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作真时[娱乐圈]——2009-2021电视人纪实》孤鸿影过

38、只有路灯它笑我呆（4）

　　刚把羽绒服暖热，就有人叫他们下去候场。揭下羽绒服的那一瞬间寒气扑来，洛璎忍不住抱紧自己，双手放在嘴边哈气。跳跳抱着她的羽绒服跟他们告别：“加油加油！耶！”
　　“有请笑凡洛璎——家在东北！”
　　“二人转，二人转上。”导演说。
　　两个人抖擞精神，从舞台的两边分别走上来，扭着秧歌步向中间走：“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啊。在那青山绿水旁，门前两棵大白杨。齐整整的——”
　　“停停停停停！”笑凡说。
　　“干蛤？我还没唱完呢，”洛璎自顾自唱，“一间小草房啊——”
　　“停！这我说话，配合咋那么不默契呢？”
　　“啊。”
　　“我觉得，今天咱们是欢乐盛典。”
　　“是。”
　　“在咱之前呢都是唱歌跳舞，所有的艺人都是，是不是？”
　　“对。”
　　“轮到咱俩，咱俩换个样，应该说一下，对不对？”
　　“好啊，说什么？”
　　“说一个……东北二人转的段子吧。”
　　演刚想起来演得还挺像。洛璎笑：“哪段儿？”
　　“那个……说一个……叫什么？”
　　他不会是忘了叫什么了吧？“咳，叫什么？”
　　“四大名著吧。”
　　“四大名著……”
　　“四大名著，那个……西游记。”
　　“西游记？”
　　“对西游记。唐僧去西天取经，路过女儿国的那一段。”
　　“好，就这段儿。”
　　“怎么样？”
　　“行。”
　　“话说呢，这个三分长相。”
　　“是。”
　　“七分扮相。”
　　“没错。”
　　“这样，我下去扮相一下。”
　　“好。”
　　“化个妆，打扮一下。”
　　“嗯。”
　　“台上现在交给你。”
　　“好。”
　　“等我马上回来好不好？来加油。”笑凡伸手和她击掌，然后转身下去。
　　洛璎开始摆出说书的架势：“说这个唐僧啊，去西天取经的路上呢，经过了我们女儿国。女儿国的国王，也就是我，对他……一见钟情。可喜欢了。就想把他留下来，可是唐僧一心要去那西天取经，不过就以我如花似玉的国王来说，想把他留下来，太简单了。不信吗？看着你就知道了，来。有请唐僧唐长老。”说完这句话，她一秒钟切换了状态，娇滴滴地跺着小碎步向笑凡跑去：“御弟哥哥！”
　　笑凡亮相：“阿弥陀——哦哦哦哦哦佛！铛的楞登滴得儿登，铛哩啦铛滴得儿铛哒哒，哒哒啦哒滴得儿哒，铛哒啦哒滴得儿铛！”
　　随着最后一声，笑凡“咚”一下把矿泉水桶棍儿戳在地上。水桶上用透明胶带粘着海报上剪下来的跨年晚会logo，不知道哪个编导从南星工作室摘了一串写着“福”字的中国结系在上面，花里胡哨的。
　　洛璎往后退了半步：“哎呀妈呀。御弟哥哥——你好帅呀！”
　　“帅吧？”笑凡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洛璎从“倾慕者”切换回“搭档” ，声线都低了八度，敲敲水桶：“哇塞，这什么东西这是啊？啊？”
　　“这老土呢？禅杖。”又是“咚”一声。
　　“哎，御弟哥哥，你从何里来，要到何里去呀？”洛璎一边指着远处，一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他腰际。
　　笑凡愣了下，戳她脑袋：“去去去去，从河里来那是乌龟！”
　　“啊，乌龟呀？有点像。”
　　“我……你要说御弟哥哥你从何——”
　　“御弟哥哥，你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呀？”
　　笑凡做出“整个人都酥了”的样子，语气发颤：“这个……hmm……贫道……”
　　回复“搭档”状态的洛璎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贫道哇？你是和尚你知道不？要叫贫僧。”
　　“啊，这个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要到西方拜佛求经去呀。”
　　“御弟哥哥，你看我们这儿，有山，有水，有美女。你，就留下来吧？”女王洛璎握着他的拇指，蹭着他晃来晃去。
　　“此言——甚有道理。——那我就留下来吧？”
　　搭档洛璎又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留下来谁去取经啊？”
　　“我，那你让我——”
　　“御弟哥哥，你就留下来吧……”
　　“那——”
　　“嗯？”搭档洛璎警告地看他。
　　笑凡看看观众，看看洛璎，又看观众，苦着脸：“我有事儿啊……”
　　洛璎使出浑身解数，跺着脚喊：“小哥哥——”
　　“哎呀，小女王啊……”
　　“你就留下来吧——”
　　“我真有事儿啊……”
　　“你要留下来，我，每天都陪你。”她把手放在他肩上。
　　“此话当真？”
　　“此话当真。”
　　“你每天都陪我？”
　　“嗯。”
　　笑凡舔舔嘴唇，扑向她：“那我就留——”
　　“嗯？”
　　“我真有事儿啊……”笑凡偃旗息鼓，哭丧着脸，转身走开。
　　“御弟哥哥——”
　　“我有事儿啊……”他没有停下脚步。
　　“你留下来吧。御弟哥哥——”
　　“我怎么老有事儿啊……”
　　“御弟哥哥——”洛璎追着他下台了。
　　观众笑没笑不清楚，小沈阳自己看笑了，工作人员也笑疯了。
　　他们下来，大家围着他们，一边跳跳递羽绒服过来，一边编导们纷纷说：“加钱加钱，这次真的可以加钱了，千撒撒的，非常千撒撒。”
　　洛璎以前有个著名的梗，有一期《歌王》里面念歌词，中夏嫌她念得不带感情，倪虹要她用“千撒撒”的声音来念。她问：“切什么？”弄明白是娇滴滴的感觉以后，就真的嗲声嗲气地重新念了一遍，念得全场掌声雷动。结果洛璎自己恢复正常声音以后特别正经地补了句“加钱啊”，被人截成动图四处流传。
　　“不穿了，马上还要上去。”洛璎说。
　　上台去跟颜哲潘源数完笑脸，洛璎挠挠头：“我……特别想听，小沈阳的点评……”她手放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笑凡，笑凡本来正看着潘源，赶紧扭头看她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是吗？”颜哲接话。
　　“因为……我看过他演这个，笑得已经不行了。”她本来有点犹豫要不要说自己看过，因为原本小沈阳的版本里面有很多荤段子。只是仓促之间没有找到更好的理由。
　　“这样好了我们来听一下小沈阳的点评。”
　　小沈阳拿起话筒准备说话。
　　潘源听见观众在喊“演一段”：“啊观众说什么来着？”
　　笑凡也听见了：“演一段儿！”
　　“演一段儿啊？”
　　“来一个！来一个！”笑凡起哄。
　　小沈阳走上来，站在潘源旁边。颜哲出了个主意：“这样好了，我们让那个……洛璎跟那个阳仔搭一段好不好？”
　　这哪儿行，他平时的搭档是他老婆。笑凡急了：“呃不行，我也要上镜！”
　　“啊？”颜哲简直要怀疑自己听错了，有这么抢镜的吗？
　　抢镜抢到嘉宾面前了。洛璎笑。
　　老好人潘源出来解围：“你当那个禅杖。”
　　笑凡想了想也知道这里头没别的戏，自己双手放在头顶上：“我当禅杖好了。”
　　颜哲潘源都说好。
　　但是笑凡双手搭在头上比划成禅杖的环，站在中间没有动。他左边是洛璎和颜哲，右边是小沈阳和潘源。一个禅杖，怎么挡在男女主中间？颜哲推他：“来那你别站中间，你站那边行不？好嘞，来预备——”
　　笑凡大喝：“等一下！”
　　潘源洛璎同时看他：“啊？”
　　“你要摸我这禅杖，不摸我这禅杖我容易倒。”笑凡得寸进尺，笔直地往潘源身上歪过去，潘源连忙扶着他，连小沈阳都伸手去拉他。
　　“禅杖不许提问！”潘源喝止他，想想不对，他这也不是提问啊，又补了一句，“禅杖不许提要求。”
　　洛璎看这局面，把小沈阳晾在那儿当然不行，就抓紧时间开始：“御弟哥哥！”
　　笑凡看着她，她对小沈阳说：“御弟哥哥，你太帅了，你从河里来，要到河里去呀？”
　　看着笑凡的表现，又看了刚才他们俩的两次合作，小沈阳猜他们俩应该是一对儿，跟毛毛王金龙似的，所以笑凡反应这么大。他就很收敛，跳过了戳她脑袋那段，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大哥！洛璎无语，接不下去了。
　　笑凡在一边比划着提词儿：“这里有山有水，有山有水，有山有水。”
　　“这里有山，有水，有美女，你就留下来吧。”洛璎对他当然不能跟对笑凡似的那么随便，只意思一下，扯了扯他的衣角。
　　小沈阳也没贴她的手到处看，或者露出那种垂涎欲滴的神色，小声说：“可也行。”
　　他太不配合，洛璎对他又不能跟对笑凡一样说打就打，说训就训，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颜哲都替洛璎尴尬，扶额叹了一声：“哎呀。”潘源笑了。
　　“哦，小沈阳闹绯闻啦！”笑凡拍着手上蹿下跳，洛璎也不知道是急得还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赶紧用手背去擦。
　　导演及时地喊了cut，把他们解放了。
　　跳跳等在台下，把他们的羽绒服都递过来。聚光灯照着还好，一下来真是骨头缝里都钻冷气。洛璎和笑凡披着羽绒服先回了化妆间。雷宇托着腮帮子，还在玩植物大战僵尸，周周和湾湾两个女孩子趴在旁边看。李锋又在摆弄电脑，庄斌拿着相机在看他弄什么，万江涛和陈佳在打扑克。
　　洛璎问大家：“有没有吃的啊？”晚饭吃了有四五个小时了，刚从台上下来又饿又冷。
　　“只有豆浆油条。”庄斌指指桌子一角。
　　哪个编导这么有创意，大晚上吃豆浆油条。洛璎摸了摸，都还温乎，一手端起豆浆，一手拿着油条吃起来。笑凡说她：“你小心把油蹭衣服上。”
　　“哪有那么笨。”她吃得很香，很满足的样子。
　　庄斌说：“看你吃我都饿了。”
　　笑凡拿着他的相机翻照片，听了说：“你们吃，我给你们拍。”
　　“你吃不吃？最后两根。”洛璎说。她才不怕吃东西被拍呢，她又不像笑凡和雷宇吃相凶猛。
　　“那拍一下好了。”庄斌凑在她旁边对笑凡说。
　　笑凡按下快门。
　　过了一会儿，周周和陈佳出去唱歌，李锋搞定一小段，放下电脑站起来：“还有吃的吗？”
　　“油条没了，豆浆还有一个。几点了，要是还有时间出去买点吧？”洛璎拿起手机看时间，十二点。
　　“我去下面看看。”笑凡说。
　　没等他回来，编导已经过来敲门：“候场啦各位好朋友们。都在吗？”
　　接下来的环节是每年跨年都会有的《歌王》游戏，已经连续玩了三年。除了周周和陈佳刚刚跳完舞，所有人都要参加。洛璎和庄斌去隔壁化妆间，叫上躲在那里暖和的王迅、诗妍，和六个“王牌驻唱”里唯一的女生白安。
　　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地到了演播厅，导演分配站位：三个女孩子站在前排，六个男生分两排站在台阶上。笑凡站在洛璎身后，个子不高的阿迅和万老师也在第二排，一米八梯队的另外三个，雷宇、庄斌和李锋在最后。
　　诗妍探头过来问洛璎：“你一会直接回家啊？”
　　中间的白安往后退了一点点，方便她俩说话。“看时间吧？”洛璎说。她刚才把包拿下来了，诗妍可能以为她想直接走。
　　台边的倪虹满脸都是疲惫，她已经录了三个多小时，脚都站麻了。这个环节相当于一期《歌王》的精简版，时间并不短。录《歌王》没轮到的人是坐着的，现在却是站着的。穿着演出的鞋很容易累，大家都借着歌的节奏在台阶上打着拍子晃，这样脚能稍微轻松一点。
　　倪虹介绍背景：“为你请出我们的‘王牌驻唱’万江涛，海绵宝宝！”
　　中夏继续说：“所以小沈阳你对台湾地区的老歌熟吗？你知道华语乐坛最红的女歌手是谁吗，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都有她。”
　　“哎呀！”洛璎刚好把重心转移到一只脚上休息，忽然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差点没栽到台阶底下，赶紧抓住旁边的白安。白安也赶紧抓住她。
　　始作俑者江涛回头双手扶住她。洛璎哭笑不得：“看好再走行吗？”他在第二排中间，那位置正好前后左右都是人，他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硬从洛璎和笑凡中间挤过来的，差点把洛璎挤下台。
　　万江涛拱手笑着表示抱歉，上台去唱《月亮代表我的心》。他唱完笑凡上去唱《春天花会开》：“我的天使我的爱，为你不怕风吹日晒。偏偏命运如此的安排——”洛璎左右摇摆，给他们打拍子。
　　编导在台侧说：“驻唱打拍子朝一个方向摇啊，不然太乱了，不好看。”
　　二十多首歌唱下来，女孩子们站得腿都麻了。洛璎趁着镜头拉远，做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休息。编导见这样，干脆让他们都坐在台阶上。
　　拍到零点钟声敲响，时间其实已经过了零点很多。舞台背景中立着的四个红色的立体数字“2009”缓缓转动，变成了“2010”，大家假装这是跨年时刻，一起欢呼雀跃。
　　许多应景的歌被唱响，《恭喜发财》《欢乐中国年》《新年快乐》……每年这时候都要唱一遍。大家都很累了，却都在摄像机开始运转时敬业地拿出兴奋的笑脸，一起唱最后的大合唱《新年好》。
　　洛璎和诗妍分别带着一队人，从两边蹦蹦跳跳地跑到中间，并肩而立，像十年前她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跨年夜一样。笑凡从后面扑过来挤进她俩之间，一手牵洛璎，一手牵诗妍，加入了队伍。洛璎以为编导让大家牵手，就也牵住了另一边的彬叔。所有人对着摇臂上的镜头拱手、挥手、跳跃，夸张地喊：“新年快乐！”
　　“2009年已经过去了，我们期待中更加美好的2010年已经来到。”倪虹总结发言。
　　“是的，”中夏有点站不住了，晃了一下，赶紧回神，“期望2010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新的征程，新的起点，让我们《江海携手，一路向南》！”
　　“谢谢今天的跨年大嘉宾小沈阳，谢谢我们的每一位来宾给我们带来这样精彩的跨年之夜。”颜哲笑靥如花。
　　“让现场响起我们都很熟悉的歌曲：《江海携手，一路向南》！”潘源说。
　　音乐没有在他说完之后及时响起。几个主持人互相对望，中夏点头示意他来。
　　“谢谢所有朋友的陪伴，感谢你们陪伴江南卫视走过了2009，2010我们继续，好吗？”中夏挥舞手臂的时候差点把自己带倒，太累了。
　　音乐响起了。倪虹说：“让我们一起祝愿，《江海携手，一路向南》！唱！”
　　诗妍、陈佳、周周、湾湾和笑凡、王迅、李锋、庄斌一边，洛璎、白安、另外两个卫视的女主持和雷宇、万江涛、钱坤、彬叔一边，所有人唱起了江南卫视这首台歌作为结束曲：“路途再远，有你相伴不孤单，我们江海携手，一路向南……”
　　怎么没听见洛璎的声音？中夏回头看了她一眼，一切如常，她在笑，也在唱。
　　其实是因为台歌录音的时候洛璎没在，后来因为人够多了，也没有补。他困得厉害，把录播的事给忘了。