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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安心休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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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夜尘慢慢偏过头,朝窗边望去,冬日的阳光静静洒在窗边那人的身上,虽然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温暖无比。
“怜之早啊。”他微微笑着,神情淡雅又温柔,好似有些事从未发生过般,而他依旧是那个一心只系南朝的少年。
云怜之放下手中书卷,也笑道,“醒了?睡得可好?”
夜尘点点头,正想起身,却被云怜之出口阻止道,“先别动,手上有针。”
夜尘微微一愣,垂眼朝下看去,果然在手腕处正插着几根细长地金针,忍不住地皱眉道,“怜之,我…是不是…腹中…”
好似知他心中所担忧,云怜之转动轮椅来到床边,柔声说道,“放心吧,你没事,孩子也没事,只是你身子有些虚弱而已。”
闻言夜尘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惊讶,而眼中闪过一抹悲哀,转瞬即逝,便淡淡道,“没事就好。”
如今有孕一事已被确认,夜尘心中也不由得柔软了几分,而那人的伤害与欺骗也渐渐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阿尘,如今孩子两个多月,若是你不想要…还来得及地……”云怜之边收针,边说道。
听他这么说,夜尘面色微变,有些不安地问道,“怜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事?”
云怜之摇头道,“当然没有。你也明白我们月夜一族纵然男子能生子,但却违背天理,万分危险不说,若是被人知道…或者他若知道,又会怎样?”
夜尘很缓慢地眨了眨眼,接着用更加缓慢地语气说道,“……我与舅舅是不同地,而他也不是那种人,所以这些担忧皆是多余。况且如今我与他已无干系,他不可能会知道,也不会喜欢的…”
夜尘的意思云怜之岂会不知,只不过看夜尘的反应,恐怕他根本不知自己的命已与锦言紧紧相连,如此又怎会毫无干系?又怎能毫无干系?
从今往后,别说是回到金陵,就算他们二人相隔千里、万里,只要锦言一死,那夜尘也是半刻多活不得。
黑水潭及血莲的传说,云怜之也早有所闻,而锦言却甘愿冒死摘来血莲,这要多深的爱,多重的情,云怜之他想不出,也猜不到。但他明白,只怕这次锦言会放夜尘离开,也不过是有意所为,那他目的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即离靖和夜念柔走了进来。
夜尘也靠着床边坐了起来,双手温柔地放在小腹上,只是在看到离靖怀中的狐狸时,微微一怔,轻咦一声道,“这狐狸……”
听到他惊讶的声音,云怜之笑了笑,轻唤一声‘灵儿’,那狐狸立即从离靖怀中跳下来,扑进他的怀中,并用头蹭了蹭,便安静地乖乖窝着不动。
夜尘抬眼直直地望着云怜之,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说道,“还真是巧了,楚墨也有一只这样的狐狸,正好也唤作灵儿。”
云怜之侧头凝视着他,沉默一会,才无奈轻叹口气笑道,“的确很巧,这还是真是他的那只狐狸,不过我才是它原本的主人。这些年被楚墨带着,估摸着也沾染了些那人的坏习性,昨日我们回来的途中,这小家伙竟端端正正地坐在路中间,两眼愤愤地看着我们,想必是想要拦路……”
“所以你便带回来了?”
云怜之点头承认道,“是的,终归是自己的东西,还是留在身边较好。”
夜尘瞬间恍然过来,怜之不仅认识楚墨,只怕二人之间的渊源也不会比他和锦言来的少。只是对于之前的一切云怜之都没说实话的这个认知,夜尘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和难过,口气不免有些哀怨道,“但你曾告诉我,你不认识他。”
见此,云怜之立即歉意道,“阿尘,我并非有心隐瞒你什么,只是觉得那些事都已是过去,如今早没必要去提起。”
夜尘微微启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夜念柔出声打断,也只得压下心绪,不好再去追问什么。
晌午过后,夜尘他们收拾好包袱,正准备动身离开,南宫佑昊却突然来访,夜尘与云怜之对视一眼,便让夜白领南宫佑昊去雅间等他。
“你阿,真是让人半刻不能省心,一个锦言还嫌不够,这会还来个南宫盟主…哎,快些去吧,我在马车上等你,然后我们便回金陵。”虽是责备的口气,但云怜之的嘴角却微微扬起,眼中的宠溺更是不言而喻,
夜尘心中无奈暗叹,面上更是无辜至极。
*
南宫佑昊一直神情忡怔地望着窗外,直到耳旁传来夜尘的声音,他才惊醒过来,忙起身拱手作揖道,“夜大人。”
“佑昊,这般前来是有什么事吗?”在他对面落坐后,夜尘微微一笑,笑的很随意,很自然。
南宫佑昊的目光落在桌上酒壶上,慢慢说道,“没什么事,不过是想与你痛饮一番。”
夜尘了然地轻笑,抬手拿过酒壶,为其斟满杯中酒,自己却取过茶杯倒了一杯茶水,用茶杯轻磕了下那人的酒杯,悠然道,“再次相逢,已阔别多年,夜尘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话毕,夜尘另一只手挽住袖口,微微抬首一饮而尽。
南宫佑昊有些迟疑地看着眼前的酒杯,直到夜尘放下茶杯,略带羞赧地解释道,“今日身体实属有些不适,还望南宫兄多多见谅。”
话已至此,南宫佑昊便也举杯饮下,随即手指轻滑过酒壶,自斟自饮道,“不想今日,还是我一人独饮这壶中酒。”
夜尘好似没听见他说什么般,只低头抬手捋了捋袖口,佯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听闻你们已然将琅莲山重重包围,却又迟迟不攻打?莫不是盘算着想将他们困死于山上?”
夜尘这话说的甚为奇怪,南宫佑昊不禁怔住,微感不解道,“…统帅未至,那朝中大军岂能妄动?”
夜尘微微蹙眉,沉吟片刻,从腰间取出帅印放于桌上,“不瞒南宫兄,这攻打绝一宫责任甚大,夜尘实感能力不济,早便有心交出帅印,只是被有些事迟迟给拖住…如今倒也正好劳烦南宫兄将这帅印交予文大人,并转告他,夜尘有负皇恩,已递上折子将原委说明,让他无需担忧。”
南宫佑昊听得一惊,手上的酒杯几乎跌落下来,旋即慢慢地放下酒杯,仔细看了夜尘一阵,见他神情认真并无玩笑之意,才皱眉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夜尘知他疑惑多多,却不打算解释,只眼也不眨地将帅印推至他手旁,笑问道,“那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南宫佑昊无奈的笑了笑,暗自斟酌一会儿,才叹道,“我能拒绝吗?只是睿王又岂会遂你的愿,届时他定会以此与你难为。”
夜尘端起茶杯,放在唇边慢慢呷了一口,声音有几分低哑地说道,“你我也算是至交好友,今日难得相聚,不谈朝廷,亦不谈江湖。”
这回,南宫佑昊很爽快地应下,于是二人又笑谈了片刻,南宫佑昊便起身告辞,夜尘也不多挽留,与他一并起身出了客栈。
送走了南宫佑昊,夜尘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
夜尘回到金陵已有数日,第一场冬雪也纷纷扬扬飘落过了。除了偶尔接到京城的密信时,他需要费些神安排下,闲暇的时间他几乎什么都不去想,只一心安心修养。
然而在无意中发现背上有朵红莲时,便去询问云怜之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云怜之却解释说大约因为月夜一族男子体质特殊,所以受孕后身体应该多少都会有些变化。
夜尘听后,虽是半信半疑,但想到横竖身子是自个的,这么久以来也不见有那里不舒服,便也就作罢了。
只是昨日收到密信后,夜尘便将自己关在屋内,直到此刻也不见出来,云怜之担忧之余,硬是让离靖将房门给撞开了。
一进屋,便看到白衣少年正躺在床上,神情忡怔地望着床幔,云怜之心中微涩,上前轻声问道,“阿尘,究竟出了什么事?”
夜尘回过神,抿了抿唇低声道,“没事,兴许近日太累,一觉竟睡到方才才醒来。”
知他说的是假话,云怜之心里叹了口气,也只得装作无事,提议道,“那快些起来,待会去酒楼尝尝几个新菜品。”
夜尘点了点头,随口说道,“恩,好的。不过三日后我得动身去边关了,信上说凤临月已经包围皇宫,信件在途中耽搁几日,只怕如今京城已是凤临月一手遮天了…”
云怜之心中一惊,“那文霄那边动静如何?他可率领着几万大军和骑兵……”
夜尘冷笑道,“他能有什么动静,自家主子篡位成功,他只会无比欢喜地。好在这会儿朝中还有一部分是反对凤临月的,纵然他再厉害也无暇分身来对付容家。”
“阿尘…”
“好了,怜之,别担心我自有安排。你先去门口等我吧。” 夜尘笑了笑,打断他道。
*
马车缓慢平稳地行驶着,车轮压过雪地发出的吱吱声,原本一直掀了些车帘望着外面的夜尘,忽然眉头一皱,叫道,“停…快停下…”
云怜之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让离靖立即停下了马车。
马车刚停稳,夜尘便快步走下马车,径直朝着街角处走去。半响之后,难以置信地望着蜷缩在地上的那个身影,颤声唤道,“子绾?”
地上的人缓缓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神情茫然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见他这个模样,夜尘心中一酸,柔声道,“我是尘哥哥。”
“尘哥哥?!”那人眨了眨眼,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随即摇头喃喃道,“尘哥哥才不是这个模样,你骗子绾,你是骗子,你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