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作真时[娱乐圈]——2009-2021电视人纪实》孤鸿影过

69、我是洛璎

　　第三天要拍的是一家大象野生动物园。一进动物园的门，中夏就把洛璎推到象鼻子底下，喷了她一身水，上衣都湿透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很薄，湿了以后贴在身上，内衣的轮廓特别明显。颜哲一边帮她把衣服从身上拉开，一边安慰她：“天热，一会儿就干了。”
　　那也不能让大家都等着她衣服干吧？有个编导眼尖，看到旁边正好有家纪念品商店，门口挂着几件印着大象照片的T恤，忙指给洛璎看。洛璎赶快去买了一件，到洗手间换上。
　　出来大家正在拿可以喂大象的食物，颜哲拿着相机拍小象，一边拍一边问：“它们吃的这是什么啊？”
　　“土豆！还有菠萝。”编导拿着两个塑料袋过来分给他们。
　　洛璎接过菠萝袋子，拿出一块小的喂给小象，又拿了块大的：“中夏，来！”就要往中夏嘴里塞。
　　“哎哎哎！”中夏想要闭上嘴，但是笑得太厉害，合不拢嘴，赶紧往后躲。颜哲夸她：“报仇雪恨，十年不晚！”
　　洛璎递给诗妍一块菠萝，诗妍有点怕脏，犹豫地喂到象鼻子底下，像触了电似的“咻”弹回来：“啊！痒痒的！”
　　大象主题公园是非常适合亲子游玩的地方，有许多和大象互动的项目都很孩子气，除了喂大象和被大象用鼻子喷水之外，还可以坐在大象的背上游览，和大象一起玩，大象会用鼻子做出一些献花之类的动作来。洛璎自己觉得是个“大人”了，颜哲年纪还小，诗妍是心理年龄小，她就不太热衷往前凑。可是中夏不答应，他就爱看人出糗，非把她往大象前面拽。
　　“考考你们，这两头是公象还是母象？”
　　“厉害了，我还真的不知道呢。”颜哲装傻。
　　“这是一公一母啦，牙齿伸在外面的长长的那就是公的，没有在外面那就是母的。”中夏比划着。
　　洛璎看看他：“所以母象是没有牙齿的？”
　　“没有伸在外面的牙齿。——今天呢我们在这里要跟大象玩一个游戏，现在呢我们已经天然地分成了两组，比较聪明的呢分成一组——”
　　“比较——”颜哲还没说出来，被洛璎打断：“什么叫——”
　　中夏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们俩：“自己想个词儿。”
　　“就是比较——”颜哲纠结了一下，抱着洛璎安抚，“笨的。”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她小声抱怨。
　　但颜哲很有“自知之明”：“因为我就是全中国笨的代名词呀，你看到一个人想说ta笨，就说‘你这个人好颜哲啊’就对了。”
　　她笨是节目人设，洛璎笨呢，是中夏亲口封的。这里玩的说颜色游戏又是考反应力的游戏，洛璎最不擅长，第一个出局被大象喷。她往一边躲，中夏大叫：“没喷到！”攥着手臂把她推回去。洛璎不肯：“我新的衣服！——喷一下就可以了！”
　　虽然中夏很快也不小心出局，但是颜哲以一敌二，最终还是输了。中夏十分嚣张：“我和诗妍要去吃海鲜大餐了，你们两个呢不如跟后面这辆车直接回酒店好了。”
　　“吃海鲜了！”颜哲假装没听见，又蹦又跳。
　　中夏纠正：“前面加个‘看’字，颜哲看我们吃海鲜了！”
　　“颜小哲，有点骨气。”洛璎按住她。
　　老板是华侨，用中文介绍了一番这里的几种招牌特色。中夏大惊小怪：“哇哦！这个是虾啊！”
　　“这个是珊瑚琵琶虾。”老板介绍。
　　洛璎凑上去一看，这个虾比手掌还大，比起不少种类的龙虾都大了。
　　“这个是印尼特别有的吗？”
　　“是的。”
　　“这个呢？”中夏又问。
　　“石头鱼。”老板拿出一条怪模怪样，像娃娃鱼的鱼，交给中夏。诗妍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老板说小心它的刺有毒。中夏计上心来，端到她面前：“来亲一下，和它亲一下。”
　　诗妍拔腿就跑。中夏又拿去怼颜哲：“亲一下。”
　　“不要！”颜哲后退。
　　“亲一下让你吃海鲜。”
　　“真的假的？”
　　“真的。”
　　老板插嘴：“可以亲的。”
　　洛璎看着那鱼心里发毛：“它咬人吗？”
　　“不咬人。”老板说。
　　“那你亲。”洛璎拍颜哲，颜哲声嘶力竭拒绝：“我不要，我下不去嘴！”
　　中夏步步为营，端着鱼一点一点靠近颜哲：“亲一下，让你吃海鲜。一，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个鱼怼到颜哲脸上。颜哲尖叫：“救命啊——！啊——！”但是叫完之后，颇有大淖妇女的气势，指着中夏：“吃海鲜！”
　　“这个算你过关，好不好，你可以吃海鲜。”中夏点头，转向洛璎：“你要不要吃啊？”
　　诗妍帮腔：“也要亲一下哦！”
　　洛璎纠结，愣在那儿。中夏的笑声从喉咙深处逸出来：“哈哈哈哈。”
　　“你这样！”颜哲有个好主意，“你亲我一下，就当也亲它一下。”
　　她把碰过鱼的半边脸亮给洛璎。洛璎毫不犹豫地亲上去。
　　“哈哈哈，”中夏笑，“哎呀哎呀！豁的出去啊。”
　　“好了好了，好了！”颜哲表示。
　　中夏不同意：“你们俩去抓一个珊瑚虾出来。”
　　“抓？”洛璎疑惑。
　　“想不想吃，想吃就抓。”诗妍说。
　　洛璎战战兢兢地伸手到水箱里去抓。其实还好，珊瑚琵琶虾长得斑驳吓人，其实并没有太多刺。中夏看着她的手，开玩笑：“这个虾第一次见到黑色的指甲油，物以类聚——好的你有做海鲜大排档老板娘的本色！”
　　颜哲给她加戏：“摆个老板娘的pose！”
　　老板娘应该什么pose？洛璎做个展示常用的模特pose，把虾举起来，一手叉腰，下巴一扬：“这个只可以我吃！”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中夏一边笑，一边鼓掌，一边看了诗妍一眼，诗妍举着给他收音的小蜜蜂也在笑，只是没笑出声。他还是觉得很搞笑，笑得停不下来。
　　这盘虾端上桌被洛璎拉过来：“这是我的！只能我跟颜哲吃！”
　　趁着她搂着颜哲的工夫，中夏眼明手快抢了一只：“这什么做法，洛璎？”
　　“呃……”洛璎百分之百记得刚才端菜上来的时候老板说了，但是她想不起来了。颜哲悄声提醒她：“椒盐。”
　　“椒盐。”洛璎鹦鹉学舌。
　　“哈哈哈，”中夏笑，“那椒盐的特点是什么呢？”
　　洛璎开始胡编乱造：“就是放很多盐，浇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中夏笑得把虾都扔了。
　　“说得没错！没错啦！”颜哲维护自家队员。
　　中夏站起来，拎起一瓶赞助商的“果粒多”橙汁，起身越过颜哲，敲洛璎的头：“你凭什么做一个美食节目主持人！你凭什么做一个美食节目主持人，啊！”

　　这天的晚上没有安排行程，因为下一天要转场去另一个城市日惹。洛璎收完东西，不想继续吹空调，出来到villa的门廊里吹风。正巧看到颜哲也在门外的躺椅上，她就走过去：“挺会享受的呀。”
　　颜哲笑指旁边的另一张躺椅：“你也来啊。”
　　洛璎跟着躺下，舒服得感叹一声：“哎——呀。累了三天了，总算今天休息一会。”
　　“就是啊，”颜哲说，“还以为八天拍一期会很轻松呢。”
　　“都怪印尼旅游局。”洛璎笑。
　　“海景是真的很好看。”
　　“好看也没多少时间看。”
　　“哎，你不是说要买衣服，买了吗？”
　　“没呢，没时间逛街啊。”洛璎刚刚收拾的时候检查过带的衣服，如果明天还没时间买衣服，她得穿一天长袖了。
　　两个人懒懒地躺在villa外面闲聊，渐渐聊到这两天晒黑了，又聊到工作。颜哲忍不住稍微抱怨了两句太累。录冲关的时候最惨，把主持人往水里摔还算是好的，中暑才是最受不了的。“晒黑就晒黑了，最难就是中暑，从早晒到晚真的受不了你知道吗……有一次我真的觉得不行了，我就一直在想，我怎么还没晕过去啊，晕过去就可以去医院了。就在我真的差点就晕过去的时候，我人都倒下去了，潘源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药，我就没晕过去——我都要哭了，就让我晕一下不行吗……”
　　又心酸，又好笑。“没办法啊，这时候就用到辛老大那句话，‘生前何必多睡，死后自然长眠。’”
　　“我又不想像中夏一样拼命——可是现在不拼都不行，没这权利。”
　　洛璎自然知道，广电的主持人圈子只有比驻唱竞争更加激烈。驻唱虽然名义上已经划归了新成立的演艺事业部，属于江南卫视统一管理，星云公司负责经纪，实际上仍然是《歌王》的人，制片人辛杰就可以护得住。再说驻唱内部毕竟没什么太多竞争关系。而主持人，江南卫视现在得力有经验的女主持就只有倪虹和颜哲两个人，远远不够用，其他新人都像小狼似的，盯着她们的位置呢。“换个角度想，现在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做了这一行，能红总比不能红要好。”
　　“话是这么说，就是看看中夏，一身的毛病，看看我自己吧，两年前就肩周炎了。等我老了，挣的钱再多还有命花吗？”
　　洛璎笑：“一过了25岁，都是一身的毛病，我有腰伤，倪虹身体也不怎么好。”
　　“25岁，妈呀那我更没指望了。”颜哲今年正好25岁。
　　洛璎拍拍她：“让你选，你选越来越红还是身体健康？”
　　“我以前选的是身体健康——我实习的时候，其实去的是湖南卫视。那时候他们加班比我们还厉害，新人进门都是做编导，工作起来没日没夜的。我就觉得我还是想要命，就留在江南这边了，哈哈哈。”
　　“没想到这边也要命是吧？哈哈。”
　　“是，要命。”
　　洛璎看了看天上，云淡星疏。她忽然问：“中夏身体有很不好吗？我只知道他录节目流过鼻血。”
　　“去年有一次录乐唱的时候，他突然就牙疼，疼得都要倒下了，后来听说发烧住了几天医院。”
　　“哦……”这事洛璎并不知道。电视台人多嘴杂，谣言最多，她自从离开《歌王》，与中夏不常见面，也不方便去打听他的事。
　　颜哲忽然支起头来看她，目光炯炯：“你知道多少？我是说——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洛璎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仿佛被人抓住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
　　“那就是不知道。”
　　她这样说，洛璎当然好奇，要问个究竟出来。颜哲说：“不是我不跟你说，这种话吧，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更麻烦。”
　　这句话说得，太不像颜哲的风格了。这么爽朗坦率的一个孩子，什么样的大事，连说都不能说？洛璎越发好奇心动，非要问不可，拉着颜哲撒娇：“颜小哲——你说嘛——”
　　她的呼吸吹在颜哲耳边，颜哲耳朵受不了了：“我说我说。其实你也知道吧——你就不觉得，中夏……就他看着你的时候，总是笑得特别开心？”
　　“嗨，我以为什么事儿呢。”洛璎轻描淡写，“两年前的旧绯闻了，我不信你那时候没听说过。”
　　夜风熏人欲醉，颜哲与洛璎并头躺着，洛璎颈间的一点暖香，使她觉得放松，真的像喝了点酒，微微兴奋的感觉，连话都多了起来：“听说过是听说过，可我不知道真假啊。我一进台就跟他搭档，四年了，他总是好像比人都老好几岁似的，没办法想象他也谈恋爱——”
　　“他本来也比你老好几岁。”洛璎扑哧一笑。
　　“你别打岔呀——你知道我意思的，就是，很难得看他真的开心。”
　　“难道你没见过他和他太太在一起吗？很甜蜜的。”
　　颜哲有点沮丧：“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都过去了。”
　　这个答案并不能使颜哲满意，她反正已经与洛璎混得十分亲密熟惯，两个人都不耐烦那些套路，也就敞开了问：“那——真的是因为大闹电视台那回事吗？”
　　洛璎吓一跳：“什么大闹电视台，传成什么样了？”
　　“不是说——说她来台里闹了。”
　　“怎么可能呀，”洛璎淡淡微笑，“中夏还要在台里工作呢，怎么会让她闹。她就是对我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而已。”
　　“你一点都不记恨她？就这么算了？”
　　洛璎微微皱眉：“她也不容易——孩子有病，老公经常不在家，自己又刚辞了工作。如果真出点什么事，肯定觉得天都塌了。”再说，她能拿一个因为绝望而举动失常的女人怎么样呢？
　　“嗯……看来传的不靠谱哈。”
　　“还传什么？是不是说我为了中夏，把未婚夫给踹了？”
　　事实上颜哲听到的版本是洛璎未婚夫知道了，就解除了婚约。但看样子不像。“这个也不是真的吧？”
　　“我跟前男友确实是在那个时候分手的，不过跟这事没关系，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洛璎并不讳言。
　　“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十一直播我给倪虹代班的时候，你打电话跟他吵架来着？”
　　“啊？有这回事吗？”洛璎一点也不记得。
　　颜哲笑着揪她耳朵：“你什么记性啊——”
　　正巧在这个时候，诗妍从后面过来：“你们俩这么晚了不睡觉，在这里聊啥呢？”
　　“我们……晒月亮！你要不要一起啊？”颜哲急中生智。
　　诗妍嗤之以鼻：“今天哪有月亮，有月亮路上会这么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