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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最近流行,失踪 ...

  •   然而坑是没有的,我退了一步,触到了门槛,便飞快地迈进门,趁夏晨还没跟过来,“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我背靠着门,抬手抹了抹脸,果然满手漆黑。我顿觉沮丧。

      之前每每忆起初见夏晨时,我便会对我那趴跪在地上的姿势捶胸捣足,思忖着没有比那更糟糕的初见了。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真真是很傻很天真。

      “哈,夏晨,你也有吃闭门羹的一天,哈哈!”外面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丫头变脸比变天还快,果然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夏晨:“师父…”

      我瘪了嘴,鼓了脸,暗暗腹诽那个落井下石的家伙。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我赶忙吼道:“等一等。”刚一吼完便后悔,这一声大吼委实是没有什么淑女形象。我暗自叹气。

      我冲去打了水,洗了脸,飞快地换了身衣服,急急地奔去开门,生怕夏晨又不见了。刚刚太急,我甚至都忘了问他是否娶亲,家住何方,生辰几何。还好,我打开门,夏晨还背着手,面朝街上站着。

      望了望他笔直的背影,我低头理了理衣角,抬手整了整发髻,然后迎上去,轻轻地叫了声:“夏公子。”

      夏晨转过身,带着点惊诧,随即又浅浅地笑了:“姑娘是顾岩吧?”

      我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按照预想剧情,他应该唤我“春晚”,而不是“顾岩”,然后我俩便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咽。

      他怎么知道我名字的?那我上次信口胡诌,岂不是穿帮了?表面印象已经够糟了,怎能让他觉得我内里也是败絮?

      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我扬起自认为十分温婉的笑容,道:“顾岩只是我的大名,春晚是我小名,呵呵,小名。”

      “哦。那,我叫你小晚可好?”我忙不迭点头。

      “诶,丫头。”

      一侧头,才发现旁边还有个人,顿时惊得眉头一跳。

      “你就这样完全无视我了,真真让人情何以堪。”

      夏晨:“师父…”

      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须发净白,却捂着胸口,摇着头,一脸娇嗔地瞅着我的老头,顿觉一阵恶寒。

      那老头突然换了副严肃的模样,道:“岩丫头,可愿意跟我们回雾谷?”我皱了眉。

      夏晨在一旁开口道:“还没自我介绍。我姓夏,单名晨。这是我师父,雾谷闲人。”

      我上下打量了两眼雾谷闲人。他双手环胸,扬着下巴,垂着眼看我。不过我向来讨厌自命不凡的家伙,瞬间在他脸上脑补了一个打叉。

      我又看向夏晨,笑着答了声“哦”。

      可能是看我一脸平静地再度无视了他,雾谷闲人急了:“你没听过我的名号?我可是药王啊药王!”说罢,还夸张地叹了口气,以表达对我的孤陋寡闻是有多么的痛心疾首。

      我听到“药王”瞬间来了劲,选择性地无视了他的表情,一脸谄媚道:“那你有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药丸?什么九转回魂丹,金疮药之类的?或者有什么能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还有还有,解药也顺便给我点。”

      我要去寻孔岱,前路艰险,当然得备点。

      “你跟我回雾谷,自然有。”我顿时泄了气。

      “怎么,不愿意?你不知道,每天排着队想入我雾谷门下的有多少人。”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看我没回应,又指着夏晨道:“跟他走,也不愿意?”

      夏晨:“师父…”

      我低头纠结。

      夏晨笑起来很好看,孔岱欠我银子;

      夏晨很温柔,孔岱欠我银子;

      我喜欢夏晨,孔岱欠我银子;
      ……

      我抬头,坚定地摇了摇头,说:“我先生不见了,我得去寻他。”

      “想不到载壑还养了块忠心的石头。”

      闲人换了副慈祥的面:“就是你先生托我来找你的。孔岱,对吧?要不,你以为——”他故意一顿,上下扫了我两眼,又继续道,“以你的资质,也够我千里迢迢来找你入门?”

      他后面说什么我全没注意,脑中只反复回荡着,孔岱,孔岱……

      他还在,他没丢下我。

      还没待我开口询问孔岱,雾谷闲人却已晃着头,迈步,嘀咕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真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径直进了屋。

      夏晨见我正怔怔出神,遂扶了我的背,边带着我进屋,边道:“师父说什么别往心里去,他只是很爱自得其乐地讲些冷笑话而已。你只要笑笑,配合下他就好了。”

      这什么古怪的癖好。还有,他的笑点,也委实奇异了点。

      我抬头望向夏晨,他低头冲我一笑。我瞬间臊得慌,赶忙偏头向另一边。我感受着背上那只手传来的暖暖的温度,想着,孔岱,我想见夏晨,你就给我送来了。可是,你去雾谷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你也没来接我呢?

      屋里,雾谷闲人正站在那画像前,盯着那女子出神。

      我一惊,难道说这是一场惊世骇俗的三角恋?孔岱和雾谷闲人本是同根生,却同时为那女子倾倒。而后兄弟相残,两败俱伤。

      我看了看雾谷闲人的满头华发,否定之。

      那他定是孔岱故事里棒打鸳鸯的父亲,而他棒打鸳鸯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心中充满了对那女子的不伦之恋。

      我望了望雾谷闲人的满头白发,深以为是。

      我走上前,爬上桌子,把画摘了下来。卷起,塞近了包袱里。

      那老头看着我,似笑非笑,道:“岩丫头,莫非你也会占星之术,知道我们今天要来,包袱都打好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夏晨说的冷笑话的范畴,决定无视之。
      老头儿讨了个没趣,又说:“岩丫头,饿没?镇上最出名的是醉仙楼吧?走,想吃啥尽管点,夏晨有的是银子。”

      夏晨:“师父…”

      这句我甚是爱听,便由着老头拽着我的手,往醉仙楼行去。

      可这顿饭却吃得我甚是头疼。

      夏晨拿箸的姿势甚是优雅,细嚼慢咽,每一口都吃得很是认真。

      我自是想修补修补我的形象,遂也努力小口细酌。

      可这一小口一小口,对我来说煞是煎熬,我向来推崇的,都是狼吞虎咽的快感。

      桌子正中央,摆着的是醉仙楼的招牌,蜜汁烤鸡。从它一上桌,我就盯上了。

      我望了望那两只烤的外脆里嫩的鸡腿,默念了三声“形象重要”,便一只夹入了老头的碗,一只夹给了夏晨。

      老头笑得一派开怀,故意吃得啧啧有声。

      我低头扒饭,默默地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我正悼念着鸡腿,却见一只停在了我的碗里。

      我抬头,夏晨正静静地看着我,冲我点了下头,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正待给他夹回去,却听老头道:“吃吧,我看你想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夏晨:“师父…”)

      我狠狠地剜了老头一眼。

      老头说,我们明天启程回雾谷,今天留给我去给这地方告别。

      我笑着想,这也定是夏晨的主意,他总是那么贴心。

      吃完饭,我便寻思着去找贺一。开始便觉着奇怪,刚刚在醉仙楼附近,居然都没瞧见她。

      茶楼,张记糕饼铺,南街,一直到贺一他们住的小院子,我都没看到人。没法,我只有去贺府找小六。

      我猫在贺府南墙外,左顾右看,确定没人后,捡了块拳头大的石头就往墙内扔去。

      这是我们一贯找小六的方法。贺一说,咱既然叫了六煞门这名字,作风当然得不走寻常路。

      “谁这么缺德!”一个尖锐的女高音响起。

      我缩到树后,抬头专心致志地研究它遮天蔽日的枝丫,开始数叶子,一片,两片,三片……

      不一会儿余光就瞥见了小六的身影,我忙冲他招手道:“这呢。”

      小六跑过来,抬手就冲我头上来了个爆栗,道:“我二姨刚巧来看我呢。你也不会挑块小点的石头,还好只是砸到脚边,要不非得开瓢了。”

      我赶忙狗腿道:“那不是怕你看不见么?再说,你不一向不喜欢你二姨,要不我顺道把她解决了?”说罢,我捡了块石头,作势又要扔。

      等了半天却没见小六来拉我,回头便见他环抱双手,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小岩,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小六满嘴我刚刚路过张记糕饼铺顺手买的桂花糕,含糊道。

      “六儿,贺一去哪了?还有小三小四小五呢?我都好久没看见他们了。”

      “咳,咳……”小六瞬间呛住了,我抬手使劲往他背上敲了两下。

      好不容易小六终于顺过气来,揉着背,不满道:“点儿都不温柔。你这样,怎么嫁得出去?”

      我挑眉。

      小六赶紧转话题:“那个,一哥走了。一哥不在,小三小四小五自是到处野去了。”

      “走了?”我惊诧。

      “嗯。我看你之前那么难受,难道不是因为一哥不见了?”

      我顿觉汗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六皱眉想了想,“大概一个月了吧。”孔岱也是一个月前消失的。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么?”

      小六摇摇头:“不过小三知道。”然后拉着我就去了赌坊。

      赌坊里人声鼎沸。

      如果你是男人,晚上想找热闹,自是去青楼;但不管你是男人女人,白天晚上找热闹,赌坊都会让你满意。

      我和小六进去时,小三正在人堆里,甩着拳头大喊着:“小!小!小!”

      我挤进人群,揪着小三的耳朵把他拽了出来,劈头就是一顿大骂。贺一才走,这些小崽子些就不学好。

      “哎呦,小岩,哎呦,岩姐姐,您轻点,轻点……”

      “快说,贺一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啊。”小三一脸可怜相,“您能松了手,我们好好说么?”

      使劲拧了下,我松开了手,道:“那她怎么不见的?”

      “上个月,五月初五那天,我和一哥走路上,碰到雷子铁蛋他们几个。他们又取笑我丧门星,克死爹娘。贺一火气一上来,就跟他们打起来了。你没见到一哥当时是有多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小三一脸崇拜。

      “讲重点!”

      “哦。他一个撂倒了他们三,刚洋洋得意地揽过我的肩,就出现了一个男子,他笑着问一哥‘你可愿跟我走?’。一哥没理他,他却跟着我们回了家。然后他们就进屋去了。说了什么,我也没听到么。后来他们就再没出来。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已经没人了,桌上留了张一百两的银票。”小三换了副两眼放光的神色,道,“嘿,话说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多钱呢。”

      贺一定是把自己卖了。可是,她把自己卖给谁了?看着小三一脸高兴地念叨着银票,我顿时替贺一不值,养了这么只白眼狼啊。

      “那男子长什么样?”

      “我真没看清楚。当时他虽然笑着,可我总想哆嗦,”小三越说越小声,“然后我缩贺一后面去了,没敢仔细看。”

      我踹了他一脚,一脸唾弃:怂,真怂!

      “你平常不都好奇心很强么?这次怎么没去听墙角?”还是小六听话能听到重点。

      我斜眼睨着小三,大有你不说我就废了你的气势。

      小三缩了缩脖子:“我也想么。可是我还没靠近,就一粒石子穿窗而出,直接敲我头上,可疼死我了。你摸摸,还肿着呢。”

      小三捉了我的手就往他的头上摸去,我看着他那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头,眼皮跳了三跳,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晚饭是和那四只一起在醉仙楼吃的,他们对于我要在醉仙楼请客很是诧异。但秉承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都欣然应允。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两个大元宝又三钱银子,变成了一个大元宝,一个小元宝,又七两六钱。

      这一个个,真是狼吞虎咽不留情面!

      交友不慎,我唏嘘不已。

      吃完,他们便鸟兽状散了,只剩下小六送我回家。

      向来我都不喜欢离别伤情,拖到了最后一刻才告诉小六,顺带托他告诉另三只,我明天也要走了。

      低头静静地等着小六回应,他却一直没说话。抬头瞅他,却见他垂首立在门外,冷冷清清,表情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我忽觉鼻子一酸。

      小六抬起头,扯了个笑容:“小岩,你会回来看我么?”

      看着小六圆润的面容,我郑重地点了两下头,冲他笑道:“嗯。你也可以来看我啊,我去的是雾谷,跟着药王。听说他很有名的,肯定好找。”说完,上前两步,非常潇洒地抱住小六,还豪气地在他背上拍了两下。

      将将要退后,小六的手却轻轻的环上了我的腰,下巴倚上了我的肩头。我一僵,觉着江湖人拥抱好像不是这样。

      我望了望天上的一钩弯月,又看了看前方街上忽明忽暗的灯火。

      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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