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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失算 搭救 ...

  •   一惊一疑之际,宗次郎已经反手合上了门,在门口站定。
      “灭了所有的灯火再动手,以己之长攻彼之短。难怪志志雄桑说宇水桑是最能胜任这次任务的人。”
      说罢,朝漆黑一片的屋里走了过去。
      呲一声,一簇小小的火苗忽地在屋子中间亮起,划燃的火柴映出少年带着笑意的脸。
      一直停留在门边宇水冷哼一声,“你在干什么?核查人数么?”
      “当然不是,只是在黑乎乎的屋子里有些不习惯。”
      火柴燃尽,少年的笑颜再次被黑暗淹没。
      “宗次郎,你是不是以为我的眼睛看不见就会对出现在眼前的人乱砍一气?!……你想找的——”
      宇水的话音忽然停住。
      雪见眼前暗影晃动一下,背后的衣领倏地一紧,人已经被拎了起来。
      “——可是这个女人?”
      火柴的微光再次亮起,少年看过来的脸上依然是惯常的微笑。
      “啊咧,被发现了啊。难道因为是女人,所以宇水桑下不了手吗?”
      “哼,果然是你弄进来的。你很清楚,相比男人,我更中意女人甜甜的血,绝不会有下不了手的困扰。只是我一向认为谨慎是个好习惯。所以,我不会对身份不明的人动手。”
      少年笑道:“确实是个好习惯了。她是藤田五郎警官的太太。”
      “哦?斋藤一的妻子……哼!跟方治待久了,志志雄也学会了这些卑鄙的小把戏了啊,你隐瞒的原因难道是替志志雄感到丢脸?”
      “宇水桑误会了,我并没有想刻意隐瞒。藤田警官对家人的保护想得很周全,今日虽然设下了圈套,但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上钩,所以,才没有特别提及。反正多出这样一个女人对宇水桑来说也完全不会是负担,不是吗?”
      宇水冷笑一声道:“确实。”

      听见丈夫的名字,雪见一惊,但更让她吃惊的是另外那个名字。
      只是未等她多想,扯着她后领的手忽然松开了,后背上被人重重一拍,身体顿时不由自主地跌坐在了地板上,同时耳边有抽刀声起,耳侧掠过一丝凉风。
      心脏猛地收紧,她微微侧目,映着天光的冰刃已在咫尺的距离,只要轻轻一划,便可以让她血溅五步。
      但意外的是,那寒光却没有像她想的一样划向她的颈项处,只是稍稍停留了一下便挪开了,缓缓上移,最终平平地定在了她头顶之上。
      只听见那个叫宇水的男人平静地开口道:“我说过,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临时任务,就算只是一条命。所以,要对她动手的话,宗次郎你自己来吧。刀,可以借你。”
      没人回答,屋里一片死寂。

      良久,宇水干笑两声,将那寒光收回鞘中。
      “你果然下不了手。”
      少年依然没有开口。
      宇水冷道:“宗次郎,想借我的刀杀人,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原来早被看穿了啊。”片刻的沉默后,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宇水轻笑,“眼睛不好使的话,耳朵就会变得好用很多。听到她要找的人,我就已经知道是你在耍花样。独自一人前来,可见她对你毫无防备,那么,取她性命对你来说应该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你却特意在这个时候将她引来这里,还对我隐瞒了她的存在……还用我继续说下去吗?”
      “……那么远的距离,那么轻微的声音,宇水桑的听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宗次郎惊叹。
      “呵呵,很意外么?跟从火海中活过来的志志雄相比,这不算神奇吧。”
      惊魂未定的雪见被宇水的这句话蓦地拽回了现实。
      火海中活过来的志志雄……真的就是那个人!
      懊恼,自责瞬间揪住了她的心,为自己的大意和轻信。
      而少年的言行也让她不敢去揣测总司的立场,不敢想象他会成为大家的敌人……

      “呼吸变得更紧张了啊,怎么,志志雄这个名字很可怕吗?”
      宇水的话惊断了雪见的思绪。那讥诮的声音就在耳朵边上响起,甚至能感觉到吐字的气息。她才惊觉那人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自己身边,不由得低呼一声,本能地朝另一边避让开去。
      那声音倒没有再次靠近,在原处继续道:“闻名不如见面,去见见本人岂不是更好?”
      话落,一记手刀便准确地敲在了雪见的脖颈上。
      宗次郎再次划燃火柴,看着将昏厥过去的人扛上肩头的宇水道:“宇水桑你要做什么?”
      宇水闻言大笑,“你在担心什么?现在想要她命的人是你,不是我。能让你有顾忌的人不难猜,想想她的身份,还有她会来此的原因……谜底昭然若揭。我无意打听无聊的事情,只是暂时没有得罪冲田的打算。所以,我会将她好好的,活生生的,带回去,交给志志雄,接下来就不关我的事了。在此之前,别再耍花样,宗次郎。”
      火柴熄灭,宗次郎沉默地站在原地。
      宇水收起笑,冷道:“说起来,借刀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
      “那么,作为赔罪,就给宇水桑一个忠告好了。”
      “哦?”
      “不要跟志志雄桑决斗,因为以现在宇水桑的实力是赢不了他的。”
      “小子,你是在虚张声势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志志雄因为烧伤,体内高热让他只能连续战斗十五分钟吗?你的意思是我在他面前连这点时间都撑不过?”
      “虽然宇水桑的剑术高明,听力更是惊人,但恕我直言,正是如此。”
      这一次,轮到宇水沉默。
      “其实,志志雄桑一直不与宇水桑交手的原因,也是因为欣赏你的才智和剑术。一起共同战斗不好吗?”
      宇水闻言,大笑,“共同战斗?哈哈哈……宗次郎,志志雄这种人是永远不会有同伴的。在他眼里,人只有两种,有用的和没用的。总之,我对替志志雄卖命没兴趣。至于你的忠告,我记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志志雄看了眼宇水一把推到自己面前的陌生女人,淡淡开口道。
      宇水嗤笑,“还真是傲慢了,自己下令要杀掉的人,自己却不认识吗?嘛,你认不认识都没关系,人活着交给你,我的工作也就到此为止了。”说罢,转身出了屋子,与进门的宗次郎错身而过。
      “宗次郎,怎么回事?她是谁?”
      宗次郎掩上门,回身回答道:“志志雄桑,她是藤田警官的太太。”
      少年对男人的称呼证实了雪见的对那人身份的猜测——志志雄真实,从烈火中幸存的千人斩。
      男人裸露在外的身体上都缠满了绷带,连脸上都是,只露出五官,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这幅模样换做常人,多少会有点滑稽。但在这个男人面前,雪见却只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那双凌厉的眼,那将疤痕遮掩得一丝不露的绷带,都清楚地传达着属于强者的骄傲,容不得半点嘲弄。
      “哦,我可不记得有命令过要取这个女人性命。”
      “是我决定对她动手的。为了明晚的计划,我想方治桑的主张还是有道理的。”
      志志雄眯了眼,没有说话。
      沉默之中,刚刚的压迫感变得更加明显。
      “宗次郎,什么时候起你已经可以代替我来做决定了?”
      少年闻言一怔,瞬间收敛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低头道:“非常对不起!是宗次郎擅作主张了。”
      “还有,宇水那句活着交给我又是什么意思?听起来,你对她出手应该还有另外的理由吧?”
      宗次郎保持着致歉的姿态,没有动作。
      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因为她的存在会动摇师傅跟藤田警官战斗的决心。”
      他和他的战斗?!少年的话准确地戳中了雪见刻意回避的痛处……
      “呃?这话怎么说?”
      “她曾经是师傅的恋人。”
      志志雄一怔,再次打量了雪见一番,然后笑道:“真是意想不到的回答啊,难怪这种时候这女人还能有这般的镇定。可是,你师傅不是谁都不记得了吗?除了近藤。”
      “还有她。”
      “……所以,你想借宇水的手杀了她,结果却被他察觉了。”
      宗次郎点头,“是我低估了宇水桑的听觉。”
      “原来如此……”志志雄沉吟片刻,慢慢地说道:“把人带回来的是你和宇水,而宇水已经将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这下,倒真不能随便对她下手了,若冲田仍然在乎她,你们师徒怕是会因此翻脸……确实让人为难了,嘛,明晚京都城里会乱成一片,不愁没有机会。今晚就先关起来吧。”
      听出志志雄已经认同了自己的做法,宗次郎惊喜,忙应道:“是。”

      “今晚就委屈姐姐在这里将就一夜了。”宗次郎站在囚笼外,隔着圆木间的空隙对雪见笑着说道。
      雪见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作声。她并非没有话想说,只是明白说了也是白说,他绝对不会让她见到总司的。
      少年见状轻轻一笑,“姐姐真是冷静又冷淡了。那么,晚安,睡个好觉吧。”
      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雪见上前摸了摸唯一能触碰到的一面墙壁。
      粗粝不平,冰凉坚硬的触感,果然不是普通的墙壁,而是一整片岩石。借着门口昏黄的灯火看去,墙壁和屋顶浑然一体,看不出明显的交界,整个牢房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个山洞。碗口粗的一根根圆木将山壁围合起来的空间分割成几个单独的囚笼。
      只有一个被看守着的出口,没有窗,甚至没有缝,想要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相邻的囚笼都是空着的,整个屋子只有她一个人。
      环住双臂,她在角落里坐下。
      强持的冷静逐渐崩落,闭上眼睛,幻想睁开的时候,一切都只是噩梦而已。

      少年的信确实是诱饵。
      可是,就算是重来一遍,不,重来一百遍,她恐怕还是会乖乖上当。
      那封信并不长,但几乎每个字每句话都让她震惊不已。
      ——她以为他忘却了,他其实还记得。
      ——她以为他痊愈了,他其实每一天都在承受痛苦。
      那每逢月圆便痛苦不堪的“怪病”,她比少年还要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折磨。
      正因为清楚,所以更加心疼那个人的隐瞒。
      她不是没想过他身上“罗刹”的病症。
      只是他的幸存早已超过了“罗刹”的寿命,肺痨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平和的脉象,充满元气的样子也都让她从心底里希望他是完全摆脱了那些病痛。
      期望是作为医生不能解释的力量给予了他重生。
      没想到,老天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慷慨仁慈。
      她怎么能让他继续独自面对?
      失却那段记忆的他,一定难以接受自己对血的渴望,不然不会连她都不能面对。
      她只想告诉他,没关系,她会陪着他,阿一也会。

      现在看来少年并没有骗她。
      他亲口承认总司记得她,而“罗刹”的症状也不可能是信口开河。
      只是,现在,她的心意已经没机会告诉他了,而阿一更不知何时已经是他的敌人了……
      除了等死,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本来是不想麻烦到风间,她才一个人出了门,现在反而添了大麻烦。
      她只能期望自己的一时鲁莽不要连累到别人,阿一,绯村桑,风间家……
      又想起儿子的脸,不由得红了眼,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地就掉了下来。
      绝望,委屈,不甘顿时随着眼泪宣泄而出……

      等终于再也没有眼泪,人已经倦到极点,但却无法睡去,意识仍固执得保持着清醒。
      她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回想着发生的一切,想找到脱困的希望,哪怕只是一丝都好。
      囚室里不变的昏黄看不出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出口处传来开锁的声音。
      雪见猛地睁眼,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看那身打扮似乎是门口的看守。
      她微微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已经等不及晚上要她的命。
      待那人走近,看清他的脸,却让她大吃一惊:“天雾桑?!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雾已经打开了囚笼上的锁,“这话应该是我问,小姐怎么会被抓来这里?不知火那小子又在搞什么?”
      “不关不知火君的事,是我自己的错。是我擅自外出了。”
      天雾一怔,递给雪见一套跟他身上一色的青色布衣,皱眉道:“请先把这个换上,离开这里再说。”
      “离开这里?”
      “嗯,等一会儿天亮,会有送粮食货物的船只到。小姐混进去,跟着他们离开。”
      “那天雾桑呢?一起走吗?”
      “我受少爷的吩咐,已经在这里潜伏了一段日子了。还有最后一点事情需要查明白,暂时还不能离开。我先出去,小姐换好我再进来,动作请快一些。”说罢,天雾便转身走出了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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