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成妃》舞夜落婳

18、苏醒

　　仿佛一夜之间，关于三皇子的大小事情都落在了络七身上。尹兰久不知是因有了孩子还是为何，闭门谢绝所有人，只安心养胎。幸得卓尔的协助，一切倒还顺利。
　　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动静。仿佛睡着了一般。这都已经足足七日了，络七不免心里有些打鼓。而南如意也并不多说，只每日和太医一起例行问诊。那些探望的人看向络七的眼神，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的。她倒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今晚我守着吧，你回去歇息，过几日便要回京了，他这个样子，你可得好生准备准备”。络七拧干了帕子看向守在门口的卓尔。
　　自打那日她求了南如意来救人，卓尔待她的态度便是恭敬极了。他犹豫了片刻，便也点了点头，“夫人也要当心身子。”
　　络七和以往一样，替他解开中衣擦拭着伤口周边，自那日受伤，才发现他身边竟一直没有丫头侍奉。
　　“你都要当爹了，还不快些醒来，预备躺到什么时候呢。太医说尹兰久情绪波动太大，过几日返京，路途辛劳，危险极了。她不过是替你担心。你若是明白，就早早醒来吧。这戏也演得差不多了。”络七自顾说着，替他擦着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每日与他说这些，不知他听到了没有。
　　做完这些例行的事情，络七将长椅挪到床边，坐了上去，安静的盯着面前的人，只是希望下一个眨眼之后他就醒来笑着。“干脆我陪你聊聊天吧。你这个人呢，说坏不坏，说好也不是好人。整日就知道欺负我。你和我说的那些话，我也都知道。可是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你喜欢我，所以你要护我，可你喜欢尹兰久，你也要护她不被我欺负。你这些哪里是爱呢。我娘与我说过，你若是爱一个人，心里眼里满满的都只会是那个人，哪里还舍得分给别人呢。你不让我走，我明白，只是你还没有厌倦罢了。我想和你说，等回京了，你就放我走吧。如此，你也不必在尹兰久面前为难。这些原本是想等你醒了告诉你的，可偏偏你就这么睡着。那今日我算是与你打好招呼说好了。你到时莫要为难我爹爹和哥哥好吗。我会替你和你的孩子祈福的。”络七看着紫越臻，心里头有些难过，夙玉说的没错，她有时直爽刚烈，可有时太过心软了。
　　外头夜色正浓，有些寒意袭来，络七回过了神，忽然便是一阵咳嗽传来。络七急忙跳下，看着面前的人，他满脸通红，咳嗽不止。
　　“紫越臻，紫越臻。”络七摇了摇他，他眼睛幽幽睁开，静静的看着她。
　　“你要水吗？”络七兴奋的看着他，赶忙跑去倒了杯水。正要递给他，才反应过来他还伤着，便又急忙拿了勺子，一点点喂进他嘴里。这一下，却使得他咳得更厉害了些。
　　紫越臻眼里尽是怒意，半晌，缓缓开口。“你叫我放你走？”他的声音嘶哑极了。
　　络七愣了片刻，“你早就醒来了是么，你偷听我说话。”
　　“是你自己说的，我何来偷听。我劝你莫要打这个主意，等我想放你的时候，我就会让你走”他朝络七抬了抬手。
　　络七上前，只笑笑，“你当真？”紫越臻笑着点头。不过只怕这辈子我都不打算放了你呢。
　　“我这就去叫太医。”络七挣脱在他手中的手。
　　“不要去，明日太医自会来。”紫越臻叫住她。
　　“其实你早就知道这次会出事是吗？你故意挡在皇上面前的？难道你和刺客认识？你究竟值不值得呢？”络七看向他，不过几日，清瘦了许多。
　　“果然聪明。我知道会有此事，那刺客不过是前朝余孽，想兴风作浪罢了。我并不与他相识。至于值不值得，那得看日后了。”紫越臻一一作答。从她眼里读出了些许的担忧，他竟觉得有些高兴。
　　“你可知道你昏睡了七日了。”络七抬眉看向他。
　　“倒未曾料想会这般久。这几日都是你在我身边？”他试着起身，只是伤口依旧叫他无法动弹。
　　络七没有答话，只上前熄了烛火，自顾靠在一旁的软榻上睡去了。
　　“颜络七，你如今眼里可还有我？你不怕我惩罚你。”床上的人朝她喝道。
　　“等你能爬起来了再说吧。”络七翻身朝着墙面，放下珠帘，答道。许是太累，不过半刻钟，便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晨时，太医过来诊脉时，络七才悠悠转醒，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殿下怎么样了。”络七掀开珠帘走了出来。
　　“本来好些了，不知为何，伤口又裂开了。不过夫人不必担心，在下已经将伤处处理好了。夫人稍后替殿下换件干净的衣衫便好。”
　　络七瞧了一眼紫越臻，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他一定是夜里起来替她盖了棉被，才将伤口裂开。不禁心里一暖，走上前去。
　　紫越臻睁开眼，朝她笑了笑，便佯装着咳了起来。
　　太医忙上前，翻看了他的眼珠，即刻跪地叩拜，“恭喜夫人，殿下醒了，这回可是彻底将命拿回来了。臣这就去禀告皇上，夫人只管看看殿下需要些什么。”
　　络七点了点头，待到太医退出才开口，“这下好了，伤口又裂开了。”
　　还不待紫越臻答话，外头便是喧闹之声。片刻人便进了门来。
　　“我说别担心，你瞧，这不是醒来了吗。”进门的是贵妃和尹兰久。
　　尹兰久被丫头搀扶着，双眼含泪，疾走两步便坐在了紫越臻身旁，握住了他的手，“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她得声音有疼惜和不安。
　　紫越臻反握住尹兰久的手，笑着道，“你不要担心，当心身子，我这不是没事吗。”他的声音水样的柔软。渗进心底。
　　络七下意识便要退出去。“这几日多亏了七妹妹，我有孕在身，只怪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不能亲自照顾着。”尹兰久忽然回头看向络七。
　　络七笑了笑，“姐姐哪里的话，皇上和太后为这个孩子欣喜极了，怎么能说不是时候呢，我这是应该的。姐姐这便和殿下聊聊吧，我先回去了。”
　　“兰久怀有身孕，我与她说说就得回去歇着，这屋子四处都是药味，对孩子不好。你留在这里伺候着吧。”紫越臻朝着络七说道。仿若吩咐的不过是宫里随意差遣的丫头。
　　“如此也好，本宫与络七在外间说说话，待会皇上来了，本宫就亲送兰久回去。”贵妃笑呵呵的拉着络七往外头走去。反手关上了门。
　　络七气鼓鼓的坐下身，喝了一满杯水。
　　贵妃轻笑了两声，过来拉住她“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三皇子和兰久一同长大，感情自是亲厚，何况，这皇家的男人，哪个不都是要好好的伺候着，嫁进皇家的女人哪个从前不是家里的千金小姐，可嫁了，不都得像奴婢一样整日瞧着他们的脸色吗。看开了，也就这么回事了。”
　　她说的有几分动容。络七一时无言。如今尹兰久怀着孩子，自然与旁人不同些。紫越臻本就喜欢尹兰久，何况又有了自己第一个亲生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