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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释然 隐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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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所的生活因为平助的归来变得热闹了许多。
平助性格随和,和雪见很快便熟稔起来。
“雪见,总司硬说那女孩跟千鹤像,我可是完全不觉得。她竟然还知道总司的名字,一定是留意他很久了,哈哈……”此时,平助正兴奋的跟她描述今天巡查的“奇遇”。
“千鹤不认识吗?或许是亲戚家的孩子了。”雪见问道。
“完全不认识,她说她叫南云薰,这名字我也没有半点印象。”一旁的千鹤一脸的茫然。
“那真是太巧了。”雪见叹道。
“就是了,巧到已经不像是巧合了。”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是经过的冲田。
平助正色道:“总司觉得那个女孩是有目的接近我们的?”
冲田拨拨额前的头发,凤眼一眯,“这个嘛……现在也不好说了,不过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正说着,斋藤走过来:“总司,平助,副长有事商议。”
接下来,屯所都是一片繁忙却欣喜的气氛。
将军大人决定上洛,到京都来觐见天皇。
这是继三代将军家光大人之后,幕府第一次上洛,是两百年不遇的大事,新选组奉命负责将军住所二条城警备。
受到朝廷的肯定,大家格外兴奋。
当然,也有例外。和雪见一起留守屯所的二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因为风寒久久不愈,冲田被土方命令留下来了负责屯所的安全。
而平助推说身体不适主动要求留了下来。只是大家离开后,雪见好几次看见他醉醺醺的回来。
屯所变得冷清了很多。
夕阳西下,雪见将晾晒的衣物收下来,正要回屋,却看见冲田正怔怔的坐在廊下。
没有往日的嬉谑表情,一脸的沉静地看着落日。
“冲田桑,起风了,回屋去吧,不然风寒又要加重了。”
“加重只怕是躲不掉的了,不是吗?医生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冲田露出一个无比落寞的笑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现在的我连小千鹤也比不上了,接下来还会越来越糟……”
“负责屯所的安全不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吗?干部们都走了,冲田桑如果不打起精神来,对留守的大家不也是不负责任的做法。”雪见打断他,平静地说道。
“真让人意外啊,医生小姐是在安慰我吗?”
“我不是安慰你,只是考虑自己安全而已,万一有什么情况我受伤了,不是很糟糕的事情吗?”
“哈哈,这样啊,那我还真是自作多情了。”冲田大笑,看着手边的刀,“你倒是尽可放心,保护你它还是做得到的。”
夜里,雪见辗转不得入睡,关于肺痨,她的认知里是没有医治的方法的,绝症,多么残酷的说法啊。
更让她在意的是冲田不愿治疗的态度。他的隐瞒是为了不愿意同伴伤心吗?还是……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什么人会在外面走动?难道真有人趁机袭击新选组的屯所?
雪见轻轻起身,从诊匣里摸出做手术的柳叶小刀,将被褥扯平,然后挪到门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自己门前停住。她心中一紧,难道,是针对自己而来?
门被轻轻拉开,来人径直走了进来,完全没有被看似整齐的被褥蒙骗到。
看清那人面孔的同时,雪见已经被抓了起来,并被捂住了嘴。
将手中的柳叶刀向箍住自己的胳膊死命的扎下去,那人啊一声,松开了手,她趁机大叫着冲出门。
门口却早有人守住,她再次被死死的擒住。“真是个狡猾的小姐啊。”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山南从屋里走出来,拔掉插在手臂上的小刀,随手一扔。
山南狠狠地看了雪见一眼,便不再说话,带着一行人正要离开。
前面的黑暗里,却踱出一个人影:“山南桑,半夜袭击女孩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山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啊咧,冲田君,你应该明白,这是为了新选组,为了近藤桑啊。”
“山南桑的心思我明白。”冲田直视着山南,语气平静,“只是,新选组的决定山南桑也应该很清楚。而且近藤桑可是对这位小姐很是重视,这样被你带走的话,我会很为难的。”
山南一把抓过雪见,“那只能对不住了,冲田君。”
剩下的几个人团团将冲田围住。黑发迅速变白,瞳孔闪过血色的光。
顿时,刀光一片。
黑暗中完全看不清战况,雪见心里大急,冲田本就有病在身,这一番以一抵众的打斗,对手还是某种非人的存在,不知道受不受得住。想到黄昏时对冲田说过的话竟像是谶语一般,心神大乱。“山南桑,我跟你走,你叫他们停手!”
“啊咧,被小看了,真让人不爽啊。”冲田的语调恢复了平常的戏谑。
“山南桑,我不想对这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可怜孩子动真格,如果你再不放下她,那我也别无选择了。”冲田举着刀的双手向身体的一侧后方高高的收起,凤目在月色中闪耀着碧色的光华,慑人的气势让身边的罗刹们不由的退出几步。
山南闻言一僵,大力将雪见掼在地上,挤出一句“那么,多谢冲田君手下留情,走!”
一行人鬼魅般的消失在黑暗中。
雪见赶忙爬起身,跑去看冲田的伤势。
咳咳咳……冲田嗵的一声跪倒在地板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冲田桑?”雪见一把扶住他前倾的身体。
冲田只是咳,半晌方才止住。
拿开的手心上殷红一片。“我没……没事,说过保护你还是做得到的。”
“你有没有受伤?”扶着冲田的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
“说我没事,咳咳咳,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啰嗦。”冲田不耐烦地说着,挥开雪见的手,站起身来。看看自己一身的血迹,“呀咧呀咧,真是的……好了,我回房了,这里就交给你收拾了。”
雪见仍不放心的跟在他身后,冲田停住,“这么想跟着我回房,是要服侍我更衣睡觉吗?”
这人的嘴巴一定要这么坏吗?雪见看着眼前戏谑的凤眼,静静的道:“我是医生,你是病人,照顾你更衣睡觉又有何不可?”
…………
“真是败给你了。”冲田抚额,“我很认真的跟你说,不要把我当病人看。我好得很,几个罗刹想伤我再练个一百年吧。放心了吧,医生小姐?”
“我也很认真的跟你说,有病当然就是病人,我不管冲田桑过去身体有多好,剑术又有多高,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病人。”
凤眼一眯,闪着危险的光,冲田一字一顿地说:“那么,你能治好我的病吗?如果可以,我就做你的病人。”
“现在不能……”
“那你说这么多废话。”
“那么,冲田桑又为什么舍不得手中的刀呢?作为医生的我也无法这么轻易的就说放弃了。就算今天不能说能治好冲田桑的病,谁又知道明天能不能,后天能不能……”
冲田看她良久,丢下一句“随你喜欢”,转身离去。
雪见已经不想再去纠结何时能脱离这些周身血雨腥风的人了。
自己一直以来小心谨慎,但依然现在不得不与这些人同处一个屋檐下。
就像想躲避乱世千里迢迢地从清国来到日本,结果仍然在乱世中煎熬。
眼前被疾病折磨着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作为医生,有什么理由袖手旁观。
一旦拿定主意,人反而觉得轻松了。
肺痨的病人需要通风,清洁的居住环境,需要戒烟戒酒,需要多食用豆类蔬菜……
雪见开始管制冲田的日常起居。
二条城的警备工作顺利完成后,大家回到屯所看到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
雪见:“冲田桑,不准喝酒。”
冲田:“……”
雪见:“冲田桑,豆腐要全部吃完。”
冲田:“……”
雪见:“冲田桑,药过一会就好,我给你送去。”
冲田:“……”
冲田虽然从来没有回应过雪见的要求,表情也是一幅极其不耐烦的样子,但每次还是照做了。
雪见知道肺痨是有传染性的,所以照顾冲田的事情也从不假手于人。
但在其他人眼里却完全是另外一种解释,雪见的关怀备至,冲田的别扭害羞,就是一对情愫暗生的小儿女。
一时间二人的关系变成了干部们打趣的对象,连千鹤都私下里问雪见是不是喜欢冲田。
面对大家各种猜测,雪见只能是笑而不语,冲田对此则是一幅似是而非的态度,这下更等于默认了。
永仓和原田对于冲田这种暗地里抢跑的行为非常不耻。
平助对于冲田成功的方法非常有兴趣。
近藤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平日足智多谋的土方有些莫名。
只有斋藤还是如往日一般沉静。
对斋藤的反应,雪见有说不上来的淡淡的失望。
但转念又想,或许他真的并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阿一。
就算是,自己也没有任何立场要求他回应自己对他的在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