她来说，耀眼与温暖从来都是童话里的东西。
童话是拿来将给小孩听的，这和自己八竿子也打不着。
2点28分，光典要等的那一路公交车到站。
不紧不慢地上车，不紧不慢地往投币箱里扔下两元钱，不紧不慢地找到靠窗的座位坐下——然后眯着眼看窗外的景色不紧不慢地移动。
光典不是个干脆利落的急性子，也不是个罗里罗嗦的慢半拍，总之呢，就是不紧不慢的，什么事都不紧不慢的。
就像太阳上的光射到地球上需要8分钟，不是5分钟也不是10分钟，就是8分钟。
>>>> chapter.2
光典的家是在靠近城市边缘老居民区。
这里的房子大都是十多年前建的了，几乎都是只有五六层楼的矮房。楼下繁茂的小叶榕左右歪斜地长着，土灰石板不规则地铺在地上，缝隙里长出几缕杂草，连楼房的墙上都生长着绿叶丛生的爬山虎。
光典喜欢这里，喜欢这里透出的流淌入血液的亲切。
到家，从厨房拿出一包泡面直接干吃，时不时地喝几口水，不到十分钟光典就把这顿迟到的午餐解决掉。
而后就陷入了尴尬的寂静中。
又是那种无力和空虚的感觉。
从茶几下拿出一本书，随手翻开，泛黄的书页上写着奇异的文字，一句话还曾被人用黑笔勾画过——
“古老圣楼的顶端被万千光芒包裹，神之子与无知路人遥望。”
无聊的神物主论，光典合上书，将那本有些年代的书扔到了沙发上。
还是去图书馆熬过这个下午好了，至于晚饭，晚上回来把剩下的那包泡面吃了就好。
这么想着，光典起身出门，正要下楼，却忽然被一旁的光斑吸引住。
向上的楼梯，积了厚厚的灰尘，光线透过楼梯口的窗格在一层一层的楼梯上投下不规则的图案。
准确的来说，光典不是被楼梯上斑驳的光斑所吸引，而是那道向上的楼梯。
光典的家已经是在顶楼了，那么这道楼梯，应该是通向天台。
天台。光典在小说中看过，据说那里是和天神对话的地方。
>>>> chapter.3
光典脚上的牛仔短靴踩上积满灰尘的楼梯，发出沙沙的声音。
每一步光典都走得格外小心，回过头，楼梯上的灰尘将光典的脚印印在上面。
低头默数，十五阶，刚好十五阶。
站在第十五阶楼梯上，光典的面前是一扇木质的门，早已破损，并没有上锁。
轻轻一推门便打开，整个天台上空无一物。
水蓝的天空，灰白的天台。一上一下，交相呼应。
连着这一片居民区的楼顶都是天台，开阔得让人不可置信。
没有飞快地跑到中央，也没有惊奇到不敢迈出一步，光典不紧不慢地走着，天台上的阳光看起来更加干净透明，少了些那么世俗的气质。
偶尔刮起的小风把光典的栗色长发吹得飘起来，光典侧目，发现对面隔着两三栋楼的天台上，有一个白衬衫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
隔得不近，隔得也不远。刚刚好让光典看到他的身影，刚刚好让光典看不清他的脸。
男孩也趴在天台边朝这边看过来，带着些落寞与莫名的忧伤。
大概是个和自己一样不合群又想法奇怪的人吧。
太阳微微偏西，光线没有遮挡地射到天台上，光影中连对面男生的身形轮廓都有些模糊。
眼睛里涩涩的，光典却笑了起来。
忽然想起之前那本书中被勾画过的句子——“古老圣楼的顶端被万千光芒包裹，神之子与无知路人遥望。”
>>>> chapter.4
光典的座位在中间的第四排，教室的中心。窗外的光线刚好照得到光典的位置。
其实光典是喜欢学校的，因为处在喧闹的中心，光典才觉得自己远离了空虚与抽离。
每天课间趴在桌上听周边的同学吵吵嚷嚷打打闹闹已经成为了光典的习惯，当然，光典也不是那种会被遗忘到角落的可悲孩子。
因为光典也有温柔秀气的脸，光典笑起来嘴角也会扬起28度。
坐在光典右面的女生是白陇，清秀的脸颊，两个酒窝在她笑的时候就会一跳一跳。
中午白陇拉着光典一起去食堂吃午饭，自己一边吃还夹带着叫光典多吃点。
光典都一一应声，看头顶上白炽灯打下的光将碗里的白米饭照得晶莹剔透。
出食堂路过打饭口时遇到班长忘带饭卡，光典帮他付了午餐费。
班长穿着白T恤，微棕的碎刘海散落在额前，朝光典抱歉地一笑，发誓绝对会还钱的。
白陇朝他吐了吐舌头，扯着光典走了。
然后是班上的午休，班长管得很好，没人闹。
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语文，白陇睡觉被班主任抓到，罚站一节课。
第二节地理，光典望着讲台发呆，老师提问没答上来，要求光典回家后抄二十遍笔记。
第三节自习。
第四节自习。
然后就是放学。
从抽屉里拿出背包往肩上随意一背，准备走人的光典被白陇叫住。
光典，地理笔记我帮你抄了十遍，你回家后只用把剩下的十遍抄完就行。
是白陇纤细的声音，说完白陇把一本作业本递给光典，光典看得出上面的字都是拼命模仿光典字迹而写成的。
夕阳的光辉把本子照得橘红一片，也把白陇的脸照得一片橘红。
谢了，朝白陇一笑，光典把本子放进包里，和白陇道别。
才走到校门口的光典又被班长叫住，顶着一头柔软棕发的班长把一个本子递给光典，脸上泛着淡淡红晕——光典，为了谢你帮我刷饭卡，我帮你把抄了十遍笔记，你放心，我模仿笔记模仿得很像的。
光典愣住，半响才从班长手里接过本子，礼貌地说谢谢，最后在橘黄的光晕中离开学校。
此后依旧会感到空虚，但至少那已经是偶尔才会发生的事了。
>>>> chapter.5
闲下来的时候，光典就会到天台上去，有时会是一个人，有时会看到对面楼的男生也在发呆。
临近高考的日子了。
班上的人开始努力地复习，课间的时候听不到杂乱的喧闹了。
光典开始怀念以前班上的吵吵嚷嚷打打闹闹。
然而高考的压力太大，没有谁会特地吵给光典听。
白陇的话也少了，只是偶尔从题海里抬起头来会朝光典笑一下。
班长把自己的笔记资料借给了光典，他叫光典名字的时候会带着一种熟悉与亲切，这种感觉和光典走在老居民区时的那种亲切感并不相同。
总之，一切都过去了，不紧不慢地过去。
高考完了，光典考得一般，白陇决定出国。
但是光典忘了问班长考到了哪里。
这么个班级，说散就散了。
原来那些你认为永远无法愈合的缝隙，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填满，当你回头寻找他们的时候，剩下的不过是在绵长光景中语焉不详的岁月。
>>>> chapter.6
高三的暑假没有作业，那种好久不见的空虚又涌上了心头。
天热的发慌。
光典剪掉了栗色微微有着波浪的长发，留了一头利落清爽的短发。
上了天台，吹来一阵暖风，后颈窝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要开学了，去了大学之后就不能常回到这里了。
光典在天台从中午一直呆到日落，对面的男生也是。
走之前，光典清楚地看到对面的男生朝她挥了挥手。光典知道，他是在和她说再见。
光典伸手挥了挥，朝他展开一个笑容，尽管她知道对面的他看不清楚。
那么，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
>>>> chapter.7
离开家的前一天，光典从家里翻出了那本勾画着奇异句子的书。
而后一切都有新的开始，新的城市，新的学校，新的光典。
开学一个月了。
坐在学校绿树下的光典将那本书细细地翻看，在最后一页，也有着一行被人勾画过的文字——
“光之绿荫，少女与神之子的重逢。”
抬头，光线透过浓密的树荫在地上投下点点光斑，隔着光典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生也在看着书。
没有犹豫，光典朝他走去——
“你好，我叫光典，做朋友好吗？”光典扬起嘴角，身后，是阳光投下的绵长光景。
“这样啊……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男生抬头，声音和他的眼睛一样清凉。
“嗯？”
“你是不是喜欢在天台上发呆？”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